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伴随着电子闹表的闹声,凯茨周二的一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拉开了帷幕。若是 任凭闹表再继续狂响10分钟的话,就到早晨5点钟了。凯茨独自醒来,想着昨晚当瓦 莱丽最后给她打电话来“只是想问候一声”时,她请他过来一趟,但他并未做此努 力,他说:“亲爱的,我已无法走出去了,我刚刚享受了一顿大餐,痛饮了一整瓶 酒,我无法开车。”他们只好在电话里说了两分钟的悄悄话,然后彼此互道了声晚 安。 凯茨决定去肖哈姆进行一次匀速长跑,既是为了办案,又可以锻炼身体。来回 大约有11英里,全程都是平道,还有3英里是围绕小岛做环形跑步,所以她总共要跑 14英里,这对于一个工作日的早晨来说运动量过大了,甚至对于长跑选手的劲敌克 莱尔·布伦来说也是够繁重的训练任务了。凯茨需要开车开出几英里把路程缩短到 8英里,这样就比较轻松了。 外面天气极糟,但这是布赖顿一月里的天气。此时正是早晨5点10分,这样的鬼 天气是无法凭着个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凯茨从房里出来,浑身冷得发抖。她沿着大 街朝海边停车的方向走去,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给眼前的一切罩上了一层雾霭,偶尔 传来的嗡嗡声使凯茨产生阵阵耳鸣。在海滨大道的那一边,点点月光照射在海面上, 只有移动着的暗影呈现出波涛的轮廓。凯茨感到自己的呼吸在发生变化,当它从体 内游离出来时,她感到了呼吸的沉重与痛苦。 凯茨上了车,开始是往前开,然后又倒车进入了空无一人的主车道。轻轻打开 的车灯像突然瞪大的双眼,破坏了灯罩的线条。凯茨沿着锯齿形的海滩地平线开着 车,左边有一排排海滩小屋,右边有几盏路灯,旁边摆放着几张躺椅。附近一度被 废弃了的假日公寓现在已被出租,那里既冷又不舒适。凯茨此时想到了某处公寓里 住着的那些被逐出家门的单身母亲,她们在半明半暗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聆听着 落下的水滴声和孩子们的哭闹声。 凯茨曾经利用业余时间帮助过那些无家可归的被人遗弃的人,曾伸出过援助之 手,也曾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但她更情愿开车驶回,远离这些人群,去抓那些坏蛋 来告慰她的心灵。这并不是因为她漠不关心,有时她感到自己像在用茶匙尽量舀干 一条正慢慢充满的湖泊。 使凯茨感到更糟的是,她知道这些大楼都是赚钱机器;在某些地方,一些人正 睡得舒适而又香甜,而另一些人还在忙于养家胡口。长时间以来,凯茨都试图劝慰 自己对此无能为力,她痛恨这种无助感。凯茨又往前行驶了半英里,尽量不去想那 些烦心事,可是各种思绪仍旧固执地涌进她的脑海,挤压着胸口。她在心里问自己: “那至关重要吗?他们是在踩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的身上离开歌剧院的吗?” 这原本该是轻松容易的跑步训练现在已使凯茨身心疲惫。她糟糕的精神状态使 训练变得跑跑停停。一英里过后,维多利亚女王雕像被抛在身后,她逐渐忘记了那 些生活在最低层的不幸的人们。这时她又想了让她心烦意乱的克莱尔·布伦,她对 所发生的事感到困惑不解,到底该用什么逻辑来解释克莱尔的行为呢? 凯茨又想到了丹尼尔·库克。车子开近阿道大桥时,她开始后悔不该帮助他, 然后开始咒骂他,她暗下决心此案给自己带来的折磨一定要由他们来偿还。凯茨突 然预感到克莱尔的失踪案会以一个奇怪但又无罪的解释而告终,但当她开到桥头时, 她的大脑又告诉她这一切绝不会如此简单。 此时离天亮还远着呢。商店招牌和汽车维修站发出微弱的灯光,偶尔,近处的 几盏街灯勉强地照到那边已退潮的海面上和灰绿色的泥淖中。凯茨慢慢地从桥上跑 了下来,远处在深灰色背景映衬下隐隐呈现出不同色泽的船上住家的轮廓。在那条 凯茨曾遇到那位身体单薄但有一双神奇眼睛的美国人的船上,有一盏小灯在闪着耀 眼的光芒。 凯茨精力充沛地向前跑着,她可能使出85%的劲儿,大约用了6分钟跑了15英里。 当她向岛上的环形公跑去时,一辆小车从她身旁经过,照亮了她的路,然后又把她 抛向了黑暗之中。她把这座小岛看作一个典型的陷阱,它逐渐隆起,一片空旷,但 是对此处发生的一切又沉默无话也不予倾听;在这种地方,一次突然的甚至是持续 不断的袭击,可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更糟糕的是即使有声音也不会被人听见。凯 茨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条路线可能会有危险。既有一路上不期而遇的正在行 驶的汽车,又有夜间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流浪汉,他们似乎有所等候,不是在等 她,不是特意的,但却是在等,像蛤蛎一样一声不吭,又像鳗鱼一般狡猾无比,直 到最后有什么东西逼近时,便突然消失,不见一丝踪迹。 凯茨又一次对库克·布伦、哈希特这些人感到气恼。当他们在这场愚蠢的小游 戏中被弄得晕头转向时,失踪的皮克西·沃尔特斯还没有找到。据了解,她最后就 是呆在这附近,要么已经经过,要么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凯茨认为皮克西·沃尔 特斯已经死去。无论她跑得多么卖力,内心这些可怕的念头总是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