东行 刚才好丢人,见到了阳光,我恢复了常态,想起很多车间的门都是从一侧打开 的,不禁惭愧。 许薇打开车门,我想也没想就坐到了副驾的位置,车出了厂门。 “你不问去哪?”许薇平静地开车。 “去哪?” “苏州。” “这车不错,据说号称最安全的车。”我“放松”地闲扯,许薇没理我。 “那瓶子里是什么?” “花粉提取物。” 奇怪,什么花粉能如此催情?“什么花?” “花本身不能,但是催情药如果混在能使人兴奋的花粉里,效果倍增。” “你是——你是怀疑三叔也是花粉类的东西中毒?”我灵光一闪。 “恩。” “但是用两个孩子实验,你也损了点。” “他们本身就在车间偷情,被处罚过的。” “哦……”一个框架在我头脑里慢慢清晰起来:三叔曾经服用过某人送的花粉 类补品,所以许薇怀疑是有人利用花粉下毒,但摸不清药理,在逃避继续迫害的过 程里建了这个厂,一方面通过对花粉的研究试图找到救父的方法,一方面补充资金。 我想了想,对许薇说了我的猜测,许薇点点头:“聪明。” “为什么在孟津?” “中原为市,孟津为野,你说我是于市还是于野?” 我感叹,智慧的女子,老家在苏州,企业注册在郑州,厂址在孟津,这个狡兔! 她在躲避什么?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肯为尹蔷冒险而来,足见重情,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 “帮助?” 车子已经到了高速口,许薇取了卡,上了高速。 “郑州到苏州,不过八百多公里,飞机也就一个多小时,为什么开车回去?” “我怕坐飞机。”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许薇也是女人,也有弱点。 “诺,解渴。”许薇递给我一瓶饮料,我看了看,没有商标,玫瑰色的液体: “是什么?” “花粉产品,活性饮料。” “你是说花粉?” “不敢喝?” 都上了贼船了,打死也不能吓死,我打开盖子喝了两口。 “养颜的女士饮品。”许薇笑了。 我暗叫惭愧,怎么着她也不至于这个时候给我催情吧。 “花卉的药理可以分两个方面,简单的说就是好的和不好的,而其作用又复杂 的很,比如黄花杜鹃,她的熊果酸、松脂醇、吡喃葡萄糖甙、桦木甙等成分有平喘 的作用,但是它也能分泌毒素,致人休克死亡。” “杜鹃?” “是啊,黄花杜鹃。” 在郑州,我们吃了点东西,我注意到她斯文的举止,几乎完全是个江南大家的 闺秀,真难以想象她能做出那么多骇人的事情。很显然,既然三叔已经不能自理, 那么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该是她假托三叔的名义指挥三叔的老部下做的,包括设计车 祸和拷问丹丹——然后躲避丹丹父亲的亲信的追查,或者遭到当地警方的打击来到 内陆…… “你怎么不吃?”好听的声音惊醒了我的想象。 “我在想,我能帮助你做什么。” “上车说吧。” 过了漯河,进入宁洛高速。 “我一直觉得,我的身后有一个影子……” 我相信,那是丹丹的仇恨。 “我开始以为是你和尹蔷,但是现在,我知道不是。” 轮到我吃惊了:“那——” “一个甩不掉的鬼影子,好象很熟悉,又想不起来……有人说华冠也出现过, 一个白影子,但是突然又不见了。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是我和我父亲杀了大伯,这次 去苏州,你就会明白……我想请你帮我找出那个影子。” 这是个什么理由?影子? 我们半天没说话,许薇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我来开吧。”从那次车祸,我一直害怕开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了再 摸方向盘,而且身边,将有一个像极了丹丹的女人,也许潜意识里,我在试图找到 那次车祸的真正原因。 “好啊。”许薇靠边停了车,我们换了座位。 我怎么也不相信身边这娇好的女人就是种血煞的人,她比丹丹多了几分江南女 子的恬静和柔弱,也少了几许丹丹特有坚韧和活泼,她们两个,原来是孪生姐妹的 女儿,难怪如此相象。 路边一成不变的景致也增加了我的困倦,昨天真不该喝那么多酒,我也不自觉 的打了个哈欠。 “我给你唱歌吧。” 难得她还有心思唱歌,我注意到她说的“歌”字没有北方惯说的儿音,听起来 清澈而美丽。 你是山上的风,我是云中的雨风风雨雨天有情让我们在一起踏上风雨桥人生一 路走我知道我从未走出你深情的目光里…… 一瞬间车厢内水意盈盈,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我惊讶地沉醉在这美妙的歌声里, 一个能唱得这样透明的女子,为何会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情。 歌声已经结束。 “什么歌?” “《风雨桥》。” 我不再困倦。 身边的女子已经熟睡,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看着这美丽的面孔,有种想吻上 去的冲动。 看看表,走了六个多小时,快到南京了。 “我睡着了吗?” “没有,我耳边都是你的歌声。” 许薇笑了,居然有点俏皮“你不怕我害你?”我笑着问她。 “怎么害,你会害我吗?” 怎么害,哼哼。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