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有一个人,瓦莱丽,我见过他曾经长什么样子,他就像一个教区牧帅或你的银 行经理或者一个老师。我见过他的画像,瓦莱丽。但是当初我看他时,他没穿衣服, 鸡已被被割下来,卵子也扯掉了,然后做熟了,一些被硬塞到他嘴里。他被开膛破 肚了,你见过肠子什么颜色吗?你能想像一个人耳朵割掉了,鼻子是个黑洞,嘴也 他妈的被割得不成样子后会是一副什么景像吗? 凯茨在颤抖,尽管她喝这么多威士忌,她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我就是要喝,瓦莱丽,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乎,我根本不想知 道。我不跟你谈这些事情,我不跟任何人谈这些事情。我只是喝酒。我想喝多少就 喝多少,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你滚一边去。” “你说完了告诉我。”瓦莱丽冷静地说。 “王八蛋。”凯茨说。 凯茨扭过身子,脖子红红的。她直直地走进厨房,放下酒瓶,两眼定定地看着 窗外。外面是一条小街,她看着住户们的窗户、防火通道、下水道、灰色的墙壁…… 如果只这样看,就是瓦莱丽这样的人的眼光了。凯茨看见的还有小偷入室盗窃可选 的通道,强奸犯的可乘之机和窗帘后可能正在发生的虐待案、凶杀案和一切卑劣的 行径。 “我要去跑步。”她说。从厨房出来,瓦莱丽正坐在沙发上装着在读杂志。 “我要去跑步。”她又说了一遍,“跑很远。 “我准备跑十五六英里。” “这样啊。”他说。 “跑两小时。”她说,“行不行?然后我就回来,咱们去看莫伊拉和比利。 “我们并非非去不可,凯茨。她是你的朋友,没关系的。” “放心吧,瓦莱丽。 “你想到哪儿去跑?我可以在半路上跟你碰头,你看怎么样?” 凯茨想了片刻然后说:“我要去霍海姆,从这儿出发穿过波茨拉德,经过阿杜 尔桥到霍海姆海滩,到那儿是三英里。然后我就绕着岛匀速跑,最后再回来。” “那我从这儿出发在波茨拉德咱们碰头。六英里左右对我还舒适,而且那时你 也跑得差不多了。” “好吧,就这样。”凯茨说着消失在卧室里。 她飞快地换着衣服。外面很热,因此得穿得少一点。她出门时,瓦莱丽在厨房 里,音响开得很大,是瓦莱丽喜欢的爵士乐。瓦莱丽正在准备一顿简易午餐,他的 手脚很重,锅碗瓢盆乱响。他是有意的。凯茨望着他的背,过了几秒钟轻声说: “不要试着改变我。” 瓦莱丽转过身:“什么?” “我是说,我走了。波茨拉德海边见。” “我去等你。”他说。 自由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了!感受明亮的阳光,呼吸着成湿的空气, 在海滩上的小鹅卵石中走过,与潮水嬉戏,绕行在玩具游艇中间,有蓝天为伍,与 白云作伴;听见小伙子冲你吹口哨,置之一笑;看见一个穿黑衣的跑步人从对面奔 来,打声招呼,这是多么惬意的时刻! 凯茨保持着节奏和韵律,以这种状态,她好像可以一直跑到永远。汗出来了, 但是它更多地是来自太阳的热量,而不是自身的运动。跑着,跑着,就像往常一样,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麦金尼斯想退休,他不想死在套子上。他是旺达的人了。而莫伊拉暂时也不会 回来工作,虽然她说要为孩子找托儿所,但她还是不会马上上班。格里菲斯下周结 束前就会和詹妮斯山盟海誓,他会乐颠颠地大谈詹妮斯的小孩多可爱,一个现成的 小家庭有多好。至少他的这种亢奋会持续上个把月。 凯茨到了波茨拉德。 彼德·梅森还会接着三心二意,毫无疑问。他会伤害他的办公室接待员小姐, 会伤害他的妻子。终有一天他会搬出去,住进租来的小房子里或某个刚离婚的女人 的卧室里。 总探长布来克赛,社区支柱,也会逐渐安下心来,对老婆好一点,操心孩子们 的成长,开始新一轮的更替。 凯茨穿过了阿道尔桥,桥下是色彩艳丽的各色船只。她还曾认识其中一条船上 的夫妇,克莱尔和蒂姆。在另一条上,她曾碰见一个美国人。 那么我和瓦莱丽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儿?我和瓦莱丽2我和瓦莱丽? 她向左拐弯,加快速度,穿行在商店和住宅之间。 我,瓦莱丽,我,瓦莱丽,我和瓦莱丽? 她用跑800米的速度向前飞奔,冲着路边第四个灯柱,猛地踢了一脚,又向前冲! 她感到一种兴奋从体内升起。随后,她减慢了速度,开始慢跑。 我们会不会有结果?这和爱有没有关系? 她又选了两根灯柱,一个在两步之外,另一个更远一些。 准备好要踢吗? 如果你想做什么事儿而爱却在抱你后腿,爱会怎么样?如果你必须画画儿,而 你的女人却仇恨油彩怎么办?如果你必须写作而你的爱人讨厌言辞,你怎么办?你 下决心一定要做得比老爹强,而你的男人,你的情人、那个全世界唯一能让你流泪 的人、瓦莱丽却讨厌黑暗,讨厌你早出晚归,你怎么办? 踹!狠狠地踹! 再踹!用力地踹! 凯茨跑到了拐弯处,一片灰色的海面横在前面。噢,瓦莱丽,唯道没有解决的 办法了吗?难道不能让我周一到周五做个坏女人,周末做个好女人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在周末还得工作,即使有时不工作,那种工作的氛 围还会影响她。因此她的愿望是难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