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对兰萨洛特的桑塔俱乐部了如指掌。长跑运动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在布赖 顿的每个冬天,她都对自己说要去那里住两个星期。托顿长跑俱乐部去过那儿,沃 辛的那些长跑运动员也去过那儿,还有游泳运动员们和自行车选手,事实上,大概 除了凯茨,没有哪个英国运动员没去过那儿,但是她打算要去的,每年她都打算要 去的……。 林福·克里斯蒂的技术在那儿得到突飞猛进,此外还有柯林·杰克逊,麦克· 希尔以及斯蒂夫·巴克利也都曾在那里训练。卡尔·刘易斯在那儿进行过长跑训练, 拳击手们练习拳击,黑尔斯·德拉瑟有时在那的跳远成绩能达到20多英尺,可是凯 茨从来没有被这个俱乐部接受过——她的长跑成绩还没好到可以免费加入的程度。 而她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并不会给俱乐部增光添彩。 不过,在给他们的信中她还是吹嘘了一番。是的,在信中,她说,她曾代表英 格兰参加比赛(17岁时她真的参加过),而且在当地也曾名噪一时(她随信寄去了 从星期日太阳报上剪下的照片的复印件)。她需要在那里住5个星期,不知他们是否 会在价格上有所优惠,此外,她在信中说到时候她还会告知报界自己的行踪。 凯茨在信中的语气是精明而圆滑的,而克里斯蒂安·格伦的回信同样也是既生 硬又冷淡。不过条件还可以,出两个星期的钱可以让她住5个星期。不过不是豪华公 寓,希望她不会介意。而且他们都期盼着见到“拯救了布赖顿的姑娘”。另外,他 告诉她,“我的姓是格林。” 凯茨从警察疗养基金会领到了一笔钱,算不上多大一笔,另外她还剩点儿保险 金,这样算来,她手头还是挺宽裕的,甚至于想再加点钱住个豪华公寓了。后来想 想还是算了。听说去那儿的远动员在强化训练的最后阶段,都已精疲力尽,根本不 在乎睡在哪儿。泳池、酒吧、绿吧,或者是迪斯科舞厅,哪儿都可以。如果她听说 的情况都是真实的的话,第一天你会对那里的生活设备之简陋感到震惊,第二天就 会觉得马马虎虎,到第三天以后你就会慢慢地就认为那儿的条件棒极了。再说还给 了她6折的优惠…… “凯茨·弗拉德,你也和我们一样去兰萨洛特吗?” 她抬头看见一个留着长长的红头发的男人,穿着莱克拉紧身裤,一看腿上肌肉 就知道是短跑运动员。 “世界真太小了!”那男的说道,“你好吗?准备去哪?” “你是他·琼斯,对吗?你参加过托顿10公里赛。” “这是我妻子黛比,她准备去桑塔参加增氧健身周活动。” 那女人黑头发,瘦瘦的,肩膀却很宽。凯茨冲她点点头,转过来问伦:“那你 也去?” “喔,是的,我也去,你拦不住我,而且我还可以在那里训练一下短跑——这 倒并不是因为我现在的速度有那么快了。”凯茨看见他的腰里已有一圈赘肉。“我 觉得种类太多了,马拉松,足球,短跑,我因为受伤已有6个月没去那儿了。是膝盖 上的伤。” “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凯茨说, “你也受伤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琼斯坐下来,咧嘴已笑,“桑塔的理疗医生医术高明极了,一个是德国姑娘, 另一个是丹麦的,都不错。” 他妻子朝凯茨礼貌地笑了笑,好像请凯茨原谅她那愚蠢的丈夫说的傻话。凯茨 也笑了一下,示意她坐在空椅上。于是她坐下来,两个孩子就睡在她身边的双人婴 儿车里。其实凯茨并不是很关心这一家子。她好像记得伦·琼斯是个久经沙场的短 跑健将,参加过托顿10公里赛,那是个组织有序的比赛,要是她参加情况就糟了。 离他们40码远的地方有3个大腹便便的家伙,身上裹着曼彻斯特联队的队服。他们直 接用瓶子喝着饮料,其中两个还在抽烟。 “我在那呆5个星期,冬季训练。”凯茨随口说道。 “5个星期!”黛比脱口而出,可马上对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但愿我也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凯茨设精打彩地说:“我知道训练开始时要吃点苦头。” 