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 在那段恐怖的记忆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得不提,他是我当时一个很要 好很要好的朋友,名字很老土,国力,隔壁邻居三婶的儿子,傻头傻脑的,和我一 般年纪。 我和国力从小光屁股在一起长大,一起上过七年学,上初中时,又被分到同一 个班级,那时,每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形影不离。记得,村里的老人见 到我们,常说我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国立的母亲三婶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很疼爱国立,常常叮嘱我说,狗子, 你国力哥脑袋有时候犯浑,遇到啥事你可得帮着他点啊! 我盯着国力,想想他犯浑的事,一不留神就笑了出来,国力有轻微的智障,有 时候做事脑袋就一根筋,记得有一次,三婶不在家,国力饿了,去炒鸡蛋,炒完了, 把半锅油倒了,我一看,靠,才炒俩鸡蛋,三婶气得差点没憋死!在学校,我们一 起上厕所,我告诉他:女生和咱男生身体不一样,没有尿尿的把儿!国力眼睛一亮, 真的?我说,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去女厕所看看。这时,一个不留神,再转 眼,国力竟蹭蹭蹭地朝女厕所钻,害得我不得不脸红脖子粗地奔进女厕所把他揪出 来,出来时,好多人在盯着我看,身后传来小女生一顿好骂:不要脸,不害臊! 三婶家和我们家关系处得很好,碍于三婶的叮嘱,尽管我经常逗国力,但我还 是常尽我所能地帮助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我总是一马当先地站在他身前,大概 正因为这种缘故,国力很爱和我一起玩,什么事他都像打报告似地跟我汇报。 清楚地记得那是窑厂开工后的一个黄昏,我下午刚刚下学,母亲看看天说,狗 子,可能要下雨了,你去老村带口袋麦穰回来,不然下雨打湿了,不好点火(农村 烧柴火,不好点着,麦穰的着火点比较低,常用它做火引子!)。 我答应着,把一条几乎一人高的大口袋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刚推着自行车走出 大门,迎头碰上国力到我家来玩,我命令式地朝他喊:国力,去骑自行车,和我一 起去老村带麦穰!国力应一声,颠颠地推了一辆自行车兴高采烈地跟着我。 到了老村,我直奔我家的卖瓤垛,把车子扎好,我和国力开始拽麦瓤。大概因 为我家的卖瓤垛堆的比较高,压得也比较结实,我和国力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手指被勒得生生地疼,才拽出小小一堆麦瓤。眼看着天就要下雨了,我急得大汗淋 漓,不经意间,我注意到老槐树旁侧的那堆卖瓤垛,乍看上去,似乎很松软。 国力,跟我来。当下,我决定先借别人家的麦瓤应应急。 我心里窃窃缩缩的,毕竟是偷别人家的东西,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警惕 地左环右顾,一溜小跑,刚跑到那麦瓤垛下,我就拽住国力小心地坐在了地上。那 卖瓤垛好软啊,厚厚的两米高,底层竟然是软塌塌的,拽起来非常容易。我和国力 手忙脚乱地一会功夫已经把口袋装得满满的。我站起身,把口袋口的卖瓤使劲朝底 掖,掖紧了才发现还差一点点才满,我把口袋推给国力,说:你再拽一点装满,我 去尿尿。 我迅速地朝不远处一间敞着半面墙的土坯露天厕所狂奔,必须得抓紧时间,天 空阴沉的快要掉下来了,远处已经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厕所不远,我颠颠地奔进去,美美地把憋了很久的尿全部喷洒了出来,提着裤 子刚走出来,我不由咦一声惊奇地几乎不敢相信,不远处的麦瓤垛边,国力竟然不 见了人影。 这小子!我快速地跑至麦瓤垛边,轻轻地喊:国力,国力!嗒嗒……,身后传 来一阵颠簸的声音。回头望去,国力正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老村主道上跑。我朝他 喊:你干吗去? 国力没有回答我,自行车颠簸的声响越来越远,不远处的土坯房屋挡住了我的 视线,国力回家了,他竟然撇下我自己回家了! 怎么了?妈的,我困惑不解! 咔嚓一声炸雷,灰黑的天空中劈出一道闪电,我吓了一跳,眼睛瞥向地上,发 现国力已经又拽出了一小堆卖瓤。来不及再装了,我扎上口袋,抱起来朝自行车奔 去。刚走几步,大滴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完了,我沮丧地边跑边看,希望寻找到 可以避雨的地儿,但瞬间,我的这个意识便主动打消了,天快黑了,我必须尽快赶 回家。 灰蒙蒙的老村安静极了,偶尔有几声汪汪的狗叫声和单调啪啪的落雨声,周围 似乎没有一丝人气。我慌乱地背着口袋跑到自行车前,因为愤恨嘴里仍然不断地骂 着国力。我一边骂一边把口袋绑在车上,胡乱地拦几道绳索,正准备跨上车子,不 知为什么,我却停住了。 国力逃走了?他一向听我的话,怎么这次?我看着前面的老槐,想起几天前那 树下的一堆女人衣服,或许是人类强烈的猎奇本性在作祟吧,我本能地推着自行车 慢慢地朝老槐旁侧的麦瓤垛走,国力莫不是也看见什么衣服了吧? 走至近前,我狐疑地探头朝地上瞅,却没发现有什么衣服,我用脚把地上的卖 瓤踢开,也没有什么东西。我噘噘嘴,正要离开,眼睛回转的瞬间,我看见……麦 瓤垛内……竟然……露出一只白森森的手! 天……我被吓得几乎立即昏厥过去,那天黄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 家,只知道,一路上,我骑着自行车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栽进大路旁的河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