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剪切自8 月8 日的《每日一刊》 (粘贴在米娜? 穆雷的日记里) 来自一位惠特白的通讯员 这里刚刚经历了历史上最大的和最突然的一次风暴,后果既不可思议又独一 无二。天气一直有点闷热,但是,这对于8 月份来说,一点都不奇怪。周六傍晚 像往常一样平静,大量的度假者昨天出行游览姆尔格雷夫森林、罗宾汉湾、李戈 米尔、伦斯韦克、斯戴西斯,和惠特白周围的各种景区。爱玛号和斯卡波拉号轮 船沿着海岸线航行,从惠特白出发、到达惠特白的船只都异常的多。这一天直到 下午都异常地平静,直到一些经常出没于东崖的教堂墓地,并从那里居高临下的 观察海水向北方和东方流去的饶舌者,叫大家注意西北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 海市蜃楼。然后风就从西南方向吹来,风速极慢,用气压术语来说,就是“2 级, 微风”。 值班的海上警卫员立即报告,一位半个世纪以来都在东崖上观察气象变化的 老渔夫用强调的口吻预告说,会有突然的风暴来临。落日非常美丽,色彩夺目的 云朵异常漂亮,许多人沿着悬崖在教堂的墓地里观赏美景。在太阳落山之前,黑 色的凯特尔尼斯,陡峭的穿过西边的天空,它的下方,围绕着拥有各种夕阳色彩 和光泽的云朵,紫色,粉色,绿色,紫罗兰色,和每一种金色,到处都有一团团 不大但纯粹的黑色,形状各异,巨大的轮廓被完美的勾勒出来。画家们没有丧失 机会,无疑一些《大风暴的序幕》的速写,将会装点明年5 月的英国皇家艺术院 的墙壁。 不少船长下令将他们的“大鹅卵石”或是“骡子”——他们这样称呼不同级 别的船只——留在海港直到风暴过去。大风在傍晚完全平息了,午夜时,天气可 怕的平静、闷热,后来雷声的强度让很多天性敏感的人都难以承受。 海上的灯光很少,即使是那些通常离海岸很近航行的轮船,也远离了海岸, 并且看不到太多渔船。唯一看得见的是一艘外国的双桅纵帆船,所有的帆都张开 着,看起来正朝西航行。它的船长的蛮干和无知,成为了人们热烈讨论的话题, 同时发信号示意他减少帆以应对危险。在夜晚之前,它的帆微微的摆动着,船慢 慢的在起伏的海浪里左右摇摆。 “像一艘画中的船,在画中的海上漂着一样悠闲。” 就在晚上10点之前,空气中的寂静越变越压抑,以至于陆地上一只羊“咩咩” 的叫声和镇上的一声狗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堤上的乐队演奏着生动的法国曲调, 在大自然的宁静中显得极不和谐。午夜过后,海上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上空的 气流带来了一阵古怪的、微弱的、沉闷的轰隆声。 没有任何征兆,暴风雨来了。它迅猛得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是过后都难以理 解,整个世界都被震撼了。海浪愤怒的高涨着,一浪高过一浪,在短短的几分钟 内,刚才还波平如镜的海水顿时变成了一个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白浪疯 狂的冲刷着沙滩,击打着崖壁。还有一些浪花越过海堤,用泡沫横扫竖立在惠特 白海港大堤两端的灯塔的灯室。 大风像雷一样咆哮着,力量之大,就连强壮的男人都难以站稳脚跟或是抱紧 铁柱。让大量的旁观者撤离整个大堤非常有必要,否则那晚的死亡人数一定会大 量增加。加重了当时的困难和危险的,是一团团的海雾飘向了陆地。白色的、潮 湿的云雾,以可怕的方式扫荡着,如此的潮湿寒冷,就像在海上迷失的灵魂们用 他们已经死去的潮湿粘腻的手,正在去接触他们仍然活着的同伴,人们在掠过的 海风中瑟瑟发抖。 雾气渐渐散去,这时能够在闪电的光芒下看见远处的海面,闪电来的又快又 多,紧跟着是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头顶的整片天空仿佛都在风暴脚步的震撼下 颤抖。 这样被描写的场面十分的壮观和有趣。大海,涨到像山那么高,它向天空中 投掷的每一片浪花都带着大量的白色泡沫,风暴仿佛抓住这些泡沫扔向空中。到 处是撑着破帆的渔船,在下一阵大风来临之前,疯狂的四处找着避难所。风暴的 白色翅膀时不时地摇晃着海鸟。在东崖的顶端,一个新的探照灯被安装好,准备 用于实验,可还从未被使用过。负责它的官员让它运转起来,在风停顿期间,她 的灯光连同海雾漂浮在海面上。它的作用发挥了一两次,当一艘渔船冲进海港时, 在灯光的指引下,成功的躲避了危险。每当一艘船驶进海港获得安全后,岸上的 人群中就会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叫喊声,这声音仿佛一瞬间能够劈风斩浪,另一瞬 间又被大风给带走了。 