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5 月25日今天没有一点胃口,吃不下去,也睡不着,所以我开始记日记。自 从昨天我被拒绝以后,我有一种空虚的感觉。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 去做了。因为我知道,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工作,所以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病人 身上。我挑选了一个值得好好研究一下的病人。他太离奇了,我决定尽我所能去 明白他的问题所在。今天我似乎比原来任何一天都要更接近问题的答案。 我比原来更为全面的问了他问题,尽量让自己成为他幻觉的掌控者。现在, 我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残忍。我好像要把他保持在疯狂的状态上,可这是我在对 待其他病人时,像躲避地狱的入口一样要避免的(备忘: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会 不躲避地狱呢?)。 即使是地狱也有它的价值!如果在他的本性后面隐藏着什么东西的话,在他 身后准确的追踪是值得的,所以我最好开始这样做,于是…… R.M.仑费尔德,59岁。多血质,力大无比,病态的敏感,意气消沉,我不能 解决他头脑中的问题。我推测多血质本身和一些干扰因素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一 个潜在的危险的人,因为丧失自我而危险。对于自私的人,谨慎,无论是对敌人 还是对自己都是一身安全的盔甲。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如果问题出在私欲上, 应该用离心力来平衡向心力。当问题出在义务、动机等等方面时,离心力最强, 只有一系列的突发事件才能来平衡它。 昆西·P.莫里斯给汉??亚瑟? 郝姆伍德的信 5 月25日 亲爱的亚瑟: 我们曾在大草原的营火会上讲述奇遇;在尝试登陆马奎萨斯后互相包扎伤口 ;在提提卡卡的海岸上为健康干杯。还有更多的奇遇要讲,更多的伤口要治疗, 再一次的为健康干杯。为什么你不让它们在我明晚的营火会上发生呢?我没有犹 豫就叫你了,因为我知道那位小姐正在忙着准备一个宴会,而你是空闲的。还有 另一个人,我们在韩国的老朋友约翰? 西沃德,他也会来。我们两个人都想泪洒 酒杯,然后衷心的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健康干杯,他刚刚赢得了上帝创造 出来的,最高贵的和最值得赢得的心。我们保证真心欢迎你,亲切的问候你,和 衷心的为你的健康干杯。我们两个发誓,如果你喝得太多,一定会留你过夜的。 来吧! 你永远的 昆西·P.莫里斯 亚瑟? 郝姆伍德给昆西·P.莫里斯的电报 5 月26日 每次都算我一个。我带来了让你们两个激动的消息。 亚瑟 米娜? 穆雷的日记 7 月24日惠特白露西在车站接了我,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美和可爱。我 们开车前往新月街的房子,在那里他们有房间。这是个可爱的地方。埃斯科河在 深深的峡谷中流淌,当接近海港时变得很宽阔。河上横跨着一座高架桥,桥脚很 高,在上面看到的视野不知为什么好像比实际上要远。绿色的峡谷非常美丽,也 非常陡峭。当你站在两岸的高地上时,你只能看到对岸,除非走得足够近才能看 到下面。这座古镇的房子在我们远处,都是红色的房顶,看起来像是一个叠着一 个,就像我们看到过的纽伦堡的图片。在小镇的那一边,是被丹麦人毁坏的惠特 白大教堂的废墟,也是《玛密恩》中的一个场景,一个女孩被砌进了墙里。这是 个最为崇高的废墟,规模庞大,充满美丽的和浪漫的戏剧片断。传说在其中的一 扇窗户里,曾出现过一位白皮肤的女子。在这座教堂和小镇之间是另一座教堂, 处在教区里,周围是一片大墓地,满是墓石。在我心中,这里是惠特白最好的地 方,因为它刚好在镇外,可以看到海港的全景,和海湾上的叫做凯特尔尼斯的岬 角延伸入海。海港那里非常陡峭,一部分海岸已经塌掉了,一些坟墓被毁。 在一处,坟墓的一部分砖石延伸至沙石路上。教堂墓地里有走道,路旁有椅 子。人们来到这里,一整天都坐在椅子上,吹着微风观赏美丽的风景。 我应该经常自己过来,坐在这里工作。实际上,我现在正在记日记,本子放 在膝盖上,听着我旁边的三个老人谈话。他们好像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只是坐着 聊天。 海港就在我下面,在远处,一面长长的花岗岩墙壁延伸进入海里,末端有一 个突出的弧度,中间有一个灯塔。海堤在它外面延伸。在近处的一面,海堤向相 反的方向弯曲,末端也有一个灯塔。在两个海堤之间,有一个通向海港的狭小的 入口,它接着就宽了好多。 涨潮的时候很好,但是退潮的时候,水就变得很浅了。仅仅有埃斯科河流淌 在沙岸之间,到处是石头。这边在海港之外,有一块暗礁,大约半英里高,从南 面的灯塔后面直接伸出来。在它的末端是一个带铃的浮标,它会在恶劣的天气里 摆动,向风中发出悲哀的声音。 他们有一个传说:当一艘船迷失了的时候,海中的铃声就会响起。我得问问 老人这件事。他从那边过来了…… 他是一位有趣的老人。他一定非常老了,因为他脸上的瘤很多,扭曲得像树 皮一样。他告诉我,他将近一百岁了,当滑铁卢的战争打响时,他是格陵兰捕鱼 船队的一名水手。恐怕他是一位持怀疑论的人。因为,当我向他问起那个铃和大 教堂的女人时,他非常粗暴的说: “我不想费事谈论这些东西,小姐。这些东西都老掉牙了。注意,我不是说 它们从来没有过,而是说他们不在我的时代。它们适合于那些来访者和游客,但 不适合像你这样的善良的年轻女士。那些从约克和利兹来的步行者,吃着鲱鱼, 喝着茶,出去买一些便宜货,他们什么都相信。我不知道,谁会费事把这些谎话 告诉他们,甚至是报纸,也全是愚蠢的话题。” 我觉得,会从他那里得知许多有趣的东西,所以我问他是否介意跟我说说旧 时捕鲸的事情。他刚要开始说,6 点的钟声敲响了,他费力地站起来,说道: “现在我必须回家了,小姐。茶水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孙女可不想一直等我, 因为讲这些东西要花很长时间,但是小姐,我还真是饿了。” 他蹒跚的走了,我能看见他尽可能快地下了台阶。台阶是这里一个显著的特 点。它们从小镇一直延伸到教堂,有数百个,我不知道数目,以优美的弧线上升 着。坡度很缓,就连马也可以轻松的上下。我觉得它们原来一定就和大教堂有点 什么关系。我也该回家了。露西出去了,和她的妈妈一起出门拜访某人,因为她 们只是例行拜访,我没有去。 8 月1 日我和露西几个小时之前来到这儿,我们和我的老朋友——上次在这 遇到的那位老人,还有另外两个经常和他在一起的人,有了一次最为有趣的谈话。 他显然是他们中的独断者,我觉得他一定是个最独断的人。 他不承认任何事情,给每个人脸色看。如果他辩论不过别人,就恐吓他们, 然后等着他们同意他的观点。 露西穿着这身白色的细麻布衣服看起来漂亮极了。自从到了这里,她的气色 就一直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