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汹涌的激流冲过来。萧邦完全被冲天的海浪淹没了,黑暗吞噬了他。他觉得 自己的身体无法阻止地下沉,心却悬了起来。突然,一柄冰冷的刀刺入他的肩膀 ……他打了个寒噤,醒了。 窗外有猛烈的寒风刮过,愈加衬出室内的宁静。萧邦从遥远的梦中醒来,阵 痛不断传向大脑,使他迅速恢复了清醒。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两只大号吊瓶挂在床边的输液 架上,导管里正滴着晶亮的液体,墙角一个落地台灯发着微弱的光。他想起来了, 这是在医院里。 在同靳峰勘察完发生在叶雁痕家的爆炸现场后,他几乎是被靳峰绑架着来到 大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在作了检查后,便给他注射了一种药。萧邦感到浑 身乏力,很快便昏睡过去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没有成功。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均匀的呼吸声。他将 头使劲地勾起来,在床边,一个熟悉的影子正趴在床沿,发出细而匀的鼾声。 是叶雁痕。 萧邦只记得是她和靳峰送自己到医院来的,但没想到她居然没有离开。 萧邦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个航运帝国的总裁,居然衣不解带地看护自己… …身在异乡,遭此劫难之时,自己又如何不感激? 萧邦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是他多年的毛病,只要醒着,就在思考问 题。 突然,叶雁痕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掉头向吊瓶 看去。两只吊瓶中一只已流干,还有一只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哎呀,你看我……差点误了大事!”叶雁痕歉意地笑了一下,迅速用袖子 揩去嘴角上的口水。 “辛苦你了。”萧邦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吵哑,“我怎么睡着啦?” “呵呵,你都睡了一天两夜了。”叶雁痕恢复了常态,起身轻轻将萧邦扶了 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使他能够侧靠在上面。 “你是说,我死过去了几十个小时?”萧邦有些吃惊。 “准确地说,是32个小时。”叶雁痕看了一下表,笑道,“现在是深夜一点。 从入院到现在,你一直在昏睡之中。” 萧邦心里叫了一声“糟糕”。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你。”萧邦感激地看着她,“靳副局长呢?” “他刚刚离开。”叶雁痕说,“他让我看护你,说等你醒后打电话给他,他 再过来。”说着,她掏出了手机。 萧邦作了个阻止的手势,说:“先别忙,我有事问你。” 叶雁痕说:“你是想问到底是谁击伤了你?还是想问医生对你伤情的诊断?” 萧邦摇了摇头:“我既然还能躺在这里和你说话,证明我已脱离危险,死不 了了。我是想问,你舅舅是否将发生在你门厅里的爆炸案破了?” 叶雁痕摇摇头:“舅舅说从现场的分析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罪犯事先在 门厅里安装好了引爆装置,当我将钥匙插进锁孔时,电路就接通了;还有一种可 能是罪犯一直躲在暗处,在我推门时启动了遥控设备,引爆了炸药。” 萧邦点点头:“我当时也想过这两种可能。但是,罪犯在你的门厅里放那枚 船舵干什么?那枚船舵呢?” 叶雁痕微微一震,随即说道:“在我舅舅那里。这件事我也感到奇怪。本来, 这枚船舵是在锦帆那里的,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爆炸现场?” 萧邦想了想说:“我想,这件事跟苏锦帆无关。如果这件事与苏锦帆有关, 她没有那么傻,会将线索留在现场。我同你舅舅勘察现场时仔细瞧过,作案者是 非常懂行的,在爆炸装置的设计上下了功夫,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而罪犯偏偏将 这枚船舵放在显眼的地方,就是故意要引起警方的注意。可是,为什么要将这枚 船舵留在现场呢?” 叶雁痕也想不通。随着与萧邦接触的时间增加,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越来越 多,所以她已经习惯于听萧邦分析,而自己懒得去想了。 “能不能说说这枚船舵的最新情况?”萧邦侧着脸,微调了一下靠着的姿式, “我记得老孟让我展开调查之前,这枚船舵在你家里突然失踪。后来,它出现过 吗?” 叶雁痕想了一下,说:“在你来大港后第一次遭到袭击的那天中午,锦帆曾 拿出这枚船舵让我看。我以为她是要还给我。可是,当锦帆离开时,她又说这枚 船舵还是由她保管合适。我当时没多想。因为这枚船舵是我送给浚航的,而锦帆 是浚航的妹妹,代为保存也没有什么不妥。况且,我一见着那枚船舵就害怕,觉 得它很不吉利,就由她拿走了。” “你后来打电话问过这枚船舵吗?”萧邦问。 “我在你昏睡过去后就打过,锦帆也很吃惊,她说那枚船舵一直放在她的卧 室里,但最近事情较多,没注意。”叶雁痕顿了一下,继续说,“今天上午她来 电话说,那枚船舵果然不见了。