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四十分钟后艾琳·斯塔布斯从楼上下来。晚了十分钟,却显得比刚才年轻了许 多,看得出脸部的仆妆花了不少功夫。一定是很久没打扮,手都生疏了,所以耽误 了一点时间。在这间屋子里这样呆上六个月,要想精神焕发改头换面,单靠洗个热 水澡可办不到。 厨房门开了,乔治的电视已经关掉。他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听嘉士伯啤酒,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愠怒。凯茨和莫伊拉站在起居室的门口,凯茨冲乔治笑了笑。乔 治抬头看着他的妻子。 “你看起来不赖嘛!”他说。 “是吗?”艾琳回答道。 她们坐进莫伊拉的轿车,凯茨侧着挤进了后座。莫伊拉忙不迭地解释,但是凯 茨让她留神开车。 “去哪儿?艾琳。”凯茨问道。 艾琳提议河边有个不错的酒吧。“好的,开车。”凯茨说。 八点不到,酒吧里除了她们只有不多的几个客人懒洋洋地坐在那儿。艾琳解释 道:“这是个挺受欢迎的酒吧,但是今晚不会有太多的人,今天是周一嘛。” “这样很好。”莫伊拉说。 “我觉得也是。”凯茨说。“干杯!”她们冲斯塔布斯举起了杯子。 艾琳迟疑了一下,也举起了杯子。“干杯!”她说,“很高兴能来这儿,谢谢。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怕得要死。” “我们会抓住他的,艾琳。我保证。”凯茨一脸正气。 “我相信你。” 艾琳·斯塔布斯终于开口了,起初声音很轻,几乎是耳语,语气中还带着紧张 和怀疑。她抿了一口金汤力,挺了挺腰杆,声音变得大了起来,脸上重又闪现出光 彩。她甚至开始讲一些轻松的笑话。她曾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打字,档案,接待, 甚至一些销售业务,什么都干。“他们人很好。他们说无论何时,只要我愿意,就 能回去工作。可是我办不到。我递上了辞呈,就在那件事情两周后。” 凯茨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地希望能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 “你知道这很滑稽,”艾琳说,“你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吗?我曾 在电视上看到人们谈论这种事情,我们也都听说过,对吗?然而,现在它就发生了, 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和过去的我判若两 人。我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一切能重新开始……唉!不可能了。我和 乔治已经……” “他已经……”莫伊拉轻声问道。 “你是说他已经不愿和我那个了?对的,他再也不愿意和我做爱了。就是这样, 亲爱的,那事发生后,乔治就碰都不愿碰我了。” “很抱歉,我……” “抱歉什么?亲爱的。是抱歉我老公这样对我?还是抱歉他克服不了这个障碍? 这不是你的错。” “对,可我……” “别再道歉了,没什么。你和你的同伴,在我最需要的这个时候能来看我,我 已经感激不尽了。没有什么好抱歉的,对吗?” “对的!”莫伊拉说。凯茨看得出她并不十分相信这一点。 艾琳笑了。“我想起来这圈酒该我请了,对吗?姑娘们。不,别起身,再来份 一样的?” 凯茨抬头看了看吧台。艾琳已要了酒,这会儿她跟服务生正聊得乐不可支。一 方面,她的这种转变让人惊讶,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是意料之中的。这就是 凯茨曾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她转过头来,“你知道吗?莫伊拉,要是在两千年前, 这女人早就会被乱石砸死。那事之前,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被强暴跟她自己 也脱不了关系。也许现在会好点儿了吧。” “一点儿,”莫伊拉说,“就那么一点儿。她老公是头猪。” “乔治的问题是他不能容忍美好的东西被玷污。他对那些无法释怀。”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不,他不是,莫伊拉。他只是个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看看他们的家,再看看他那副德性。” “莫伊拉,相信我,他只是个孩子,他也很痛苦。一旦他摆出大男子主义的架 势,就停不下来了。有些时候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次触摸,但这些都没发生。