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解剖 我们现在已经站在了这幢老式洋房的大厅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李海的打火 机照亮了一小片空间。红色的火光印在李海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眼白的地方 被光映红了,看起来就象是一双红色的眼珠正盯着你。 “分头找吗?”李海犹豫了一下,问。 “不,一起!”我忙否定了他的建议,这种鬼地方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妥当,人 气会多一点。 “好吧!”李海点了点头,走上了楼梯,我和方蕾手拉着手跟在了后面。楼梯 是木质的,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关系,踩在上面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刺耳! 通常来说人都有第六感,就象现在,我感到背后正有人跟在后面,脚步的步伐 也和我们一致。 回头,什么也没有。 李海走在前面,打火机的火光被遮掉了一点,我和方蕾几乎是在黑夜里行走, 模糊的只能看到对方身影的轮廓。 一晃眼,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过我和方蕾之间,凉意拂到了皮肤上。 楼梯口,李海把打火机灭了,太长时间的点燃会使打火机变的非常烫手,黑暗 的那一刹那,方蕾的身体靠进了我的怀抱,我可以闻到和这个房子里腐烂的气息完 全不同的清香。 再次打亮打火机之前冒出的火花在眼里跳动,接着又是微弱的光,李海把手伸 向前,让我们看到了一排长长的走廊和两边的门。 没有说话,李海跨步走了出去,走向走廊口最近的一扇门,伸出手就要去推。 “等一下。”我的声音低沉的让我自己都听不出来,我拉住了他的手。 “你不去看就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李海望着我,我知道没 有办法改变他的心意,放下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门,不推自开。 李海和我对望了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打火机的微弱火光根本没有办法穿透 进去,但我却感到无数的黑影正在耸动着,黑暗、怨恨。 “明天请我吃饭怎么样?”李海紧盯着房里,口中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我请你吃川菜。”我想也没想的回答。 李海点了点头,嘴角隐隐有着笑意,率先走了进去,他的身影立刻就隐没在了 黑暗里,就象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我很不放心,拉着方蕾就想跟进去,就在我抬脚 的时候,门,关上了。黑暗侵袭而来。 “李海!”我和方蕾同时叫出了声,我想恐惧正同时写在了我们的脸上。 方蕾推了推门,丝毫不动。黑暗里我无法看到她的脸,我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把她拉到了怀里。怀中的娇躯激烈的颤抖着,我把下巴顶在了她的秀发上,勒紧了 她。 “别急,看看别的门能打开吗?”我轻轻的安慰着方蕾极力想保持镇定,可惜 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我内心的恐惧。 左手把方蕾勾在了怀里,右手摸向了墙壁,我想往前沿着墙总会找到下一扇门。 摸到了墙壁,有别于一般墙壁坚硬的触感,是柔软。可这不是有弹性有温暖的柔软, 那时僵湿、阴冷的感觉,死人肌肤的感觉,寒意从手指蹿入。我没有缩回手,因为 我不想让方蕾更担心了。强忍住心中的厌恶和害怕的感觉,我一路摸索着,艰难的 带着方蕾一步步向前走着。 门,是门!我从没想到摸到一扇门能让我如此兴奋,感到怀里的方蕾也激动的 动了一下,我轻轻的推开了门,一样的黑暗。 拉着方蕾的手进了房间,进去之后才发觉房间里竟然没有象走廊上那样黑,隐 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房里欧式风格的家具,和一张大床。床是典型的英国式,四角的 柱子撑起了一个顶,从顶上泻下一层层雾般的薄纱,把床上的躺着的一个人遮住了, 我只能从身型上判断出那是一个人。 要不要过去看 握着方蕾的手已经放开,拨开了那层纱,李海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但让我我整个人呆立成化石的并不是这个。他的衣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五脏器 官,那是因为他整个胸腔的肌肤层和肌肉层都已经没有了。脏器表面的一层黏膜还 在,看上去还很湿滑,可是没有鲜血,一滴也没有。看上去就象是大学实验室里那 个解剖的人体半身像。这是要很高明的解剖手法才能作到的:脏器不受损,没有鲜 血四溅。 我想叫方蕾,可喉咙里却没有声音,手向后抓了抓,没有方蕾那温暖的小手, 只有空气。