她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支吾了两句,没有告诉她 实情。” 萧邦深思着。看来,这枚船舵仍然大有文章。罪犯目的何在?是想暗示什么 吗?如果照叶雁痕所说,苏锦帆将船舵藏在自己的卧室,那么,只有苏锦帆本人 和王啸岩最易接近这枚船舵。进而推测,有可能是苏、王二人对叶雁痕下了黑手, 雇用凶手安排了这次爆炸案。可是,苏、王二人明为夫妻,却早已同床异梦,不 可能是两人联手。而更主要的是,以苏、王二人的智力,断不可能故意在爆炸现 场留下任何把柄! 萧邦真想抽根烟。一系列变故,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萧邦,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事?”叶雁痕忍不住说,“医生说了,你这 两天必须在这里调养。幸好子弹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擦伤了一点软组织,可还 是需要调养的。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到底是谁对你下的毒手?” 萧邦一怔。他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叶总啊,这个你就别问了,肯定不是 我自己伤了自己就是了。你现在又重新处在危险中,你也要当心才是啊!” 叶雁痕低下头。昏暗的灯光下,叶雁痕仿佛苍老了十岁。她的眼袋已有点挤 压脸庞的意思了,头发也很乱,面色苍白,嘴唇很干。此时的她,哪里像一个航 运帝国的总裁?如果说她是一个陪孩子住了三天院的家庭主妇,可能更像一些。 “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黯淡下去,“我已经 辞职了,不再是什么叶总了。这几年我太辛苦了,每天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强人, 几乎失去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自由,还引来了一身麻烦。我想啊,这是何苦呢? 女人其实并不需要太大的权力,而是需要爱,需要呵护,需要家。可是这一切都 离我很遥远,我只有拼命地工作,试图寻求一种补偿,我要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 我要让那些敌视我的人求助于我……可是,当我真正拥有一个大企业的掌控权时, 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这一切,原本不是我想要的,它是毒,它让我心 灵深处残存的一点点宁静全部被吞噬了……萧邦,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在权力的 争夺中毁灭自己。当你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的时候,我在想,我应该寻找一条心 灵回归的道路了。我想回去,回到平庸中去,去过一种柴米油盐的生活。因此, 我决意辞去总裁的职务,抛弃这些年奋斗得来的一切,那些麻烦就会消失。萧邦,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萧邦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因为他看见叶雁痕的泪水已漫出了眼眶。在别 人伤心的时候,萧邦一般不会劝说。他总认为,流泪,比憋在心里要好过得多。 他似乎有些木然了。因为这些道理,他十多年前就似乎已经懂得,可是到现 在他仍然无法完全说清。也许,生活本身就是难以说清的吧…… “萧邦,我做得对吗?”叶雁痕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再次问道。 “也许,你是对的。”萧邦说,“我其实并不懂得怎样生活。我以前就对你 讲过,我是一个生活的失败者,我真的不会打理生活。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躺在医院里,差点被人一枪打死,却不知道凶手是谁。这倒也罢了。我来大港, 是想查出‘12·21’海难的真相。可是,查来查去,越来越迷茫,而且还接二连 三地死人,一些人因此受到牵连——事情不但没有向好的方面发展,反而越来越 糟。因此,像我这样一个连自己老婆都留不住的失败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 别人呢?” “萧邦,你并没有失败。”叶雁痕轻轻地抹了一把眼泪,幽幽地说,“成功 和失败的标准,并不是你拥有多少钱,而是做成了你真正想做的事。” “我做成了什么事?”萧邦苦笑,“我欠了一屁股债,本想通过调查‘12· 21’海难翻一下身,可是现在怎么样?真正的幕后黑手仍然逍遥法外,越调查阻 力越大,我也陷入了迷茫。” “我不这么看,萧邦。”叶雁痕止住了眼泪,柔声说,“正因为你渐渐深入 这个天大的迷案,所以使很多心里有鬼的人害怕了,千方百计要置你于死地!这 充分说明,犯罪分子是怕你的,你已经快要成功了!” 萧邦精神一振。与叶雁痕交往以来,萧邦感到叶雁痕刚才的这句话最有力量。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叶雁痕连忙过去扶住他。 “我昏睡的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邦问。说出这句话时,他才意识 到这句话很不具体,赶紧补充,“我是说,洋洋他们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这件事。”叶雁痕回过神来,“洋洋已经和他妈妈会合了,在 警方的保护下仍然住在香格里拉饭店。据舅舅讲,警察已对孟中华和孟欣做了笔 录,暂时放他们回家了。” “那,苏锦帆和小马呢?”萧邦若有所思地问。 “锦帆暂时代理我的职务。”叶雁痕说,“这是爸爸的意思。爸爸并没有同 意我完全辞职,只是说我需要休整一段,让锦帆出任代总裁;关于你说的小马, 舅舅说他虽然也有嫌疑,但证据不足,先放他出来,再进行监视。” “王啸岩呢?”萧邦问。 “啸岩没有什么变动,不过他与孟欣的事,爸爸已经知道了,十分恼怒,好 像已经打电话警告了他。” “靳副局长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马上见到他。”萧邦似乎一下来了精神, 对叶雁痕说,“请你马上联系他!” 叶雁痕看着十分严肃的萧邦,只得掏出手机,走出了房间。 当她准备拨通舅舅的电话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坐在医院走 廊的椅子上。 是苏锦帆。 林海若举起红酒杯,含笑着又敬了靳峰一杯。 这是香格里拉饭店八层的餐厅。餐厅里除了林、靳二人,早已没了食客。 靳峰欠身举杯相迎,轻轻地撞了一下离林海若手中的高脚酒杯杯口大约半寸 的地方,然后一饮而尽。 已是深夜。 但林海若看起来毫无倦意,脸色十分光艳,如同一个热恋中的美少女。 “靳局长,我和我家先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林海若的声音,柔中带脆, 胜过任何美妙的音乐,靳峰感觉耳朵里舒服得直痒痒。 “能为林女士和苏老船长做点事,是靳某的荣幸!”靳峰微微一笑,“况且, 寻找洋洋是我们警方的分内之事。现在洋洋已经找到,我们就放心了,也请林女 士不要担心,我们会派人送你们母子安全回到青岛。” “那倒不用了。”林海若含笑道,“洋洋的父亲来电话说,我们给大港警方 添了不少麻烦,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不能再耽误你们的公务。虽然,您是雁痕的 舅舅,讲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但公是公,私是私。您也知道,洋洋的父亲就是这 么一个人,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 “可是,我怎么能够让你们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回青岛?”靳峰摊开了手, 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再说,市领导已特意嘱咐我,要加强安全方面的措施, 我不能不执行命令。苏老船长是对国家的航运事业有过特殊贡献的人,又是全国 政协委员,享受点特殊待遇,也是应该的嘛! ” “是啊。”林海若并没有直接反驳他,“靳局长,正因为洋洋的父亲是这样 一位德高望重的航海家,所以他才特别低调。他常常对我讲,不能搞特殊。如果 每一位对国家建设有贡献的人都搞特殊,那么这个国家就乱了嘛!我想,我们还 是不要拂逆他的意思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靳峰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请问林女士,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起程?”靳峰小心地问。 “那要看萧邦先生的伤什么时候能够好一点。”林海若轻描淡写地说。 “您是说萧邦?”靳峰心里一动,这事怎么扯上萧邦了?但他丝毫没有表现 出来,继续说,“萧先生目前住在大港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安睡了一天多。医 生说他受的虽然是枪伤,但庆幸的是没有伤着要害,所以我估计三四天内可以行 动……” “实际上,萧先生在受伤后自己就已经行动了。”林海若出乎意料地打断了 他,“萧先生不是常人,居然选择了孟欣小姐的家作为疗伤的地方,而且在那里 配合你们找到了洋洋。靳局长,洋洋虽然找到了,但警方似乎没有认定绑架洋洋 的罪犯,萧先生遭受枪击的案子似乎也没有定论。靳局长,我可以先将绑架洋洋 的事放一放,但萧先生是受我委托,在调查洋洋失踪一案的过程中受的伤,我们 苏家不能对有恩于我们的人坐视不管。靳局长,您认为是谁伤害了萧先生呢?” 靳峰感到一阵冷风从心里刮过:这个林海若,果然是心机深沉之人! 但靳峰老于江湖,岂能被林海若难倒?他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林 女士,目前这起案子正在调查取证当中,还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您也知道,我 国目前正在进行一系列的改革,特别是在司法程序上更民主了。因此,我们办案 人员,可以说是戴着镣铐跳舞:一方面要将犯罪分子尽快抓捕归案,另一方面也 要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因此,我们调查任何一起案子,都是格外小心的,如果 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随便定性,就有悖于法律的精神。