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我静静的躺着,看着我的睫毛下所发生的一切,在愉快的期待中挣扎。那个 漂亮的女孩走上前在我面前弯下腰来,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在我身上游走。这是 一种很甜密的感觉,像蜜一样甜,就像她的声音一样震颤着我的神经,但在甜蜜 之下是一种苦涩,一种带有攻击性的苦涩,像是在血里闻到的那种。 我不敢睁开眼睛,但是能透过眼睫毛清楚地看到。那个女孩跪在地上,爬到 我身上,心满意足,她在故意的卖弄风骚,既摄人心魄又让人排斥,当她弯下脖 子像一只动物一样舔着我,我在月光下看见她湿润的鲜红嘴唇和舌头闪着光,包 裹着她那锋利的白色牙齿。她的头越来越向下,她的唇掠过我的嘴,我的下巴, 停留在我的喉咙处。然后她停住了,我能听见她的舌头在舔着她的牙齿和嘴唇时 搅动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她温暖的呼吸在我的脖子上。接着,我脖子上的皮肤开 始颤动,就像一只想要撩拨人的手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皮肤的感觉。我能 感觉她在我脖子的异常敏感的皮肤上的轻柔的,颤抖的接触,两颗锋利的牙齿刚 刚碰到我并停在那里。我惬意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心跳不止。 但是就在这时,另一种感觉穿过我,快如闪电。我意识到伯爵来了,他仿佛 被愤怒的风暴所笼罩。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开了,看见他有力的手抓住了那漂亮 女人纤细的脖子,用力向后一拉,他蓝色的眼睛中燃烧着愤怒,咬牙切齿,两颊 激动的闪着红光。可恶的伯爵!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愤怒,即使是对于地狱 里的魔鬼来说。他的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光,就好像地狱之火在后面熊熊燃烧。他 的脸苍白异常,线条像被拉长的铁丝一样硬。鼻子上方的浓浓的眉毛现在就像被 高高举起的白热的金属棒。他的胳膊猛地向后一挥,把那个女人扔了出去,然后 又向其他两个人打手势,好像要把她们打退似的。这和我看到赶狼时的动作是一 模一样的。他用低沉到几乎像是窃窃私语,但又穿透空气,在屋里回响的声音说 道: “你们怎敢碰他,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怎敢把目光投向他,在我已经禁止的 情况下?向后退,你们所有人!这个人属于我!当心你们对他所做的,否则我就 不客气了。” 那个漂亮女孩风骚的大笑着,转向他说:“你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从来没 有!”其他几个女人也加入进来,一阵坚硬的、无情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几乎 使我不敢去听,这像是魔鬼的快乐。 然后伯爵转过头,专注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是的,我也能爱。你们 可以从过去看出来,不是吗?好,现在我保证,等我用完他,你们可以随意的亲 吻他。现在走!走!我必须叫醒他,因为还有工作要做。” “那今晚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吗?”其中一个女人低声笑着问道,指着伯爵 扔在地板上的袋子,那袋子还在动,好像里面有什么活物。他点点头作为回答。 其中一个女人跳上前去打开了袋子。如果我的耳朵没听错的话,那声音是一个快 要窒息的孩子的喘气和大哭。女人们都围了上去,我却被吓呆了。当我看着看着, 她们就消失了,和那可怕的袋子一起。她们旁边没有门,所以她们不可能在我没 有注意的情况下走过我。她们就是那样消失在月光中,从窗口离开了,因为在她 们完全消失之前,我能看见窗外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我被恐惧所压倒,毫无知觉的昏过去了。 乔纳森? 哈克的日记之继续 我在我自己的床上醒来。如果不是我做梦的话,应该是伯爵把我带到这儿的。 我试图对这件事想个明白,但是不能得出任何确定的结果。