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这时已经接近早晨了,我们去睡觉了。(备忘:这日记像是《一千零一夜》 的开头一样恐怖,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在黎明前结束,或是像哈姆雷特的父亲 的鬼魂。) 5 月12日就让我以事实作为开始,赤裸裸的、不加修饰的事实,它们被书本 和数字所证明,没有任何疑问。我决不能把它们和那些建立在我自己的观察的基 础上的经验相混淆,或者是我的记忆。昨天晚上,当伯爵从自己的屋里过来,开 始问我一些法律上的和生意上的问题。我把乏味的一整天都花在看书上了,并且 只是为了让我的脑里不至于空着,回忆了一下我在林肯酒馆被问到的问题。对伯 爵的调查有一定的方法,所以我应该把它们按照顺序写下来。这些信息以后可能 对我有用。 首先,他问我在英格兰,一个人能否雇佣两个或以上的律师。我告诉他如果 他愿意,可以有一打律师,但是让一个以上的律师处理一件事务是不明智的,因 为在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人处理,换律师无疑会损害他的利益。他看起来似乎完 全明白了;继续问道,如果让一个律师处理银行事务,另一个处理航运事务,以 防负责处理银行事务的律师的家离得太远,这样做会不会有操作上的困难。我让 他解释得更清楚一点,以免我误导他,于是他说: “我应该举个例子。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彼特? 豪金斯先生在远离伦敦 的埃克希特的美丽的教堂旁边为我买了一处房子。好!现在让我说得明白一点, 以免让你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找一个离伦敦这么远的律师,而不是本地的律师, 因为我觉得没有哪个本地的律师能够完全按照我的愿望办事,伦敦的律师可能有 他自己的打算或者要考虑到朋友的利益。所以,我在远处找代理人,他只为我一 个人的利益服务。现在,假设,我,一个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人,想要航运货物。 比如,到纽卡斯尔,或是达累姆,哈尔维治,多弗,难道不是找一个住在这些港 口的代理人更为方便吗?” 我回答道这当然是很方便,不过我们律师有一个互相代理的制度。所以,任 何律师都可以指示异地的律师来处理异地的事务。这样,客户只需要把事情委托 给一个律师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不用再麻烦了。 “但是,”他说,“我有权指挥,是这样吗?” “当然,”我回答道,“一些不想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让一个人知道的生意 人,就经常这样做。” “好!”他说,然后继续询问了委托的方式和需要办理的手续,以及所有可 能遇到但能够预防的困难。我尽我所能为他解释了所有的这些事情。当然,他也 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他一定会找到一位出色的律师,因为已经没有他没考虑到 的或是预见到的问题。对于一个从来没去过那个国家,并且显然没怎么做过生意 的人来说,他的理解力和聪明劲非常不错。当他对自己所问的问题都已经得到满 意的答复了,我也已经通过我自己的了解或是借助手头的书解释清了所有问题时, 他突然站起身说:“自从你给我们的朋友彼特? 豪金斯先生写过第一封信后,再 给其他人写过信吗?” 当我回答还没有时,心中一阵苦涩,因为至今,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寄信给任 何人。 “那么现在就开始写吧,我年轻的朋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重重的搭 在我的肩膀上,“给我们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人写,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说你会 在这儿陪我待上一个月。” “你希望我待这么久吗?”我问道,因为我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向下一沉。 “我非常希望你这样,而且我不接受拒绝。你的雇主保证那个人会代表他而 来,而我的唯一需要就是找个人聊天。我不会放弃这个权力的,不是吗?” 除了鞠躬表示接受以外,我还能做什么呢?这是出于豪金斯先生的利益,不 是我的,我必须为他考虑,而不是为我自己;另外,当德古拉伯爵在说话的时候, 他的眼神和举止让我想起我是一个囚徒,我别无选择。伯爵在我鞠的那一躬和我 脸上为难的表情里看到了他的胜利和对我的控制权,因为他立刻就开始使用它了, 只不过是用他那种柔和的、不可抗拒的方式: “我年轻的朋友,我请求你不要在信中提及任何与生意无关的事情,这无疑 会让你的朋友高兴的认为你一切都好,并且盼望着回家见到他们。不是吗?”他 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三张信纸和三个信封。这些都是最薄的那种外国信纸和信 封,我看了看它们,又看了看他,我注意到他那平静的笑容,和他那锋利的、似 犬的牙齿露在鲜红的下嘴唇外面,明白他是在说我要小心自己写的内容,因为他 会读这些信。于是我决定现在只写正式的信件,但是悄悄地给豪金斯先生和米娜 写信详述我的情况,我可以用速记文字,如果伯爵看的话也看不懂。当我写好我 的两封信之后,我安静的坐着看书,这时伯爵写着一些东西,他说他是在为桌上 的这些书作笔记。然后他将我的两封信和他自己的放在一起,放在他的信纸旁边。 这之后,当伯爵身后的门关上的一刹那,我斜过身去看他那反面朝上的信。我在 做这件事时并没有负罪感,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有必要尽我所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