对于萧先生遭到枪击的 案子,目前还在怀疑阶段。而且,被怀疑的对象,不止一个人,并且似乎跟你们 苏氏家族有些关联,所以我们更要慎重从事,免得冤枉了好人。林女士,我理解 您的心情,但我们得按法律程序办事,希望您能理解。” 靳峰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林海若如果再逼问下去,就显得太无理了。于是, 她又举起杯子,浅笑道:“或许,是我着急了吧。好吧,靳局长是闻名港城的名 探,自然心中有数,我就不便多问了,我相信您!我看这样吧,请您转告萧先生, 就说我们家苏老船长很想见他一面,一则感谢他此次不惜性命的帮助,二来也正 好保护我们母子回青岛。这样,您也就不必担心我们母子的安全了。至于刚才我 讲的那些,纯属个人看法,一切由靳局长做主。”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想让萧邦到青岛去见老爷子!靳峰心里透亮了。他站了 起来,对林海若说:“林女士,请放心,这几天你们在大港的安全完全有保障, 我已派了便衣保护你们。时间不早了,您也该好好休息了。我还要去医院看看萧 先生。” 林海若将他送到电梯口,微笑着挥手告别。 靳峰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快要关闭时,他猛然转过身来,透过那条越来越小 的细缝向外看去。 他看见林海若那张一直微笑着的脸,突然变得冰冷,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 饶是靳峰久历江湖,心脏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怎么是你?”叶雁痕看着苏锦帆,忍不住问。 “嫂子感到奇怪?”苏锦帆站了起来,“我想来看看萧邦,不行吗?”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叶雁痕说,“不过,萧邦现在刚睡着,我们就在 外面聊一会儿吧。”叶雁痕心里泛酸。她不想让苏锦帆见到萧邦。 苏锦帆微微一笑:“好吧,嫂子。想不到堂堂总裁,居然当起了护理人员, 真是不可思议啊。” “锦帆,你取笑了。”叶雁痕正色说,“现在你才是总裁,我已经辞职了。” “都是你向爸爸乱讲,说我能干,害得我压力很大。”今夜的苏锦帆容光焕 发,同叶雁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拉了一把叶雁痕,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开过会了,就说我们的叶总要休假,由我暂时代理几天。呵呵,嫂子啊,你 随时回来,位子还是你的。” 叶雁痕正要说话,这时,走廊里一个戴眼镜的护士推着护理车过来了。她看 了一眼门牌号,就推车往里面拐。 “干什么?”叶雁痕站起来拦住了她。 “这是312 病房吗?”护士问。 “对啊。”叶雁痕说,“这么晚了,还要吃药吗?” “该换注射液了。”由于戴着厚厚的口罩,护士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她没再 理会叶雁痕,径直推车进门,反手将门关上了。 叶雁痕这才想起萧邦的那瓶注射液已经快完了,于是没再理会,回头同苏锦 帆说话。 “萧邦的伤怎么样?”苏锦帆问。 叶雁痕突然想起萧邦问起关于船舵的事,她扭头看着苏锦帆,低声说:“锦 帆,靳局长和萧邦在我家的爆炸现场发现了你拿走的那个船舵。我打过电话给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嫂子,你不会认为是我找人要害死你吧?”苏锦帆一脸无辜,“再蠢的人, 也不会这么干呀!” “你看你!”叶雁痕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不相信谁,还不相信妹妹你 呀?我是说,有人故意在现场留下那个船舵,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不通啊。”苏锦帆沉思了一下,皱起了眉头,“看来,我家里也不 安全,恐怕是早就有人潜入我房间将船舵拿走了。哎呀,这事真可怕!”苏锦帆 裹了一下大衣,似乎战栗了一下。 叶雁痕正想安慰她,突然,身后的病房里传来了响动,似乎是瓶子碎了的声 音,接着是萧邦的一声大吼:“抓住她!” 叶雁痕和苏锦帆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名护士已夺门而出。 还是苏锦帆反应快,伸手去抓那护士,但那护士像泥鳅一样一个滑步,闪开 了,掉头向左边的走廊跑去。 叶雁痕意识到出了问题,一把推开前面的苏锦帆,拔腿向那名护士追去。可 那护士已如疾风般冲向楼梯,“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已不见了人影。 叶雁痕惦记着萧邦,赶忙返身进了房间。只见萧邦坐在床沿,大口地喘着粗 气。那支架上的吊瓶已被取下,地板上摔碎了一个瓶子,药液流了一地。那个护 理车,已被打翻,那些医疗器具,滚得到处都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雁痕惊恐地看着萧邦。 “她想杀了我!”萧邦哼了一声。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