黛比朝两个孩子点点头,一个孩子在车里动来动去,凯茨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如果你想吃苦头,”她一边盯着凯茨,一边把尿布解下来。“那就试试生孩 子。” 凯茨禁不住皱皱鼻子,“我想不会就是这样吧?” “恐怕就是如此。”她重重地说道,她转向丈夫,“该谁了?” “我想该你了。” “我不用问就知道了。”她说。 琼斯笑着说,“因为你太聪明了,亲爱的。” 黛比抱着那男孩站起来,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可伦正兴头十足地与凯茨聊天, “看着布莱迪,听见没有?”她提高了嗓门。 黛比·琼斯离开约有六七分钟。伦·琼斯先是抓紧时间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串 有关长跑的问题,然后凯茨打发他去给大家买咖啡。把他打发走还算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更倒霉的是凯茨要在他去买咖啡,而黛比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替他们抱孩子。 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关照一下近在手边的婴儿车也算责任的话,那么凯茨还是有 责任心的。 伦还没回来,凯茨就“解放”了。她远远就看到黛比大步流星地在休息厅满地 的箱子间绕来绕去,正朝她走来。她装出很意外的样子,努力朝黛比笑了笑。感谢 上帝,凯茨只和布莱迪单独相处了3分钟!要是她醒了会怎么样? “伦·琼斯很消沉?” “自从那次事故……去年……他兄弟。” “我不太明白你……”凯茨说道。 “柯林·琼斯……” 凯茨心里“咯噔”一下,“柯林·琼斯是伦的兄弟?” 黛比点点头,“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当时我怀着布莱迪,已经5个月了。我们 像以往一样去桑塔俱乐部。柯林住在伦敦,可是我们让他一起去凑个数。” 凯茨有点回忆起来了。 “他是个长跑运动员,可却瘦得皮包骨头,一点也不像伦。他没参加任何一个 俱乐部,可他的速度相当快。我记得他当时小腿受了伤,所以有一度不想和我们一 起去。但伦设法说服了他。他说柯林在那里休假,可以经常游泳,还能对他的腿做 些理疗。 英国旅游者溺死于兰萨洛特。 “他果然非常喜欢,的确如此,每天都要去游泳,治疗,我们常常开玩笑,说 他一定是爱上艾娜了。” “艾娜是谁?” “理疗师。” 伦敦居民柯林·琼斯今天在兰萨洛特的法玛拉村海岸边游泳时不幸溺水而死, 这一地区的洋流变化莫测,琼斯先生为游泳健将,却难逃劫数。当地旅游局再次强 调在指定的地方游泳是非常安全的。琼斯先生尚未结婚。 “他的伤势也逐渐好转了,理疗真的有效果了。后来有一天,他去海里游泳。 就是那一次出的事。在桑塔体育中心有一个50米长的游泳池。柯林一定是想独自去。 他们都认为是海浪把他卷走了。每年在兰萨洛特都会发生这种事,总有些家伙觉得 自己了不起。” “我很难过。” “喔,没关系,我想对有些人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 “这对伦打击很大?” “非常沉重,简直无法承受。那是我们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他们还没找到柯林 的尸体,可我们就不得不回英格兰了。最糟糕的是柯林,离开时没告诉任何人。直 到下午,大家才意识到,可已经太迟了。” “后来找到尸体了吗?” “几个月以后找到的。海里有各种洋流和海底洞穴,有时尸体能漂上来,有时 就找不到了。” “样子一定很惨吧?” “是的。”黛比说,然后她低下头,“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