不久以后,探照灯发现远处有一艘双桅纵帆船,张开所有的帆,显然和晚间 早些时候注意到的那艘是同一艘船。这时风已转向东边,崖上的观看者颤抖着, 他们意识到这艘船现在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在它和海港之间,是一块巨大的平坦的暗礁,许多好船都已经在上面遭殃了, 再加上现在这种风速,它不太可能找到海港的入口。 快到浪潮的最高峰了,但是浪还是那么大,甚至在海槽中都能看见岸上的浅 滩。那艘双桅船,撑开全部的帆,以全速向前冲着,就像一句老俏皮话说的那样, “她必须得找个地方停下来,这可不是在地狱”。然后又是一阵海雾,比以往任 何时候都要强烈。一大团潮湿的雾气仿佛像一块灰幕一样笼罩在所有的东西上, 只给人们留下听觉,去听那风暴的咆哮声,那轰隆隆的雷鸣,还有淹没一切的巨 浪的轰鸣。探照灯的射线锁定在穿过东边海堤的海港入口上。在那里,人们期待 着震惊的事件,摒住呼吸等待着。 风突然转向东北方向,残留的海雾融化在风中。然后,那艘双桅船张着所有 的帆,在大堤之间,在浪与浪之间跳跃,急速向前冲,安全的驶入了海港。探照 灯跟随着它,所有看见它的人都打了个冷战,因为舵柄旁边是一具死尸,低垂着 头,随着船可怕的来回摆动。甲板上的其他东西一点也看不见。 所有人都惊呆了,当他们意识到这艘船奇迹般的找到了海港,并且是无人掌 舵——除非是被一个死人的手来掌舵!无论如何,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根本 没时间把所有这些都记录下来。双桅船没有停顿,穿过海港,停在了被无数的浪 潮和风暴冲刷至大堤东南角的沙滩上,沙滩延伸至东崖,大堤被当地人叫作泰得 山大堤。 当船停在沙堆上时还有相当程度的撞击,每一根桅杆、绳索和支索都被拉紧 了,一部分顶锤跌得粉碎。然而,最奇怪的是,就在船接触海岸的那一刻,一只 大狗从下面跳上甲板,好像被撞击给吓坏了,它一直向前跑,从船首跳到了沙滩 上。 它径直跑向陡峭的悬崖。在那里,教堂墓地在通往东大堤的小路上悬着,一 些平躺的墓碑实际上已经伸出了支撑它的悬崖,它在黑暗中消失了,这黑暗在探 照灯所不能及之处更加明显。 这一切发生时,没有人在泰得山大堤上,因为那些家在附近的人要么已经睡 了,要么出来站在了高处。因此,在海港的东边值班的海岸警卫员立即跑向大堤, 成为了第一个爬上船的人。负责探照灯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海港的入口处没有任何 东西后,将灯转向那艘船并固定下来。海岸警卫员跑向船尾,当他来到船轮边上, 弯下腰检查时,突然向后退缩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突然的情绪。这似乎引起了大 家的好奇心,很多人都跑了过去。 这条从西崖通过德洛大桥,到泰得山大堤的路是很好的路。你们的通讯员— —我是个很优秀的跑步选手——跑在了人群的前面。等我到时,我看见已经有很 多人聚集在大堤上了,海岸警卫员和警察不允许他们上船。由于租船老板的好意, 我被允许登上了甲板,成为看到那个撞到轮子上死掉的水手的一小群人中的一个。 也难怪那个海岸警卫员会吃惊,甚至是害怕,因为这样的场面不经常能看见。 那个人被自己的手系在了轮子的辐条上,一只手系着另一只。在里面的那只手和 木头之间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的那串珠子缠绕着手腕和轮子,两者都被绳索系 得紧紧的。这个可怜的人可能曾经是坐着的,但是拍打的帆绞进了轮子的舵里, 把他来回的拖拽着,因此,系着他的绳子已经切入他的肉直到骨头里了。 事情的情况被详细的记录了,东伊里亚特医院的33岁的J.F.卡芬医生在我之 后立即赶到现场,在作了检查之后,宣布此人起码已经死了两天了。 他的口袋里有一个瓶子,用软木塞塞着,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后来证实是航 海日志的遗补。 海岸警卫员说,这个人一定是自己把自己的手系起来了,用牙齿打了个结。 海岸警卫员是第一个上船的人——这一事实后来避免了一些纠纷,在海事法庭上, 因为海岸警卫队无法索取海难救助酬金,而这是第一名登上失事船的公民的权利。 然而,律师喋喋不休,一名年轻的法学学生大声地宣称货主的权利已经完全丧失, 他的财产被非法持有,已经违反了永久管业权的法律,因为舵柄,如果不是证据, 也是委托的财产的象征,掌握在了一个死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