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当爱德华终于走出车子时,凯茨把车钥匙从打火装置上拔下来,扭头往车窗外 看。凯茨隐约觉着爱德华还拿着他的手提箱,正笨手笨脚地匆忙往外走。接着不知 道是爱德华还是奥托低声咕哝了点什么,凯茨把车钥匙拿在手里转过身来。奥托强 忍着怒气,这让他表现出的礼貌显得怪怪的。他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普拉特 扔下了手里的提箱,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凯茨只看见了这个比利时人的背影,和他举起的手臂。忽然凯茨听见一声奥托 用丹麦语喊了句什么,然后“啊!”的一声往后跌倒在地上。非常愚蠢地、非常愚 蠢地,普拉特开始猛跑,翻过一堵墙,跑进洋葱地,向着海边跑去。 “噢,上帝!”凯茨说。 凯茨反应得太慢了,当她懊悔地从车里出来时,两个年轻人已经翻过墙,拼命 地追着普拉特。另外有一个人在帮着阿纳尔多救护奥托。其他的人扶起自行车,正 在商量该骑哪条近道,好截住一会儿可能回到公路上的普拉特。 凯茨打定了主意。她大声问阿纳尔多,“奥托没事吧?” 阿纳尔多点点头。 凯茨翻过墙,这才发现她离两个年轻人有200码,离普拉特有400码。当她开始 追的时候,她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年轻人的跑姿,觉着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追上普拉特。 凯茨一边追一边尽力把步速调整到最佳位置。那两年轻人都是自行车手,但普 拉特既骑自行车又跑步。他瘦小结实,跑步肌很发达。两个年轻人整体素质不错, 但并不擅长跑步。要是他们知道还要追多久,他们就不会跑过洋葱地去追普拉特了。 在她右手那边,凯茨看见在普拉特的前面横亘着一条公路,蜿蜒着向山脉那边 延伸。四个衣着鲜艳的自行车手正在那条路上包抄过来。凯茨估计普拉特看见他们 后会转个方向,因此她直接往对角转过去。凯茨觉着有点窘,因为她要抄近道的话, 她只好跑在洋葱地里,而不能在小路上跑。那两个自行车运动员一直在努力追着, 他们沿着最近的直线追那个比利时人,紧随其后,但他们已经有点累了,因此一点 抓住他的希望都没有。 “没关系!”凯茨对自己说。“没关系!捉猫不止一种方法!还有其它办法逮 住这只狐狸! 凯茨正往这块大洋葱地的一个边角跑去。普拉特这会儿已经到了洋葱地的边上, 太好了!他看见了那队自行车手,他转过身,从马路那边跑开,和凯茨冲着同一个 边角跑过来。普拉特也许会在20秒后看见凯茨。他手里拿着好像是汽车天线的那么 一个短硬的东西。 凯茨往她的右后方看,她看见其中一个年轻人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又开始追, 但他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在他前面,另外一个绿之队队员也已经步履蹒跚。“可 我还能跑,你这个该死的恶魔!”凯茨说。凯茨自我感觉还不错,她没有一下子就 用尽了全力去追,给自己留了点后劲。 这会儿普拉特看见她了。他大口喘着粗气,但一直在努力保持步速,努力首先 到达那个边角,然后走进海边的岩石堆里。那里是火山岩地的最边缘,也是火焰山 的起点。普拉特和凯茨眼瞪眼看了好几秒,凯茨明白他会先到达那边。接着凯茨开 始意识到她一直在光着脚跑,她那发亮的拖鞋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凯茨第一次 感觉到了痛,但她没住脚下看。 普拉特已经到了边角,他停了下来,手里摇着那可笑的金属棍。他往高处爬了 几步,往四周察视着他的敌人。很明显,他没多考虑凯茨,他已经决定应该从公路 逃开。 