有些 东西一旦你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们很蠢,他们本该找人来开解这件事,但是 没有。不过相信我,任何人都能解决他们这个问题。” “我看没那么简单。”莫伊拉说。 “我说行。他们之间已经出现转机。这得花点儿时间,但他们最终肯定能重修 于好。看看艾琳现在这个样子,哪点像个受害者?我敢打赌,在遭遇这个不幸之前, 他俩的性生活一定很和协。她说她把自己的初夜给了乔治,我敢打赌他也是。这就 留下了隐患,莫儿。有人捅破了他们的气球。强奸和通奸一样让人难以接受。面对 这种事情,你有多么理性无关紧要,关键是发生了什么。” “她回来了。” “我知道。相信我,他俩肯定会好起来的。” 艾琳回来一屁股坐下。“两杯金汤力,一杯橙汁,对吗?这杯大的是我的。干 杯,姑娘们!” 凯茨和莫伊拉笑着也端起了杯子。“干杯!琳!” “你们不是在谈论我吗?这会儿怎么打住了?” 艾琳把弄着手中的杯子,莫伊拉面臊起来。她说:“嘿,没事。我不过开个玩 笑。” “我们正说着,”凯茨说,“我们正说着我们很高兴你能出来。” “我也是,”艾琳说,“我怕的要死,但我非常高兴我能到这儿来。” “总得有个第一步,嗯?艾琳。” “对。但这一步最难。” “可是你做到了!”莫伊拉说。 “对,我做到了!” 艾琳举起杯子,透过杯中的液体看着凯茨,停留了片刻,然后把杯子放下,低 着头用手指拨弄着杯中的柠檬片。“我没有失去知觉,所有的都在我脑子里。”凯 茨俩人瞪大了眼睛。“我能记起每一个细节。” 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不用问,也不需要提示,四十二岁的艾琳·斯塔布斯夫人 开始剥去外壳,扯断心头的锁链,重新燃起心底的激情,重又找回了年轻时候的自 己,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艾琳。她开始把一切娓娓道来。 “那天乔治上的是下午班,我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趟超市。我并没有买太多 的东西,只买了牛奶面包和一些肉馅。我准备给乔治做扁面条吃,乔治很喜欢吃这 个,每次当他值完班我都会给他做。等他回到家里,我用微波沪热三分钟,他洗完 澡就可以吃了。 “我一般五点半下班,所以应该在六点半到家,最晚七点差一刻。我开着一辆 旧的阿斯彻,那天我把它停在街上。乔治的斯尔拉比我的要新一点儿,所以我们把 它停在我们的私人车道上,那样安全些。我们的大部分邻居都把车停在自家的车道 上或停在车库里,但是那天在我们附近的街上却停着两辆轿车和两辆埃斯哥特货车。 “那两辆轿车分别是H字头和G字头的蒙塔戈,两辆车离着不远。因为乔治的斯 尔拉也是H字头的,所以我记得。当时我想那可能是两个推销员的车或别的什么人的。 两辆货车中一辆埃斯哥特货车是L字头,是自来水公司的;另一辆像是转播车,不过 很旧,是F字头。” 凯茨和莫伊拉都摒息静听,尽量不去打断艾琳的回忆。她们周围的另一个世界 在喧闹着,酒杯的叮当声,游戏机的嗡嗡声,吧台后边收银机的叮当声以及酒客的 笑声和其他偶尔发出的声音,混作一团。 “你过会儿也许会问我,所以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记忆力通常很好,如果我 想去记住什么,那就会像看电影一样清晰。我上学时,我可以看过一页书后一字一 句地把它背出来。 “在那停着的轿车和埃斯哥特货车里绝对没有任何人。一辆车后窗上放着一对 绒毛玩具。”她停住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别人刚才说的表示赞同。“那是辆斯尔拉, 乳白色,没准儿就是白色的。那辆蒙塔戈是黑色的,也许是棕色或是暗红色的。我 们街上的灯很暗,所以仅仅从旁边驶过没法确定是什么颜色的。 “我把车停在隔壁房屋外面的街灯下。不是为了安全,只是因为那样比较容易 锁车。如果那儿有什么人的话,他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因为当时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觉着我的感觉非常准确,那天晚上一切正常。 “我下车后,绕过去取出放在副驾驶位上的东西,锁上车门,然后准备回家。 “乔治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他通常会为我打开门廊的灯,这样我就不会在 晚回来的时候因为太黑而找不到钥匙孔。那天灯没亮着,我也没多想什么。我想也 许是乔治忘记了,他偶尔也会这样。 “我的钥匙环上有个小手电,我按亮它,伸进钥匙打开门。接着我就听到他冲 过来。他肯定离得很远,因为我们的车道上无处可藏。他速度一定极快,我听到他 冲过来时没有时间采取任何行动。 “我几乎已经转过身来——手中仍然拿着刚买的东西——当我转过身的时候, 他用力猛击我,把我‘嘭’地推在门上。