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凯茨没有被她那个经常在预定时间之前响铃的闹钟所打扰,她没有出去进行4英 里跑,而又与瓦莱丽在床上度过了一个小时。当然,可怜的男人对此负有一定责任。 她在闹钟响起来之前的10分钟,即5点15分醒来。她望着黑暗之中闹钟的表针在“咋 咋”地跑着,想迫使自己重新进入梦乡,但不到一分钟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起来了。 她看着瓦莱丽肩膀上那白皙的肌肉,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紧接着又强迫自己不去 想。她溜下床去小便,然后又像一个幽灵一样回到起居室。 她接着进了厨房,慢慢地小心地将水壶灌满,伸手打开开关。所有这些都是在 几乎关着的两扇门后进行的。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又浓又黑的速溶咖啡,并用塑料小 勺不声不响地搅拌,根本没有影响夜晚的宁静。当她蹑手蹑脚地溜回起居室,她解 开缠成一团的耳机,接在奈德音响上,开始聆听艾尔顿·约翰的情歌。此时此刻她 真想大哭一场。 昨晚做爱之后,他们安静地睡了过去,直到9点凯茨才醒过来。她想出去走走, 瓦莱丽说她简直疯了。最终他们又互相让步,决定一起去阿曼多。凯茨认为那儿和 自己家里一样。 现在她躺在自家地板上,思考着似乎是不可思议的问题。一个男人能够真实地、 完全地、永久地进入她的生活。她的生活曾经有无数可能,她可以选择做一个情人, 女朋友、漂亮的女孩儿、母亲和妻子,她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而男人的介入则改 变了一切。 她如何解释自己无法接受哪怕像瓦莱丽这样的好男人的支配?她如何解释她不 想把自己柔弱的一面示于世人面前?她不想变得女人味十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 么自己最后选择当了警察,而且还成了个算是不错的警察,不顾一切,执迷不悟。 她知道一个女警察要像男人那样去思考,像男人那样去控制他人,摆布他人。事情 证明男人在日常生活中会像做爱时一样,迅速投入进去,再摆脱出来,像开车时加 减油门一样随心所欲、游刃有余。相形之下,她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任何女人都无 法做到。 这就可能解释昨天她为什么在洗涤时哭泣,现在还在哭泣。她为什么翻来覆去 地听“情歌”和“蓝眼睛”。她似乎走在一条羊肠小径上,来路和去路都是希望渺 茫的深渊,走向一端会失去瓦莱丽,走向另一端将失去自己的生活。这就可以解释 她为什么总是和那些奶油小生般的混蛋们鬼混;这就什么也不会失去,这样的混蛋 总是有很多。 最后她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把音乐调到“小安妮”这首歌。她站起来,耳机线 被拽直了。她开始随着音乐左右摇摆,她要用舞蹈驱走黑夜,驱走周围的幽暗。她 跳了一首小曲子,然后借着昏暗的光线翻了翻唱片,找到了约翰·列依的“裸鱼”, 她直接调到第二首歌,放小了音量。她拔下了耳机开始做俯卧撑。 做完10个之后,她稍稍休息了一下,又做了10个。感到有些乏力,再做10个。 她停下来,直坐在那里,胳膊抱着双腿。音响里嘈杂的吉他声使她想起“甲壳虫” 乐队的一首歌。“革命”的前奏,她第一次听那首歌时才十三四岁,后来在上大学 时,“甲壳虫”乐队又复出了。她使尽力气打算再做5个,但15秒钟之后不得不放弃 了。她站起身开始做简单的双手抱臂的下蹲动作,这时音响中传出“冷火鸡”这首 歌。她随着约翰·列依的嘶喊晃动着身体以排解心中的痛苦。她又做了十来次下蹲 就躺在了地毯上,音响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映着她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瓦莱丽 站到了她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她。她背过身去,眼泪顺着脸淌了下来,但他并没有 注意到,仍紧紧地抱着她。 “我们会在一起的。”瓦莱丽说。 她心里说“永远也不会的,即使到最后。” “你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亲吻着她的前额。 “喂。”他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莫伊拉也曾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