凯茨翻过那堵墙后,这才真正开始她的大步伐。地上的砂砾地面对普通人的脚 来说可能会很难走,但凯茨在布赖顿时经常在这样的海滩上进行训练。她正在追捕 的那个男人倒是没怎么走过。凯茨推测自己应该比他要省点劲。 比利时人现在就在她前面大约100码的地方,在锯齿状的火山岩石间的小道上奔 跑,小道好像人工开出来似的,呈S型弯弯曲曲地延伸开去。凯茨的脚板痛极了。她 一直在祈祷普拉特能离开这片岩石地面。 每转一个弯,普拉特就会从凯茨眼里消失1秒钟,所以凯茨总是及时地拐过弯来, 以便能看到普拉特在哪儿拐下一个弯。凯茨突然意识到普拉特可能会在某一个拐弯 那儿停下来伏击她。于是她一直作好了这样的准备,每拐一个弯都盯好普拉特,特 意拐得大一些。要是普拉特有这样的意图,他也得多跑几码。 但是每一次,每拐过一个弯,他总是像受了惊吓,一直在跑,在跑,不让自己 喘口气。这使他像一个10公里长跑的新手,出发时跑得太快了,现在开始觉着真正 的难受。 只要凯茨愿意,这会儿她随时可以抓住普拉特。 但她没有这样做。相反,她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像一个马 萨伊战士那样,慢跑着追捕羚羊,直到它倒地。她一直在追那比利时人,折磨他, 既足够地靠近,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他觉着自己还有可能逃脱。凯茨希望这种折 磨持续下去。 他又拐弯了,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凯茨也拐过来,再次盯住他。路面开始上升 ——凯茨注意到了——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的右侧,凯茨觉着眼前的红灰色的粗砂 石沙滩,景象很熟悉, 然后,很突然,爱德华·普拉特停了下来。他是一个矮小的,并没有六条腿的 家伙。天气很热,并不像英国的4月,但凯茨还是又一次觉着自己是在布赖顿的海滩 上,面对着伤害莫伊拉的家伙。凯茨摇着头。普拉特绝望地喘着大气,眼神里充满 了仇恨。 “我不得不收拾你了。”他说。 “用那个东西?”凯茨说。他在喘着粗气,凯茨却没有。 “这是给牲口用的。”他说,挥动着涂成橘色的棍子。“对牲口来说,它让它 们觉着疼;对你来说,足以把你打晕,让你倒地。”他又在喘气。 他们隔着20英尺。普拉特看上去很虚弱。 “你就是块臭狗屎。”凯茨说,“一个有病的该死的矬子。我怀疑你能不能把 那个东西,举起来。” “一根牲口棒。”普拉特说。他挥动手里的东西。“对付你足矣,只要我愿意, 就能杀死你。把你打倒在地太容易了。” “只要你能打得着。”凯茨说。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个东西在一圈圈地飞。普拉 特抬起了他的胳膊。 “那是你的ALIMOCHE。”凯茨说。“谁会想到呢?”接着凯茨看了一眼观测点, 她看见有人在动,在往外走。凯茨并不友好地咧嘴一笑,“那么,酶,你猜怎么着? 好像有骑兵在这里!” 普拉特很快地瞥了一眼突如其来的鸟和从鸟类观察点冒出来的男人。就在这一 瞬间,凯茨快速地冲过去,把普拉特打倒在地,并趁机拿起他的牲口棒,得意洋洋 地攥在手里——棒子还挺沉。 凯茨感觉到太阳高高地挂在他们头顶上。她瞥了一眼拿在手里的古怪武器。 普拉特眼睛往上看着,开始屈服了。尽管脸上还带着仇恨,但他已经屈从。 “该死!”凯茨说,“你打算杀我!” 凯茨伸出胳膊,用棒子顶着普拉特。她按了一个钮。 普拉特倒在了地上。 凯茨在普拉特旁边坐下,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脚板,她朝普拉特一侧身,又补了 一枪。这回她看到普拉特开始全身痉挛。她想起了凯文·金,于是给他第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