我用力敲门上那小块脏玻璃,但是没能打 碎它,只是伤了我自己,弄破了我的前额。我向前摔倒,只见门像是飞了起来,我 脸蹭着地面被拖到门厅里。事情太突然了,我都顾不上害怕了。那就像是我在看一 部由我主演的电影一样。 “现在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是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几乎都晕了过去。 我们还在过道上,如果他打算在那儿于的话,我猜也许会被看到。他没法关上前边 的门,于是他对我说:‘起来,你这头母牛!’然后抓住我的胳膊。我差不多已经 站起来了,但是他又把我摔在地板上。他很快地把门踢着关上了。他说他会一直盯 着门的,如果我看他,他就会杀了我。当时我一句话都没说,不过我已经从墙上的 一面镜子里看到了他。 “然后他就强暴了我。就是如此。我记得当时我更怕他会鸡奸我,还好他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还害怕。 “事情就是这样。当他干完后说了声‘谢谢!’接着他又抓着我的头发,把我 摔在地板上。我被摔得睁开了眼,并没有被撞晕,不过我装做那样。我哼哼着,尽 量表现出无力的样子。我一动没动,我就一直呆在那儿很长时间。我听到墙上的钟 响了七下,想那人已经走了。然后我才爬起身来。怎么样?” 莫伊拉听傻了,凯茨稍微好一些。艾琳看见他了,那个强奸犯? “他又高又重,像个拳击手或者摔跤手。他长着一个拳击手的扁鼻子。他足有 六英尺高,浑身肌肉。他拳头很大,手指短粗。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马甲。”她闭 上眼睛想了想。“一件像是摄影背心一样的,那种不带袖子的夹克,有许多口袋可 以插进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这儿和这儿。”她指着自己的胸部。“懂我什么意思吗?” “他是黑人还是白人?艾琳。” “我刚才没说吗?是个白人,而且他还……他还怎么样呢?他没留胡子,下巴 上、嘴唇上一点胡子都没有。他长得太光滑了,你知道,就像他一点毛发都没有。 知道吗?就像个男孩。” “那他的头发呢?眼睛呢?” “蓝眼睛,基本上可以肯定,不过我想没准儿是绿色或灰色的。”她又闭起了 眼睛像在思索。“是绿色的。” “那头发呢?艾琳。” “我想他是个秃子。知道吗,是个光头。他当时戴着顶滑雪帽,不过我能感觉 得到在那顶帽子下面什么也没有。懂我的意思吗?” “艾琳,我亲爱的,你简直是人错了行。” 当然还有更多的情况在等着她们,但是莫伊拉说她得喝点什么了。这次轮到她 请了,莫伊拉起身到酒吧给自己来了杯白兰地。她终于破了自己的不酒后驾车的规 矩。 当莫伊拉去吧台的时候,艾琳说:“并不是那天那个警官的错。是因为我有点 不对头。那天晚上,你知道,我感到羞耻。不如说我被彻底打倒了,我不想谈那些 事。那次我撒谎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我想我是不会对你说谎话的。并不是说我讨 厌她……我只是不太喜欢她而已。是因为她和我,我们之间从没有……你知道吗? 我们进行的并不顺利。” 她还记得起那顶滑雪帽。那是一顶纯毛的帽子,边已经掉了。衣服上面有黑色 和琥珀色的条纹。凯茨正竭力想抑制住自己那种想和艾琳进行一场辩论的兴奋感。 三个小时之前她几乎可以忽略掉这个呆在自家后房角落里的抑郁笨拙的女子,而现 在她却希望和另一个坚强、开朗的她成为朋友。她的下一个胜利就在前边等着她, 只是她现在只想显得温和些,她让自己再和艾琳多待一个小时。 “忘记斯塔布斯夫人,忘记艾琳,”艾琳曾经说过,“对我的伙伴来说,我是 琳,当我们畅饮的时候,我是琳妮。” 莫伊拉回来了,对自己的过失感到抱歉,一脸灰暗、有罪的神情,她的眉骨向 前突出着,使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她坐下后说她给琳来了个双份的。那个吧台服务 员比尔说她通常都是要双份的。他还说又看到她重回酒吧真是高兴。她是最棒的一 个。 “哦,是的,”艾琳说,“他喜欢我,是的。只要给他一丁点机会,他就会缠 着你不放。几年前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是那种只忠于自己丈夫的女人,记住。” 她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当一切都还正常的时候,像比尔这样的小伙子们的存 在是非常有帮助的,他们使得像我的乔治这样的丈夫们不会忽视我们,别想当然地 对待我们。” 她们没有再买酒,但是却有一个活泼的男人给琳又买了一杯金酒。他大约四十 多岁,挺着个啤酒肚,却脚步轻盈,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圆的眼镜,他光秃秃的脑 袋泛着可爱的粉色的光芒。 “看见你真是太好了,琳!”他说。他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她们的座位,走 向吧台,一个人坐下来。凯茨立即意识到这才是个真正的、宽容的男人。他所做的 恰如其分,然后适时地离开,给艾琳留下了他认为她所需要的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他叫菲尔,”艾琳静静地说道,“他是个好男人。当我们十七八岁的时候, 我们之间曾经有点儿意思,在我遇见乔治之前。就在一年前,菲尔的妻子因癌症去 世了。他像照顾婴儿一样地照顾她。我从未想到一个男人竟会那样照顾人的。”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凯茨想问一下关于金斯顿和里奇蒙的姐妹长跑团 的事,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们该离开这个话题了。当她们离开时,艾琳走 向菲尔,将一只手搭在菲尔肩上,另一只放在他可爱的光秃秃的头上。凯茨看到他 脸上呈现出灿烂的笑容,冲她们挥挥手,艾琳也向他挥挥手。当她们一起走向莫伊 拉的小轿车的时候,艾琳依然情绪高涨。凯茨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脱胎换骨。 “你还没有问我关于长跑的事情呢,不是吗?”当她们钻进车里的时候她说, “金斯顿和里奇蒙?是它们现在无关紧要了?还是你刚才忘记了?” 凯茨抿着嘴轻轻地笑了笑。“现在别搞得这么无所谓,琳。要不我们还是叫你 斯塔布斯夫人吧。是我忘了,可以吗?” “没问题,不过事实正如你所知,我是在去年九月份开始参加这个俱乐部进行 长跑训练的。负责组织的那个女士非常的和蔼。冬天的时候我耽误了一些训练。接 下来我们十二个成员决定为参加四月份的一次比赛而认真训练,是沿着南安普敦公 路而下的一次比赛。 “这个比赛相当受欢迎,因为它每半年举行一次,而且组织得很好。他们的奖 品很多,有照片、杯子、T恤,好多好多。长跑团中的一些姑娘们曾经参加过十月份 的比赛,她们都说那是她们参加过的最好的赛事。这样我们十二个人一起锻炼,还 搞了辆巴士。我跑了五十五分钟。” “你跑过图顿十公里赛吗?艾琳。” “哦,不!叫我琳。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凯茨感觉到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像要呕吐的感觉。她似乎听到吉尔·布朗在说, “开始时我跑得太快了,所以到了中间,我不得不走着前进。” 吉尔·布朗的成绩是五十六分钟。两星期后,她遭到袭击。 坐在后座上凯茨感觉得到后车轮的转动,车在飞速行驶。她想着:“注意路面, 莫伊拉。”可是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她俩都在听艾琳讲。强奸已离她远去了,就像 莫伊拉的菲斯塔的车轮在路面上留下的痕迹。琳说她打算再去参加长跑锻炼了。她 的乐观使她的声音听起来闪闪发光。当她在计划起接下来几个月的时候,她的声音 听起来几乎都悠扬起来。只是当她提到乔治的时候,声音才有些发颤。她说,最难 搞定的就是乔治了。凯茨并不这么认为,她先前花了十分钟去和艾琳的丈夫在厨房 里进行了一场谈话。 她们回到了斯塔布斯的家。前门的灯还亮着,透过开着的窗帘洒在外边的草地 上。她们看见当她们的车停下时,一个男人站起身来。那是乔治,只是现在看起来 比刚才要整洁些,好像还年轻了一些。房间看起来也换了副样子。她们听到艾琳说: “我不明白……” 三个人一起下了车。乔治已迎到门口了。 “我还会再看到你们吗?”艾琳问。 “当然,我们有个约定。”凯茨说,“伦敦马拉松赛上再见,如何!” 艾琳吻了吻她,说道:“伦敦?真他妈的。”她轻轻吻了一下莫伊拉的脸颊, 然后朝家走去。 乔治把房门打开,艾琳踏了进去。他看起来还是有点僵硬,不过他没忘记刚才 在厨房中和那个年轻的女警官的谈话。莫伊拉已经钻进了她的菲斯塔,凯茨却还等 着和艾琳挥手道别。她是对的,他们走到窗前,打开了一扇窗户。凯茨能听到巴里 ·马尼罗的歌声飘出来,在花园中荡漾。她看见艾琳抬起了胳膊,轻轻朝她挥动。 在她旁边,乔治也抬起了他的手,那只结实、多毛的、男人的手臂。他并没有非常 明显的动作,不过凯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接着,他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胳膊。凯 茨看着那只胳膊最后落在了艾琳的肩上,笑着冲他们也挥了挥手。今晚,还算不错。 不,是非常好。乔治和艾琳还有一段长路要走,但是他们已经开始了。凯茨感觉棒 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