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楼上有更多相同的装潢,几乎所有东西上都是花的,绿色和棕色混在一起,不 协调,让人感到压抑。所有油画都蒙着灰,灯罩看上去像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在 楼上,凯茨曾感到奇怪何以从布置中看不到克莱尔的样子,现在她明白了在这儿也 看不到丹尼尔的。 在把头探进卫生间,这里相同的花纹装饰得更多了,马桶盖上有一个粉红色棉 布的罩,正好同浴室的台阶和卫生间的地垫相配。连备用的手纸卷上都扣上了一个 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的洋娃娃。 在后面大一些的起居室里有令人赏心悦目的开阔视野,可以一直眺望到海边沙 丘,但现在棕色的窗户被拉上了,凯茨伸出头,望着下面在屋内灯光映照下的修剪 整齐的花园和维多利亚式的街灯。难以置信的是,当她适应了半明半暗的光线后, 能看到一口小井,一些小矮人环绕在带白点的红色混凝土蘑菇周围。有一个小矮人 也许不太合群,正坐在金鱼池边耐心地钓鱼,头上的小帽潇洒地歪在一边。她简直 难以相信。 这个房间自成一套,里面的家具更加古旧,大约都是40年代后期的家具,散发 着一股杏仁上光剂和樟脑丸的气味,到处都是空空的——抽屉里,门后面,床底下, 衣橱上都没有什么东西。凯茨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下楼去了。 主卧室大约有15到18平米,粉红色,饰满了皱边,屋里只有一张普通的地毯, 屋里惟一一件70年代以后的东西要算是放在墙边的制作精良的小橱了。所有的地方 也都空荡荡的,抽屉里和小橱柜里除了灰尘和零零星星的死苍蝇以外什么都没有。 在卫生间里,加长的粉色浴缸很干燥,一尘不染,似乎从未用过。晶亮的玻璃杯里 放着一把牙刷。一个十分干燥的丝瓜络搭在喷头上。凯茨紧皱眉头,离开了这个房 间。 隔壁是丹尼尔的房间,隐约有一股男人的气味,床没有整理,几件衣服乱七八 糟地团作一团堆在墙角。房间里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抽屉柜和一个高高的衣柜,上面 贴着棕绿色塑料镶板。衣柜里,下面放着一棵夹克和两双鞋,上面挂着三套西服、 十件衬衫和几条领带。西服口袋里是空的。一切都平平常常。 不久前,墙皮曾被刮过,想要进行装修。后来可能丹·库克放弃了这个念头, 暂时刷了一些乳漆。在靠单人床的墙壁上挂了一张镶着棕色镜框的一支足球队的合 影,队员们都身着绿色队服,旁边放着一面队旗,也是绿色的。小伙子在1990—91 年周日联盟杯决赛中取胜,干得不赖。 凯茨在球队合影中寻找着丹尼尔·库克,他在前排,脸上现出愉快的微笑。一 只白色足球夹在两只脚之间。她看着锦旗,忽然又回头去看合影,小伙子们都摆出 一副古典的姿势。两手放在膝盖上,严肃地盯着镜头,但丹·库克,他旁边长发充 满活力的小伙子和另一边黑头发的胖子则不那么严肃,他们的胳膊交叉着,手放在 彼此膝盖上。毫无疑问他们在笑着:真是好“好”小伙子。凯茨毫不怀疑他们感到 这十分有趣。从一场比赛归来的路上,他们可能会把屁股亮出微型汽车的窗外。嘴 里唱起下流的凯旋曲。 在装修期间,丹·库尔没铺地毯,在床边光光的地板上放了一把椅子,上面是 一台便携式的小电视,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三层的书架,摆着二十几本书,架子上 没有摆满。《第三帝国的兴亡》同《海特报告》和《性的乐趣》放在同一个架子上, 挤在旁边的还有《SAS求生指南》。在书架顶上是一堆《枪支和弹药》杂志以及一堆 特里·普拉特切特作品的平装本——除了暴力就是性。 丹·库克的枕头下压着最近两期《花花公子》。凯茨发现了一些更淫秽的杂志 被胡乱塞在床垫下面,并不是藏在那儿。克莱尔·布伦也不会说她不能仍然地发现 它。凯茨有点儿不解。如果克莱尔和丈夫这样完全分着过,为什么他们还自寻烦恼 地呆在一起呢?为什么不一刀两断,像其他劳燕分飞的三十几岁的夫妇那样各奔东 西呢? “茶两分钟之内就好了!”丹·库克向楼上喊,凯茨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回 答说马上就来。 凯茨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但谁会在乎呢?她走进了克莱尔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