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凯茨沿着缓缓的坡面向上走,左边是一片花园,美国快运公司的大楼几乎就在 她正前方。接着她左转,又下坡朝格雷普斯咖啡馆走去。 她迟到了——尽管他俩已尽力放快动作——当她走进酒吧时,看见汤姆·麦金 尼斯独自坐着,桌子上放着两杯贝尔斯,一杯是满的,另一杯已经快喝完了。他看 见凯茨朝自己走来,不过他并没有看手表,“你好,弗拉德。”他说。 她坐了下来。“对不起,我迟到了,长官。临时有事,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她笑着说。 “我要喝一大杯。”他说。 凯茨走到吧台,给探长拿了一杯双份的,而她自己只要了一份,另外加上一瓶 干红。回到座位上,麦金尼斯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气就喝了一半。 “这是地狱般的一个月,弗拉德!地狱般的一个月……” “你想告诉我吗?” “不,现在还不想说,不过这个月真是一塌糊涂。” “要是我也能这样说就好了,”凯茨说,“但我不能,这5个星期好极了,我神 奇般地又恢复了。” “恢复了,是吗?你那些问题都解决了?” “我现在甚至可以和鲍勃合作,长官!” “叫我汤姆,我们现在不是在工作。” “汤姆。”凯茨改口道,她想起了自己休假前的最后一起案子,她办得漂亮极 了。 两人突然都默不作声。探长似乎能猜透凯茨的心思,小声说道,“我猜你一定 十分想了解金·费舍尔的情况,想了解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吗?” “她很好,你如果知道我们从那个英格兰人那儿设法获得了一些情况,一定很 高兴。 她笑了,“这是个好消息。 他皱起眉头,“结果好就是好,对吗?你是否这样认为? “差不多,汤姆。 “其实不是的!凯茨,你以后必须停止冒险,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了。你现在是 身负责任的。你活着对警察局的贡献会更大,也能帮助更多的人。你总是过于冒险, 凯茨,而且……” “我会落得个薇娥尼卡那样的下场? “或许你会丢了命。不管哪种结局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凯茨拿起酒杯,探长给她买的双份酒。她把杯子朝自己稍稍倾斜一下,“我知 道,汤姆,而且我也知道这不单单是我个人的事了。”她深吸一口气,把酒一饮而 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她说。 “谢我?”麦金尼斯沙哑地说道,“谢我什么?” “喔,我也不知道。”凯茨说,“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说出那些话,谢谢你 在我背后一直关心我,支持我。” “别说了。”他朝凯茨摇了摇那瘦骨嶙峋的手,“来吧,给我说说兰萨洛特的 情况。” 凯茨眼睛一亮,立刻精神振奋,“那儿的气候真是棒极了。我认识了一位理疗 师,她帮我治好了背伤。另外,我也在那儿接受了一些训练。” “我是否告诉过你总督察布莱克赛继续留了下来?” “没有,而且你也没告诉我薇娥尼卡近况如何?” “总督察已经声明他不准备接受伦敦警察厅的职位。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薇 娥尼卡最近还不错。3个星期后,她可以见客人了。你想到时候你会去看看她吗?” “会的。”凯茨说。 凯茨坐在她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的对面。汤姆大概是因为喝了点威士忌所以有 些迟钝,情绪似乎很烦躁,而且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她很为他担心,不过她知道 汤姆的弱不禁风只是表面现象——许多歹徒都误认为汤姆·麦金尼斯不经一打,可 事实上他是很坚强的。尽管这会儿看上去更虚弱,但他的坚强依然不变。 他向凯茨提起了那些每年巴月参加海德公园趣味赛跑的老人。这些人在平时一 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双眼模糊,满脸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可是比赛枪 声一响,他们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其中成绩最好的一个——一个七旬老人——跑 两公里半大约只需要15分钟左右。