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之死 南宁与和择归说了几句,和择归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拿起酒杯递到十三春面前, 十三春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我们送当家的回山,南宁说,得尽快,恐怕你兄弟已经要带人下山到于家 救你了,这样让他们有了防备,就难以让他们在山里全军覆灭。 十三春答应了一声,就急忙离开了。 南宁与和择归看到十三春离去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十三春自看到南宁的打扮就把事情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他着急的想赶紧回去, 如果和于家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好。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把于家当成自己的同一面 而不是对立的了。他回到龙凤楼后打听到老刀早就离去了,于是他出来赶紧找了匹 马往回赶去。 呵呵,也许只有爱,才可以化解人心中的芥蒂和仇恨吧。虽然十三春可能还不 明白他是爱上了于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不愿意和于家为敌了。 十三春骑着马快到交口的时候,就听见那里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他下了马, 从腰间拔出枪,从山坡的草林里向交口方向掩了过去。 上了一个山卯,十三春看见一个阳坡上好几百人正在混战。隐约见一队人正往 山上冲,守山头的人架着机枪,向下猛烈的射击,底下的人一片一片的倒下去。向 上攻的人里一个红衣少女猛的站起来就要往上扑,被旁边的人拉住,刚蹲下,一排 子弹就打在她刚站立的地方。这时候只见躲在山石后的一个小伙子从旁边的人手里 接过一杆步枪,端起来向上稍做瞄准,然后扣动扳机,山头上的机枪一下子就哑了。 底下的人就从石头后站起来往上冲,刚上了十来米,山头的机枪又吼叫起来,往上 冲的人又被压了回来。 十三春一怔,他已经看清楚了是民团在和土匪交战。山头上守着的土匪看不清 楚,但既然在交口附近,那大概就是卢布的手下了,刚才拿枪打机枪手的人却不是 拉和是谁?那个红衣少女,当然就是于莲了。 于莲挥枪连接射击两下,山头的机枪又哑巴了,她站起来一挥手,拉和与其他 的人就往上冲去。民团的人也开始拿机枪往上对射,因为距离近了,有人把手榴弹 扔了上去。 这时候十三春看见不远处一个人正端着枪瞄准了站立起来的于莲。他来不及细 想,拿枪照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枪。那人轰然倒下,接着就听见杂乱的声音大叫着 二当家,二当家……接着山头一个人站起来,拿起机枪向下扫射,这下十三春看清 楚了,却是四牛。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叫着刀哥,刀哥…… 十三春猛的一愣,他隐约觉得不对,然后大步的冲了上去,这里他地形熟悉, 绕过民团后从旁边的一个阴坡转到了刚才的那个山头。刚上山头,就看见一片混乱 状,周围不时有手榴弹爆炸,土匪剩的不多了,还在坚守着这个山头。他的脑子嗡 的一响,因为他看见老刀就倒在一块石头背后,一个兄弟拿着纱布包扎着老刀的头。 十三春快步走到老刀身边,土匪看见他来了,一片欢呼,快撤!十三春大声的 说,叫弟兄们撤! 大当家的,刀哥他……四牛奔过来看见十三春说,叫狗日的民团打黑枪了…… 撤!十三春再次大喝一声,然后拉起老刀背在背上往回走去。 后面传来民团大呼着往上冲的声音,等十三春领着人转了几个弯进了一片密林 后就听不见了。 十三春找了一块草地放下老刀,其他人都围在了周围。 老刀吃力的睁开眼睛,他隐隐听见有人大声的喊他的名字,他看清楚了面前的 人原来正是十三春,他的大哥十三春! 大……哥……你回来……回来了……老刀看着十三春说,那晚……你被人虏… …走,我知道……知道是……于……家,回来……回来就…… 老刀……十三春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我…… 大哥……别……别说了……老刀喘息着说,我都……知……知道……你喜欢… …喜欢她……虽然……虽然我们是……是对头,但是……我……我不反对……反对 你们…… 刀子,哥,哥,对不起你,十三春哽咽着说,那一枪是我打的,是我打的啊! 刀子,哥……哥没有想到是你啊…… 我……我知道,老刀笑了下,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方圆……几十里……几十里除了……除了大哥……还没有人……有这……有这枪法 ……或许那叫拉和……拉和的也能的……可是那时候他……他背对着……背对我… …那枪……枪一响……我……我就知道……知道是大哥……大哥你回来……回来了 ……可惜我……喝……喝不到你和……于姑娘……于姑娘的……喜……喜…… 老刀说到这里,已然油尽灯枯,他头一偏,倒在了十三春的腿上。 一个在秦岭山区叱咤风云、杀人如麻、冷酷狠心的土匪,结束了他可叹又可怜 的生命,在他最敬爱的大哥的枪下,在他忠诚的为着他的大哥的安危奔波的时候, 却被他的大哥亲自打死了。他死的很安宁,我们没有理由为他的死拍手称快或者说 应该,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在他的生命里,忠义和性情已经征服了每 个认识他的人。当然,也有我。虽然他杀过很多无辜的人,虽然他是个土匪,但是 他在自己所信奉的圈子和生活里有值得我们骄傲和铭记的地方。如宁死也不做汉奸, 只此一点,就值得我们佩服他,在做人的大原则上。 尽管他是个土匪!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