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当凯茨在下一条街的尽头猛力地推开自己车库大门二的时候,她知道1993年将 是她的幸运年。如果前一天晚上上床睡觉时你还只拥有一辆用了12年已经破旧不堪 的MGB牌汽车,而一觉醒来却有人送来了一辆崭新的英国产绿色马自达MX5型跑车, 而且这辆汽车将归你所有而你却不必花一分钱,而且3年内你还不必为验车操心,而 且…… 她盯着车库,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昨晚的酒精 仍然在起作用,耳边仍是一片嘤嘤嗡嗡的声响。她的状态不佳,现在驾车也许会算 违章一她闭上眼睛,晃晃脑袋,马尾辫在脑后左右甩了两下,脑袋嗡嗡直响,但当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自达依然停在那里。“哇,这是真的!”她钻进了车里。 凯茨把车开出车库,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猛地一踩油门,MX5引擎发出欢快的 声音!当车冲到街上时凯茨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到了金斯广场,她把车轻快 地一停然后向左打舵,再次踩下油门,她想体验一下这是什么感觉。然后放下车窗, 沿着空旷的滨海大道向市中心急速驶去。车在老斯坦国向北拐,经过威斯丁和韦斯 特丁,沿A23号公路出了城。 过了帕查姆,A23号钻过一座桥,布赖顿一霍夫公路在头顶上一掠而过。然后, 公路和铁路并行,经过了几家农场,在派考伯村分开。凯茨把车停下,在车边做了 做准备活动,然后开始绕着田野慢跑,寻找南高地路。 上路之后,凯茨向东跑直奔迪钦比根。她见到左边有两座风车,一黑一白,就 像一对小兄弟矗立在路边。小路突然转向,她也沿着小路向北,朝风车跑去。接着 再向右拐,左侧是树林,脚上踩着沙砾路,天上太阳又高又亮。 一般说来,长跑时至少需要用15分钟才能把节奏稳定下来。一旦稳定下节奏, 她就一边跑一边东张西望。最终身体会不由自主轻松自如地一直跑下去并转入漂亮 的最经济的状态。然后,她会和周围世界融为一体。这正是她想找到的感觉。 右侧,太阳像一颗柠檬,高悬在天空中。天空灰里透蓝。左侧,大地突然下降, 再过去一些是公路、农场、小村庄,星星点点的绿意,地道的英国式田园美景。现 在,她已经完全成为这一切的部分。她自由地游弋着。 凯茨违反了规定。她在单独行动,没有带备用衣物就来到高地上,未把路线通 知任何人就出来跑步。如果其他人这样做一定会受到她的责备,但是凯茨在按她自 己的规定行事。她跑步的往返路线离公路不足一英里,她的腰间塞着一条用来自卫 的钻石镇把的真皮短马鞭。 跑在古老而原始的高地上,凯茨不愿让自己太舒服。平稳地跑了半小时后,她 开始盼着能向一段婉蜒的上坡挑战。上坡终于出现了,她憋足了劲,陶醉在肌肉和 意念的对抗中。她从腰间摘下眼镜蛇般的黑色的马鞭,轻轻攥在手指间。 大腿上热乎乎的,像是一座大熔炉。热量消磨掉一切令人不快的东西并磨炼着 她,肌肉的酸痛则使她变得更加敏捷。将近山的顶点——还有50码——情况变得更 为艰难,汗水中的乳酸开始刺激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但她仍坚持着,两眼紧紧盯着 远处的地平线。只要她在奔跑,只要黑色的马鞭在她手中轻轻地攥着,她就决不会 感到孤单,就决不会成为歹徒手下的牺牲品。 上午,凯茨很晚才开车回家。到布赖顿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中午12点。汽车沿 着高地路行驶,不久路易斯山就展现在面前,又翻过了一两座小山,她就轻松地回 到了家。 凯茨把车停在公寓外,进门时头伸到一楼窗户外看了看动静。她感到了一种近 乎性欲般的欢喜,下午一定要再开车出去兜兜风。 通常凯茨总是洗淋浴,但今天她却破例泡了个澡。泡在有点儿滑稽的粉红色泡 沫里听着起居室的音响里传来的哈里·肖邦的音乐。她在浴缸沿上放了一只高级的 水晶高脚杯(这是她惟一的高脚杯)。沉浸在哈里的音乐之中,不知不觉地一丝伤 感袭来。她想到了男友,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她需要瓦莱丽,需要他回到自己的 身边。 洗过了澡,凯茨穿了一件宽大的上面印有Independence(独立)字样的橙黄色 T恤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又倒了一杯德国葡萄酒,把哈里·肖邦的唱片换成了 乔·科克尔。她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片涂着胡椒布里干酪的脆薄饼干和从佛罗 里达寄来的明信片。拾起地上的电话,打给汤姆·麦金尼斯。 探长的电话铃在空房间里回响着。凯茨等着有人接。她又默数了10声,还是没 人来接,就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警察局。电话铃响了15声后乔·科克尔用嘶哑的 歌喉唱起了“三角洲女郎”。最后,终于有人答话了。 “这里是约翰街警察局。 “我是凯茨·弗拉德,麦金尼斯探长在吗?” “他今天不当班。” “我知道,他在吗?” “你说呢?” “是鲍勃·艾伦吧?别他妈的兜圈子,巡佐。” “好吧,弗拉德。我来给你接。” 滴答两声之后,她听到了汤姆的声音。他听上去十分虚弱。“你好,凯茨。 “一起吃午饭怎么样?”她柔和地说。 “在你那儿还在我那儿?”汤姆有点儿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