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早上5点45分15秒闹钟铃响之前凯茨一觉醒来。昨晚她和汤姆·麦金尼斯并没有 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但是他俩几乎喝光了麦金尼斯带来的怀特—马奇酒和格里吉 奥酒。 她打算上午10点30分出去跑步,不,准确地说是去比赛。现在这有些滑稽。她 的头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晕乎乎的,嘴里更是五味俱全。她真想就此安静地死去, 但她不能,她得去完成自己的计划,除了从自己舒舒服服的被窝里爬起来,做自己 该做的事以外别无选择。她已经答应了南安普敦的警佐,她得在斯达宾顿10公里比 赛中带着他一块儿跑,最后让他在40分钟内跑完全程。不久前彼得·梅森救了她的 命。他是个浑蛋也好,不是浑蛋也好,反正自己欠他的情。她得带着他以6分半钟1 英里的速度跑完6.32英里的距离来还上这份情。 闹钟被调得很早,所以她能出去跑上几英里,使自己从昨晚酒精造成的萎靡不 振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她是个懒女人,所以她抓过昨晚穿的内衣和莱克挂牌紧身衣。 如果不穿这些脏衣服,她可以穿一件衬衫,但她没有,所以她从衣柜中取出一件AS ICS上装套在外面。她的计划是出去热热身,不要大剧烈,慢跑上一英里左右,然后 原路返回——就是说总共跑三到四英里,目的就是清醒一下头脑。 斯达宾顿的天气总是很冷,而且总是刮大风。在那儿一半的比赛都要在雨中进 行——这也可能是参加新的一年中第一次比赛必须付出的代价。可是本应晚些时候 在斯达宾顿出现的天气却提前在布赖顿出现了。凯茨一到街上就一下子清醒了,几 乎要打退堂鼓不跑了。眼球后面又一阵胀痛。她还是艰难地出发了,准备承受痛苦。 跑到因科曼街的时候,凯茨开始恨布赖顿了。她恨整个世界,恨这世界上的一 切。 穿过马路时,她感到狂风和被风卷起的海水飞沫把她的眼睛吹得生疼,她忽然 恨起跑步和健身来了。她不愿做大运动量的有氧锻炼,讨厌做屈伸练习,对热乎乎 的羽绒被和蓬松的枕头以外的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她已经湿透了,冻的浑身打颤。 干脆死了算了。跑了600码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天国了。 凯茨现在感到了一种纯净的愉悦,雨水仍在抽打着她的脸庞,她的皮肤仍被刮 得生疼,但现在她已经超越一切了。她笑了,带着一种纯粹的、纯净的、受虐狂似 的骄傲。上帝?不必多说了。和她相比上帝早已是等而下之了。 凯茨敢肯定此时此地只有一个长跑运动员才能理解她——理解她那种因挨冷受 冻、上下湿透了仍在坚持跑步而产生的自命清高、无法无天、受虐狂式的自豪感。 一想到温暖舒适的环境,这种自豪感就会油然而生。凯茨本可以躺在床上尽情享受 着雨水——她能承受这种痛苦而且喜欢这种感觉是因为她本可以坐在被窝里,面前 摆着煮得半熟的鸡蛋,冒着热气的奶油吐司和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 如果没有床,没有奢侈舒适的享受,凯茨将无法体验到付出的愉悦和超越个人 软弱一面的幸福。 寒冷使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她又想到了工作上的事;想到了丹尼尔·库克和 克莱尔·库克·布伦。对整件事情,她一直觉得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就好像库克夫 妇之间的某些事情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一样,仿佛库克夫妇关系表面上的正常的 背后的不正常会败坏她、玷污她,给她造成某种消极影响。她突然感到库克·布伦 夫妇非常古怪,他们的出现使自己改变了一贯的思考方式。她对自己插手此事感到 十分恼火。她不喜欢丹尼尔·库克也几乎不了解克莱尔。当她加速快跑一英里时, 设想着这件事最好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接着她便忘了库克夫妇的事情。 她现在正跑在通往罗廷狄思的路上,就要跑到洛狄恩青年妇女学校了。大多数 的案子你却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比如人室盗窃,洗劫商店、强抢,以至于很多凶 手都在记忆中淡没了、被遗忘了。但是有一些犯罪、一些案件你绝不会无动于衷、 漠然视之。比如那些针对孩子和老年妇女的犯罪,丧心病狂的谋杀、敲诈勒索、强 奸等等。然后你会把某种气味、某种感觉、某种厌恶带回家,案件中的一幕幕就会 经常不分白天黑夜缠绕在你的脑际。你会常常听到精神病患者和死不改悔者格格的 笑声,看到发生在你所爱的人身上的罪恶。这也是为什么凯茨从未去儿童庇护所工 作的原因。她知道她无法处理那类案件。她知道有多少恋童癣干了无数罪恶的勾当。 她难以将对这类罪行的印象从头脑中驱散,这些会使她感到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