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当凯茨离开丹尼尔·库克的时候,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慢点儿开,不要一个劲地 挂挡,把MX5开得飞快。她急于离开这所房子,某种冲动搅绕着她,确切的感觉语言 难以表述。那个地方,那里的气味,它的特点都让她不舒服,而她不知道这是为什 么。 在驶向霍夫的时候,她让车速慢下来,想着那个地方的古怪之处以及克莱尔和 丹尼尔分居两处的原因。库克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 因而在成人的世界里还不能应对自如。尽管他有英俊的外貌、乌黑闪亮的眼睛,但 总是显得不太自然,或许还有几分羞涩,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他绝望地想找到克 莱尔,凯茨并不感到奇怪。没有她,他的生活可能会一团糟。 波茨莱德海滨,零零星星污秽不堪的工厂在她右侧一闪而过——根本不像明信 片上的南海岸——然后,她滴滴地按着喇叭,经过了维多利亚女王塑像。就要到家 了,她开始振作起来,暂时把库克·布伦的事忘到脑后。“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晚 上同莫伊拉来个一醉方休。”凯茨高兴地盘算着。当她将车停在房前时,忽然感到 了一阵暖意。 她的时间不算宽裕,所以她打开灯,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往里热壶里灌了点儿 水。烧上水后,赶紧走进起居室。还有点儿时间,她把乔·科克尔的唱片换成了 《火爆摇滚2》,然后她回到厨房冲了一杯超浓咖啡,带进了浴室。她想活动活动,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当“节奏杰克弗莱奇”一曲结束时她已脱下了衣服。当她舒 服地躺进水中时不禁笑了。只要一坐进麦提浴液的泡沫中,一切烦恼和不适就会烟 消云散。 从浴缸里出来后,她感觉好多了。用毛巾擦过身子后更是觉得神清气爽,她收 拾起衣服穿上,心情不错。离开公寓时,凯茨穿着白色ASICS跑鞋,乔·布劳格牛仔 裤和柔软的蓝色棉布衬衫,但里面衬了一件松领口的长袖连衫衬裤。这身打扮使她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白色丝绸贴在扑过爽身粉的皮肤上感觉好极了。她把头发梳得 直直的,向左边分开,技在肩膀上。 她到达莫伊拉家里时七点半整,前门开着,她还没按门铃,就听见莫在里面大 声喊:“进来!”此时她正在一边吃着土豆片,一边看伊斯特·安德斯的录像。 “等我两分钟。”她说,“马上就完了,喝杯酒吧!” 凯茨皱皱眉,倒了一杯酒,在旁边坐下。电视里,迈克尔兄弟正在车库里筹划 着一桩阴谋,他们的车库建在一架铁路桥下面,但据凯茨所知,住在桥下你是不会 听到来往火车的声音的。兄弟俩都膀大腰圆,但凯茨怀疑这部片子的导演是否知道 他们的穿戴和发式都是伦敦同性恋的样式。她胡乱地琢磨着窝赃的修车厂和逃逸者 的事。 过了两三分钟——对凯茨来说好像过了15分钟——莫伊拉终于开口了,“这兄 弟俩里面你喜欢哪一个?格兰特,还是他弟弟?” “哪个都不喜欢。”凯茨说,“一个是怪人,另一个太肥了。” “菲尔不肥,他挺可爱。” 凯茨站了起来准备走。“好吧,莫。”她说,她喝光了酒,“你说得对,菲尔 ·迈克尔挺可爱。”她朝门点了点头,“但如果他不肥,世上就没有胖人了。” 莫伊拉白了她一眼,“吃印度菜还是中国菜?”她说。 凯茨选择了印度菜,于是莫伊拉挑了一家印度餐馆,这是瑞切蒙德路上的一家 小餐馆,门口挂着一个蓝色有机玻璃的招牌,里面透出白色的灯光,招牌上写着 “东方之梦唐杜里餐馆”。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嘉士伯啤酒有售。” “经常来这儿吗?”凯茨问。 “我和比利是这儿的常客。” 凯茨笑了。 有很多空桌,她们在一张摆了一碟小菜铺着一尘不染的台布的桌子旁边坐下。 侍者走过来:“两杯深(生)啤?”凯茨笑着点了点头。 “考比勒(拉)还是嘉撒(士)伯?” “考比拉。”凯茨说,她向莫伊拉笑笑,“两份。” 侍者低下头:“马上就好。” “怎么不喝嘉士伯?”莫伊拉边看菜单边问,没抬头。 “考比拉又怎么啦?”凯茨说。 “那是外国酒。” “你在该死的印度餐馆里,莫。” 莫伊拉嘟囔着,对点什么菜还犹豫不决。“你的意思不是我必须喝他们的啤酒 吧?” “为什么不呢?” “他们是印度人,他们怎么知道如何酿造啤酒?” 凯茨看了看莫伊拉,她不是在开玩笑。 “哦,真让人受不了!”当侍者回来时,凯茨叹息道。 她们吃了一些印度炸面包片,吃得太多了,在面包上抹了印度酸辣酱。凯茨的 第一道菜是一盘唐杜里肉鸡,莫伊拉吃了一道对虾,等着上主菜时,莫伊拉告诉凯 茨她的月经已经过了三周还没来,她现在很担心。她和那个家伙之间发生的事已经 有四周半了,她跟比利什么都没说,她望着凯茨:“我该怎么办?” “你的月经以前来迟过吗?” “从来没有,凯茨。” “你做过检查吗?” “我害怕极了。”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如果你怀孕了,莫,你打算怎么办?” 莫伊拉咬了一口面包,“我不知道,凯茨。”她说,又一口把一块华夫饼于咬 成两半,“我想最好先和你商量一下……” “哦,太好了,我是谁,知音大姐吗?” “只是……” “只是什么?” “我是说,如果不是彼得的那就是比利的。” “噢,上帝呀,莫伊拉,为什么你就不能管住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 凯茨心软了:“好吧,莫,让我们想想办法。” 凯茨没要米饭,而是吃了馕,和莫伊拉说话时在酱汁里蘸了蘸。莫要了杰夫里 齐小羊肉,对凯茨来说太辣了,但显然莫不怕辣。 凯茨说,我不得不问,真有可能是比利的,对吗?你们也真的干了那事?噢, 是的,莫伊拉告诉她,他们从南安普敦回来的那天,比利已经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两 周。那天晚上她答应了他,她认为这是一种补偿,你知道…… “你没跟比利说彼得·梅森的事?” “天啊!当然没有,比利会崩溃的。” “听其自然吧。” “但如果我怀孕了,凯茨,我就不得不跟他说。” “说什么?” “噢,我几乎不能……” 凯茨指了指莫伊拉的杯子:“你想来一杯吗?” “为什么不呢?”莫伊拉说。 凯茨招呼了侍者,向他端起了杯子并举起了一根手指。 莫伊拉眯着眼睛:“你不再来一杯吗?” “我要开车,莫,我想你说过这家餐馆不会做啤酒。” 莫伊拉坐直了:“我的确说过,但为什么我不能喝杯嘉士伯?” “那算是啤酒吗?” “类似考比拉。”莫伊拉说。 “都是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的错。”凯茨说。 “什么?” “你看上去得了食物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