有一些小证据可以证 明,比如我的衣服,被非我所习惯的方式叠起来放好了;我的表没上发条,但是 我一直严格遵守在上床前上发条的习惯;许多这样的细节。不过这些也不足以构 成证据,它们也许只能证明我的心态不像往常一样,因为种种原因,我已经被弄 得心烦意乱。我一定要寻找证据。有一件事我很庆幸。如果是伯爵带我到这里并 且为我脱掉衣服的话,他一定是急着回去办事,因为我的口袋是原封不动的。我 能肯定这本日记对他来说很神秘,他一定不能容忍。他会把它拿走或者销毁。我 环顾着这房间,虽然它对于我来说充满恐惧,但现在成了一个避难所,因为再没 有什么东西能比那些女人更可怕了,她们曾经,并且现在仍然在等着吸我的血。 5 月18日我下楼想在白天看看那个房间,因为我必须知道真相。当我到达楼 梯顶端的出口时,发现门锁了。门因为曾经被使劲地带上,一部份木质结构已经 裂开了。我能看见门闩没有闩上,但是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我怕这不是个梦,我 必须对这个猜测有所行动。 5 月19日我确定我是在做苦工。昨晚伯爵用强硬的口气要求我写了三封信, 一封写的是我在这里的工作将近结束了,我在几天内就会启程返回;另一封是写 我将在写信那天的第二天早晨启程;第三封写的是我已经离开了城堡,并且到达 比斯特里兹。我很想反抗,但是我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完全被伯爵所控 制,公开反对他,简直就是不要命了。拒绝就会引发他的怀疑,甚至激怒他。他 明白我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我不能活着,以免对他构成威胁。我唯一的希望就是 尽量延长我的时间。也许一些事情会发生,让我找到逃跑的机会。当他把那个漂 亮的女人扔出去的时候,我能明显地看出他眼中燃烧的愤怒之火。他向我解释说 这里的邮政局很少,而且办事拿不准,我现在写信可以确保我的朋友们能放心。 然后他诚恳地向我保证,如果时间允许我在这儿停留更长时间的话,他会取消后 两封信,这些信会滞留在比斯特里兹直到到期。反对他会引起新的怀疑,因此我 假装同意他的意见,并且问他我应该在信上写什么日期。 他计算了一分钟,然后说道:“第一封应该写6 月12日,第二封6 月19日, 第三封6 月29日。” 现在我知道了我生命的期限。上帝救救我吧! 5 月28日我曾经有一个机会可以逃跑,或者给家里捎个口信。一伙斯则格尼 人来到城堡,露宿在院子里。他们是吉普赛人。我把他们记在了本子里。他们对 于这个地方来说,显得很特殊,虽然长得和世界上其它地方的普通的吉普赛人是 一样的。在匈牙利和特兰西法尼亚有成白上千的吉普赛人,几乎不受法律控制。 他们和一些贵族建立联系,用贵族的姓称呼自己。他们无畏,没有信仰,保留迷 信,只用他们自己的吉普赛语交谈。 我应该给家里写信,然后试着让他们帮我寄出去。我已经通过在窗口和他们 交谈,并认识了他们。他们脱下帽子向我敬礼,还做了一些手势,但是我对这些 手势的含义也不比对他们的语言了解得更多。 我写了信,给米娜的信是用速记文字写的,然后我只是让豪金斯先生联系米 娜。我向她讲了一下我的情况,但是没有告诉她我的那些仅仅处于猜测阶段的恐 惧。如果我让她知道我的心情,会把她吓死的。如果这些信件没有暴露,那么伯 爵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的秘密和我知道的东西。 我把信给了他们。我把它们从窗户的栏杆中扔给他们,还有一块金币,并且 做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手势让他们给我寄信。拿到信的那个人将信贴在胸前,鞠了 一躬,然后把信放进了自己的帽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悄悄溜回书房,开 始读书。伯爵没有进来,所以我在这里记的日记。 伯爵进来了。他坐在我身边,一边打开那两封信,一边用最平和的声音说道 :“斯则格尼人把这些给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当然, 我会小心的。看!”他一定已经看过信了。“一封是你写的,给我的朋友彼特? 豪金斯。另一封,”这时他打开信封看着这些奇怪的符号,脸阴沉下来,眼睛发 出邪恶的光,“另一封不太好,是对友谊和款待的践踏!这封信没有署名,所以 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然后他冷静的将信和信封放在灯的火焰上直到它们化为灰 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