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杀 “什么,小仪还没有回来?”我们把大壮送回医院,留肉肉在那看护他,和雷 莹三个人直奔小仪和肉肉的家,坐在她们家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客厅沙发上,阿卡有 点惊讶地望着范伯父和范伯母。 “是啊,和肉肉一起逃家出去就再也没见她回来啊。”范伯母仪态不凡,举止 优雅端庄,虽已中年,依然风韵尤存,也难怪生出两个美女女儿。 “阿卡,你真的要帮我好好照顾一下这两个女儿了,一个疯疯颠颠,一个固执 任性,等我和他妈两个不在了,她们可怎能让人放心呢?”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 范伯父,市公安局局长范锁亭,气宇轩昂,要不是因为他那个似乎能流出猪油的大 肚子,我真的又要YY他抱着机关枪冲锋陷阵杀敌的场景了。 “我今天下午刚和小仪通过电话,她答应我马上回家的。”阿卡并不曾对伯父 伯母提起小仪失恋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父母不能理解,即便能理解,大概也不会 接受,即便能接受,大概也不会理解,父母就是父母,对父母要始终一如既往地欺 骗,善意的欺骗。 “我们要不要再等她一下。”雷莹满脸疲倦,爆炸头也打蔫了,大概是早晨涂 的发蜡质量不好,她心里暗自嘀咕着,以后还是得用好迪,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算了,伯父伯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小仪回来让她打个电话给我们,你们 也别太责备她了,毕竟还年轻,过几年就能懂事了。”阿卡站了起来,流露出要走 的意思。 “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有时间带女朋友再来家里吃晚饭吧。”范伯母 笑盈盈地望着我,都说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其实大凡真正有钱有势的人,都没那 么难缠。 “喂?”在回去的路上,雷莹的手机哇的一声就响了,她的手机铃声和她的爆 炸头可真般配,我整颗头都被她铃声里凄惨的叫声震麻了。 “草,开什么玩笑,马国他不想活啦?”雷莹激动地扯着嗓子喊着,这娘们和 她的头发、手机铃声一样的般配,阿卡心里也这么想着。 “阿卡,我们赶紧去星云宾馆,小仪在那等我们,马国那狗东西要杀小仪。” 雷莹放下手机哇啦哇啦地叫着,我们的汽车像着的魔似的掉头,疯狂地向星云宾馆 驶去。 一路风驰电掣,城市的街道宽敞平整,即便是这样,雷莹依然享受不了飞车的 快感,把头伸到车窗外,继续哇啦哇啦地呕吐,边吐还边骂:“我草,马国这小子 吃了熊……哇……心豹子胆儿啦……哇……敢绑架……哇……公安局长的……哇… …女儿,等我看见他,非……呕呕呕……纠下他的脑袋……呕哇……” 我和阿卡满脸黑线,一个开车一个在车厢里动也不敢动,夜色下,阿卡漂亮的 宝马车,一侧挂满了呕吐糟物,糟物呈诡异的流线形,城市霓虹的映衬下,格外风 情万种。 我再拨小仪的手机,半晌才有人接,小仪的声音发抖而微小:“软姐,快来救 我,我躺在草丛里,浑身没力气,马国很快就要找到我了,他会杀了我,他在我的 酒里下了毒……” “阿卡,快点开,小仪那边情况严重。”我喂了几声电话里再没有回答,心提 到了嗓子眼,雷莹的整颗心都已经被吐出去了,坐在副驾驶上泪眼婆娑,她和小仪 感情很好。 车终于伴随着一声尖利而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星云宾馆的正门口,我们三个冲 下车就在草丛里仔细找了起来,很快就在宾馆后院的草丛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小仪, 她的上衣被扯破了,下身只剩一件遮羞的内裤,身上伤痕多处。 “快,给她穿上,马上上医院。”雷莹把上衣服脱下来包住小仪,这娘们儿真 迅猛,一把把小仪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飞一样往汽车里钻。 “砰!”的一声枪响,冒着烟的草地在雷莹脚边炸开了花。 “草,这小子有枪,快跑!”雷莹咒骂着,脚下生风,阿卡护着我,也向汽车 方向飞奔去。 “报告报告,后院子有人放枪!”一个小保安拿着对讲机边喊边往这边跑,一 颗子弹在他额头上轻巧地弹出一个血洞,人怔在原地晃悠半天,血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望着我,我却没时间望着他,我在逃命。 逃命的时候,枪弹不长眼睛,谁人也顾不了谁人,只有阿卡拼命地用身体遮挡 着我。马国站在宾馆的窗口的身影突然不见了,想必是追下楼来了,必须快点跑! 失去爱情的亡命之人,只有杀人才能让他快乐。 终于上了车,阿卡手指颤抖,见多了流血死亡的外科医生,手剧烈颤抖,钥匙 几次插不进钥匙孔,终于插进去,车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车速攀升,我开始头晕,雷莹不敢把头伸出去吐,马国开着车尾随不时机枪扫 射,他可以一边飞车一边扫射,这个人彻底疯了,他曾是特警学校的优秀毕业学员, 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杀谁,他变态了。 这种飞车的激烈场景,我只有在电影里才见过,我趴在副驾驶上,双手抱着头, 后坐上趴着雷莹和小仪,宝马车身和玻璃上有一些枪孔,阿卡嘴里咒骂:“我好几 十万的跑车!”并不敢放下车速。 上了高速,夜色弥漫,高速公路上的灯火流淌寂寞。十字路口,运输卡车擦着 宝马车身而过,雷莹边吐边喊:“真他妈帅,哇哇呕呕吐……阿卡车技一流!”阿 卡头上的冷汗顺着脖子流淌成河,心含在嘴里,不敢开口说话,一说话,心脏会顺 着口腔撞到挡风玻璃上,肯定稀碎。 马国枪法一流,杀人一流,车技二流,卡车把他的北京吉普挤到路边,顺着七 扭八歪的山涧一路摔下去,摔到底,沉默半晌,一声轰然巨响,炸出一朵完美的蘑 菇云,没有被摔死,昏迷中被炸成了一团焦黑的粉末。 小仪躺在急救室,红酒里有大量安眠药剂,舒服地睡了一天一夜。雷莹吐到吐 血,到内科做胃透,差点胃穿孔。阿卡手脚颤抖,第二天有病人开刀,他拿不起手 术刀。我的胳膊被弹壳划伤,血流如注,到医院后才发现疼,被彻底吓傻了。 这世界上肯定有比鬼可怕的东西,比如人,尤其是变态的人,变态的人变成一 堆焦黑的粉末,风一吹,散了,活着的人进医院,连续一个月睡觉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