我回头,方蕾已经消失不见。 昏暗里,我看到恶魔狰狞的笑脸。 冲出房门,我没有勇气去触摸李海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向楼梯,几乎用滚的 下了楼梯。可就在我要冲出这幢鬼屋的时候,我又停住了。 方蕾怎么办?她去哪里了?那真的就是李海吗?会不会是幻觉?所有的问题都 进入了脑子里,残存一点的理智让我又转过了身。 楼梯下面的玄关上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我们刚才都没有注意到的门,没有人去 碰它,可门却缓缓的打开了,我很清醒的知道,那是另一个陷阱 可我的脚却已经跨了进去。 门里面是一条往下的阶梯,应该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一直往下,直到另一扇 门的出现。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帽子的人正 站在解剖台旁,一具人体正躺在上面,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到人体的脸。那个 人缓缓的向旁边放着的解剖刀伸出了手,借着昏黄的光,我看到那只手上缠满了绷 带。 绷带鬼?! “住手!”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推门而入,冲着他大喊。 那个身影缓缓的回过了头,满是绷带的脸上血迹斑斑,突出的一个眼球上粘着 黄色的脓液,眼睛里的凶光让我不寒而栗。再往解剖台上瞄去,我立刻浑身发抖, 那是方蕾,浑身赤裸的方蕾。虽然曼妙的女体毫无遮蔽的呈现在我眼前,可却毫无 心动的感觉,她的样子只让我想到了死亡和恐惧,这不是方蕾的身体应该给我的感 觉。更让我担心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死还是活,因为她的脸色好苍白,没有 一点生气。 “你来了吗?”绷带鬼沙哑难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愣愣的看着他裂开的 笑脸,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你放了她!”我捏紧了拳头,我不能逃跑,我要救她,她是我的爱人,如果 要死,也不能让她一个人。一个印雪已经足够了。 “好啊!”绷带鬼的回答让我不禁一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虽然心里知道一定另有阴谋,但我还是快步走到了解剖台前伸出了手。 不对,我是要去摸方蕾的鼻息的啊,手怎么会拿住了解剖刀?我心慌的想松手, 可右手却牢牢的握住了刀,我伸出了左手想要夺过那把刀,可左手竟然轻轻的按住 了方蕾的肩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 “不,不要!”我大喊,这个姿势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每当我准备开始解剖 一具尸体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右手拿刀,左手按住尸体的肩膀,身体微微向前倾。 “哈哈哈哈!”绷带鬼凄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一声声回声就象是一缕缕 的丝线一样缠绕上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窒息,死亡正向我敞开大门,印雪正在门 的那边向我挥手。 拿刀的右手慢慢的往下,一切都象是慢镜头一般,我感觉到刀锋已经接触到方 蕾光滑的肌肤,只等我再一用力。 “不,住手!”我再次绝望的大叫,恐惧和绝望象潮水般涌来,我从没有象现 在这样恐惧解剖。 “你没有解剖过活体吧?”绷带鬼的眼里闪着得意的疯狂,大笑着:“你有没 有感受过刀锋划过人柔韧的肌肤上以后鲜血流过指尖的感觉?你有没有感受过刀锋 划过人紧致的肌肉层以后看到血管的感觉?你有没有感受过刀锋划开人的内脏以后 看到内脏还在蠕动的感觉?” “够了够了,我不要感受这些!”我拼命的大叫:“你这个疯子!” “哈哈,疯子?你难道没有解剖过吗?”绷带鬼指着我。 “那不一样,那些都是死人!是尸体!”我摇着头,刀锋已经轻轻按下,我看 到一点红色从刀尖处流淌出来。 “尸体?哈哈!不都一样?一样是这肮脏、脆弱的身体?”绷带鬼把双手摊在 了自己的眼前,发疯般的狂笑。 一样吗?一样吗?这同样是肮脏脆弱的活体和尸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 我再不停手的话刀锋就会划过方蕾的喉管,这曼妙的身体就会真的变成冰冷的尸体。 绷带鬼的狂笑声在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刺耳的耳鸣好象在脑子里横冲直撞着。眼前 的景色模糊起来,印雪的脸却渐渐清晰。曾经梦中她哀怨的眼神越来越浓。 印雪,你在惩罚我吗?还是这是命运的安排,要我亲手解剖我所爱的人?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