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那天晚上艾娜和埃立克很晚才到运动后咖啡馆来。凯茨推测他们大概是在享受 床第之欢,但艾娜说不是,他们是在伊万托餐厅浪漫了两个小时。 “今天下午我们已经共赴巫山了,感觉棒极了! 凯茨给他们一人要了一杯饮料,自己也来了一大杯。 今天下午凯茨去找汤姆了,但是他不在。凯茨又四处转了转,田径场、泳池酒 吧、暖房、两个游泳池、沙滩她都去了,但还是没找到汤姆。凯茨也不是真的想找 到他,也许他就在别的什么地方。她有点恼火,认定汤姆是到什么地方去找乐子去 了,要不就是到阿里希夫去找警察谈昨天死掉的那个西班牙人去了。反正不管他去 了哪儿,他俩之间的桥梁现在是着了火,探长不回来,凯茨就没法修补好他们的关 系。她有些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衣服,然后往英格兰打了三个电话。瓦莱 丽在开会,比利出去了,莫伊拉并还没好,还呆在她母亲家里。打完电话凯茨又想 去喝点东西。 她闲逛到奥林匹克游泳池,跳进水里,缓慢而放松地游了七八下。她漂在水中 努力地思考着,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得罪汤姆了?没有啊!实在是没什么呀! 不管她怎样漂在水上,她都觉得的水很冷,内心有一种孤独感,尽管她能听见 周围人们的呼吸声。她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喜欢游泳的人。和跑步比起来,和那种一 群爱好者一起边跑边聊的跑步相比,游泳就像关禁闭一样孤寂。又冷又湿,极其枯 躁。此外她也没有游泳运动员那样的肩膀。 她在她的毛巾里包了一块防晒油来,因此这会儿她想蹓跶到休闲泳池去做一会 儿不穿上衣的日光浴。现在是下午5点,太阳已经温和多了。在去休闲泳池的路上, 她不知为什么看了看自己的脚。由于小时候没有穿过不合适的鞋子,她的脚上没有 肿胀凸起的地方。她脑子里浮现出多年前的一个情景,一个年纪不轻的男人抚摩着 她的双脚,告诉她她的脚有多么性感。哦,这是真的嘛?哦,这是她的第一个大长 颈鹿…… 她微笑着穿过人群,经过马修·布莱克摔下来的地方,经过那天她、艾娜、爱 德华·普拉特、乌特碰到在一起的地方,周围有很多人来来回回地走着。沙滩服、 沙滩用具、凉鞋、赤脚、包…… 他们那天相处得很好,尤其是艾娜,甚至连爱德华·普拉特也不错。 她抬头望了望40号塔,从下往上看这塔并不算高,但她知道,从上面往下看, 从上面摔下来,那感觉可就不同了。要上到塔上面得爬好一会儿。在沙滩上,她可 以脱掉上衣,但是如果爬到那上面,她就可以连裤子也脱掉,好好晒晒太阳。她很 想淘淘气,因此就走进塔里顺着楼梯往上爬起来。 楼梯最上面有一扇门。门显然已经维修过,但是现在又被踢坏了,对此日光浴 爱好者肯定难辞其咎。她觉得这种为了某种实际的目的而破坏公物的行为毕竟也是 破坏公物,这样饭店又要破费,这些人也真够坏的了。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走到了塔顶。她爬过一堵墙,然后把浴巾铺在地上,脱 掉上衣和裤子。天气很热,她脸朝下趴在浴巾上。她身边的这堵墙是她的第一道防 线。 凯茨闭上眼睛,但并不想小憩一会儿。她要么就睡觉、要么就醒着,从来不会 去眯一觉。大约15分钟以后,凯茨转了个身,让她的腹部、她的神秘地带也见见太 阳。她能感觉道太阳的热量洒在她的身上、进入她身体内部。她有种性感的感觉, 一种粗犷、深入、没治了的性感的感觉。也许她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她知道自 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冒险,因为自己偷偷跑到塔顶上来。这给了 别人一个机会,也许别人会撞见她,但是见鬼的是,她感觉好极了!她想让这种感 觉继续下去,让自己做做白日性梦,因此她就尽量地想瓦莱丽。这办法本来挺好, 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有某种东西,某种绿的、红的、黄的、条纹的东西闯进她的头 脑,某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某种和德国人、毛巾、思念有关系的东西。 脑中的幻觉打断了她性幻想的快感,凯茨因此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她又想, 其他女孩子,比如艾娜、乌特、布洛德温来没来过这儿?接着她好像又看见了条纹、 沙滩包、余光,马修·布莱克的血流到了那儿的马路上。接着又是空无一人的游泳 池边,然后往前走,走,朝右拐,只有一排排的塑料椅子,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色 的…… “啊,凯茨,你现在跑步跑得很不错?” “什么?” “艾娜说你现在的状态处于最好的阶段。你现在跑得非常快。” “她说得对,这都得归功于她的手指。” “她很好,也很残酷。” “这我知道。”凯茨说。 “我的背部又有些不对劲了,”凯茨对艾娜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饮料。 “啊,我的背好极了!”埃立克带着一丝微笑说。 “真是遗憾,你不得不取消今晚给我的推拿。”普拉特说。 “为什么呢?”埃立克问,脸上并没有笑容。 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尽管时间很短,但确实有一刹那大家都没有说话。这时 普拉特说,“我今天骑自行车骑了110公里,我觉得有点疼痛。做一做按摩……” “乌特为什么不能给你做呢?” “乌特很忙,她非常忙。” “啊,艾娜也忙得很,她和我在一起。” “是啊,你说得对。但我还是疼。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太走运。” 埃立克皱了皱眉,有点不悦,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容。 “你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吗?是不是在回儿出事了?” “没有。” “那你怎么说你不走运呢?” “因为我疼,可又做不了理疗。” “也许你应该回去躺一会儿,休息休息。” “你这样想吗?” 埃立克瞪着眼睛,“是的。” “我也许该多喝点?” “我觉得这对你不好。” 普拉特有些犹豫。他的眼睛一瞥,凯茨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好相遇,凯茨赶 紧把目光避开。“也许我该回去睡了,”他说,“艾娜,我预定明天按摩,行吗? 艾娜抬起头来,与前两天相比像变了个人似的。 “行。”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