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女人衣物 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父亲早已不在身边,大概去了厕所或者到池塘边 劈柴禾去了,我怔怔地睁着眼睛深深享受着被窝里暖暖的柔软。 外面真是太冷了,胳膊伸出去,瞬间变得冰凉,我赖在被子里等着父亲。以前, 只要逢周末,父亲总会早早地催促我赶快起来,锻炼锻炼身体,按照父亲的话说, 老村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有钱人用钱都买不到。 我等着一会,父亲还是没有回来,肯定是天还早,我蒙着被子又沉沉地睡了过 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尿憋醒的,院子里已经是艳阳高照了,我完全没了睡意,强 忍着冷空气的侵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院子墙角跑,我掏出已经憋 胀很久的小弟弟对着墙尿,当时可能是童心未泯,我摇晃着屁股拐着弯儿对着墙上 尿,用尿水在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尿完了,我意犹未尽地欣赏这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因为是土坯墙的缘故, 尿水浸在表面眨眼被吸收了。但沁入其内的尿水短时间之内不能被蒸发,看上去, 墙上还是有几道浅浅的尿痕。 老村里的早晨太安静了,温暖的太阳斜挂在半空中,洒下一份别样的和谐。估 计现在已经9 点了吧,我想着,拉开虚掩着的门,希望能看到父亲在外面忙活。结 果没看到父亲,出了门倒听到一阵嘈杂声。我走过门前,来到屋侧的小道上。 老村里一棵最大的洋槐枯树下站着几个老年人,我远远地看见父亲也立于其中。 我缩了缩肩膀,手互叉在衣袖中,扭着身子向他们跑去。 走至近前,父亲看见我,瞪了我一眼:好好走路!我扫视了眼前的几个人,一 个是刘心石大爷,一个是四奶奶,还有古爷爷,祖华大爷。 四奶奶驻着拐杖叹息:造孽啊! 四奶奶其实年纪并不是很老,她拄拐棍的时候,腰杆子是直的。听父亲说,她 比父亲大不了几岁,只是几年前干庄稼活时不小心把腰闪着了,落下了腰痛的病根, 所以一直拄着拐棍,对走路起个辅助作用。 刘大爷抽着旱烟轻咳了几声:这肯定是哪个小姑娘遇上坏人了!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地左看右看,发现在老槐树的粗根边有几件女人的衣服, 很时尚的衣服:粉红色外套,女士牛仔裤,浅桔黄色毛线衣,绒衣上散乱地放着一 条小裤衩和一个胸罩,看样子是那些17,8 岁的小姑娘所穿的衣物。 爸,咋回事?我拽着父亲的衣角低声想问个清楚,父亲说他也不知道! 不远处,一间小房前有人喊古爷爷,古爷爷背着手走了。他边走边自语着说: 不知这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大家看着古爷爷的背影,都沉思着不再说话,有意无意地叨咕两句之后,觉得 长时间地咀嚼这点事也索然无味,于是各自忙自家的事去了。 那个年代,农村里做饭一般都烧柴火。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烧, 树枝,麦秸,大豆竿,芝麻节,绿豆秧,干草,树根,丢弃的破烂口袋,塑料袋。 只要看得见的,几乎都可以烧,难怪电视里的播放的火灾事故那么容易发生。 我家只有一个灶台,在新村,做饭烧水全靠它。老村没有,有时候在老村过夜, 晚上我饿了,父亲说憋着吧,老村没灶台,没法给你做。我建议父亲在老村也支个 灶台。父亲说:麻烦,还浪费柴火! 快到中午的时候,父亲装了一小车干树根往新村运,他用绳子把那些树根箍得 紧紧的,生怕在路上掉了。最后在手推车把手前拴了一根手指粗细的尼龙绳,父亲 把着方向盘,我拉着绳沿着大道回新村。路上,我问父亲:今天早上发生了啥事? 父亲说,他也不清楚,四奶奶晨练发现的那些衣物,好像是哪个女孩子的。你 没听你刘大爷说最近老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小伙子带着小姑娘往老村里钻吗,估计 啊,这些小年轻……。父亲没有说下去,而是摇头叹息:时代不同喽! 小年轻怎么了?父亲不说,其实我也明白,当时我14岁,对男女之事虽不深懂, 但却不是无知,我嘿嘿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