凯茨每次看到他们,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她一直 渴望拥有他们内心深处那股力量,那种带动他们的典型的英国人的精神。年轻时, 他们曾是运动员,伞兵,突击队员、海员,他们脸颊通红,喘着气,但却永远不会 放弃。 “你不觉得你有些消瘦吗?” “当然觉得。”汤姆说,“我很累,我厌倦了那些案子,厌倦了绑架儿童的家 伙以及那些袭击老太太的年轻人。 “你不是想退休吧?” “我每天都在考虑,但我不会那么做。还有别的什么事可做?” 他朝后靠了靠,那样子好像他身上很疼,他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凯茨决定 换个话题。 “你知道我度假的时候出了两起意外,是两个从沃辛来的人。” “我听说了一些情况,不是谋杀吧?” “据我所知不是,实际上只有一个人死了。还有一个叫马修·布莱克的家伙受 了重伤,但他的命保住了。” “他还在那儿吗?” “他们会在他情况稳定的时候用急救飞机把他转移走。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可怜的家伙头冲下摔了下来,结果脸摔得一塌糊涂。他是在楼顶裸体日光浴时 掉下来的。我们原以为他死了,但经过急救和人工呼吸之后,他终于苏醒了过来。” “你救的?” “还有别人。” “你习惯做这种事情。” “不,我不是。那个溺水的家伙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现场。” “我想起了那起卧室谋杀案,汉姆海滩的那个家伙。” “已经过去了,汤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多久!” “唔,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凯茨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折着的纸。“那个溺水者戴着一块太阳能脉搏记录手表。 这是他临死前几小时内的心跳记录。我想这可能是第一手材料。” “这种记录医院是很常见的。” “我指的是在现实世界里。” “那让我看看。” 凯茨打开那张纸,用手捋平,“我自己还没看过,不过瓦莱丽……” “他好吗?” “瓦莱丽吗?喔,他很好。”凯茨头也没抬地说道,眼睛一直盯着那张纸。 “不管怎样,他说这里,就是这儿,表示的是时间,这是金的脉搏速度。” “金?” “那溺水者。” “真遗憾他们没法记录下他当时的思想。” 凯茨瞥了一眼那张纸,描记线波动很大,仅她所能看到的那部分就有高达150次 的情况。凯茨突然想喝一杯。 “你还能再喝一杯吗,汤姆?” “除非你请客。” 凯茨回来时,看见汤姆正对着那图表划来划去,苦恼地琢磨着金最后的状况。 “这里是在慢跑,看起来像。然后他加快了速度。看这儿,也有可能是上坡之 类的可使心跳加快的运动。他是死于心脏病吗?” “溺水。” “那么就是那儿啦?他的脉搏加快了一点,就在这儿。接着到那里,更快了一 些。然后到最高点,结束。” 凯茨觉得他们俩这么做似乎在亵渎神灵,“真是不可思议,看到一个人……怪 不得他母亲不愿保留这块表。” “这块表是她给你的?” “是她执意要给我的。” “那么你试过这块表了。” “今天早晨我出去跑步时试了一下,瓦莱丽这会儿正在家把数据存入他的电脑。” “这的确有点意思,”麦金尼斯说,“你刚才说他是淹死的,不是心脏病突发。” “我不知道后来的情况,但当时有一个警务司法官,最后认定的死因是溺水。” “我并不是在想别的什么,小姐,真滑稽,我只是在看这个年轻人的心跳图表, 我想当人体进入水中时,心跳会减慢,就这些。” “也许他想设法靠岸,所以在水中翻来翻去,动作比较剧烈。” “他们检查过吗?” “检查什么?” “池水。另外,是否调查过这个人会不会游泳。” 凯茨觉得汤姆问的问题很傻,“实际情况是,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凯文喝醉 酒,在回房间的路上,跳进或掉进池中,然后就淹死了。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所知 道的情况全是二手或三手的资料。但我猜想他们一定检查过是否有任何谋杀的迹像。” “那是当然,”汤姆说,“而且他们也应该查过死者肺部的水含量。你可以肯 定他是淹死的,凯茨。问题是,他为什么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