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舵手室的地板看起来像是橡木或抽木的,磨损得很厉害,人类长年活动的痕迹, 诸如踩踏,打翻的茶水,擦拭和打蜡,已经像面具一样把地板原来的样子遮盖得无 影无踪了。 她是否可以想想楼梯呢?通向底层甲板的楼梯,就在厨房过去一点,很陡,安 着硬木的扶手。俯身下楼之前,她想找找灯的开关。要知道她还不太自信,至少是 还有些胆小。外面,风呼啸着从船身上掠过。 还有另外一个棕色的电灯开关,又宽又厚,像是安装在古屋墙壁上的东西。她 咔嗒一声按下去,一盏黯淡的灯从楼梯的底坐上发出同样昏暗的光。楼梯脚下好像 是一个卧室,有一种淡淡的暖暖的潮气。凯茨发现自己下楼时身子向后仰着,总怕 头会撞到上层的地板或倾斜的天花板,直觉告诉她它们就在前面,就在前面4英寸处。 下到底部,她从感觉空荡荡的那间屋子走开,跟随着另一种感觉,另一种气味朝蒂 姆·哈希特的卧室走去。 那儿还有一个开关,一对旧的连接器和另一盏昏暗的灯。屋子里潮乎乎的,凯 茨等了一会儿,但没有什么可怕的,奇怪的或突然的发现。哈希特的床是黄铜制成 的,很陈旧,被子没完全垒好,毯子很随便地盖在被上,枕头上还有躺过后留下的 皱褶,床边的柳条小桌上有几本罗希·李的平装书,有一盏读书用的台灯。旁边地 板上放着一部电话机。 她眯着眼睛往橱柜和黑木门后的凹室里看了看,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件衬衣, 几条裤子和几双鞋……架子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内衣,没有袜子,只有一个球拍和 一盒带红点的球。哈希特已经走了? 她走出来,经过小小的浴室来到第二间卧室。这里比第一间稍冷一些,也有点 潮,有一张空床,毯子卷成筒形——这是间客房,门后是洗衣机,装满了衣物,洗 衣粉和柔软剂放在上面,还有空气清新剂,一架小的蓝色卷纸器,一盆刚插好的蜡 灯和一个便宜的塑料电筒。她又回到上层。 第三次进到舵手室还是觉得很温暖。从炉子里扑出夹有粉尘的热气,空气里有 一种木材和香料的味道。这次她觉得屋里很空。放在屋子一头的书架已经被挪空了, 上面有一条灰尘落成的线,很明显是一排书背造成的,凯茨向上扫视着,头顶上架 子上的书仍能让人觉出哈希特对诗歌的偏爱。她仔细看了看。他的品味似乎不太具 体,从威廉·布莱克到斯毕克·密利根他好像都喜欢,那些书一本换着一本,足有 10英尺长,中间没有空隙可以将餐桌上的那本书插回去。凯茨把书拿起来,在翻开 那一页上折了一角。她把书塞进夹克里就离开了。 其实没有必要去搜那个美国人的船。但凯茨决定按规矩办。她在门口犹豫了一 会儿,做了一次深呼吸,就又冲进夜色中去了。拽船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溪流。 她快步走去,当她到达那条船时,她确信里面没有灯,但反正她也已经到了甲板上, 就试着去开门。正如她所料,门锁得很严。 当她回到萨伯车那儿时,彼得·梅森正在抽雪茄。车内很干爽,很暖和,有烟 草的味道。凯茨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厌恶香烟却对雪茄这种更昂贵的燃烧草叶 的方式毫不介意,她正想说点什么,梅森就张嘴报复了。 “你他妈的敢说话,弗拉德。” 凯茨没去赞扬他的雪茄,而是说“看来哈希特跑了。他的衣柜都空了。” 另外两个警察都不见了,毫无疑问是去什么地方避雨了。凯茨的双脚周围开始 冒出白色的气体——她可以很精确地清出它们的感觉。彼得·梅森身上干干的,但 情绪很糟。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朱莉亚·琼斯以为你迷路了,她觉得你是小 题大作。” “她可能说对了。”凯茨说,“关于诗歌你了解多少?” “关于什么?” “诗歌,你知道……” “你想要哪个数?” 凯茨咕哝了一声。 “零。” 凯茨似乎闻到了水烧热时的味道,“现在,为什么我已经猜到那一点了?”她 说。 警佐突然想起来“站在燃烧的甲板上的那个男孩?” “那不算数。”凯茨说 “我们在维娜斯号上?” “还是一样!” “那零就基本上是正确的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从停车场倒出来,他们来 到小岛的公路上。 “现在几点了?”凯茨说 “7点过5分。” “差不多。”凯茨说,“有人要去找我。” “8点?”梅森说 凯茨做了个鬼脸,“5分钟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