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具恶魔——原来是他 砰,不知什么声响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耳朵,我敏感地睁开朦胧的眼睛,才意 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爸?”我伸手向父亲摸去,手里却空空的。我疑惑地抬头,眼前,屋门大敞, 院子里明晃晃一片雪白,月亮出来了。 父亲去哪儿了? 正想着,院子内白森森的月光下一个人影从眼前走过,是父亲! 我疲倦地站起身,竟发现国力也不在地铺上,去哪儿了?我困惑地走进院子。 玉盘一样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只见父亲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正向温室走 去。我正想喊父亲,父亲一缩身,钻进了温室。 父亲要干什么?我狐疑地慢慢朝温室走近,温室的塑料纸内,黄荧荧一片光亮。 至温室门前,我掀开挂在门上的草甸子,头才刚刚探进去。昏黄的煤油灯下,视觉 触及的情景,刹那间,让我气血倒流,浑身像被泡在冰水之中,顷刻间变得冰冷。 我感到全身轻飘飘的,知觉渐渐逃离。 小小的温室内,国力的脖颈上勒着一根麻绳,他被光溜溜地吊起挂在温室的横 梁上。父亲手持一把锃亮锋利的菜刀,正沿着国力的头颅细心地把头皮剥开,他的 动作迅速,手法娴熟让人瞠目结舌,仅仅几分钟,国力的整张人皮被完整地剥到了 脚踝,血液顺着人皮啪啪地滴到泥土里。父亲盯着眼前血糊糊的尸体,突然嘴一咧, 竟嘿嘿地怪笑起来,那表情,那神态,像是在欣赏一幅让自己满意的完美作品。很 快,他又快速地从地上捡起一把精巧的斧头,挥舞起来,仅仅片刻,国力被剔成了 一副血糊糊的骨架,被剔下来的血肉呈碎末状在骨架下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父亲满头大汗地拿起身边的铁锹,把那些血肉铲起,均匀地铺洒在那片低矮的 大烟根茎之间的泥土上,接下来,他从墙根锄了一些泥土细心地洒在上面。做完这 些,父亲长呼了一口气,他把国力血糊糊的骨架从那根粗粗的竹竿上卸下,连同衣 物一起扔到墙角那个曾埋葬过很多尸体的泥沟里。父亲看了一眼堆在旁边的骨头和 衣服,似乎沉思了一下,他飞速地重新把那些沾满泥土的骨头和衣服掩埋进去。父 亲很细心,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温室里一切安妥后,他轻轻地把那些沤烂的草甸子 拉过来铺上。 我看得呆了! 绳子?为什么我找不到合适的绳子?原来它早就被父亲分截了,分给了艳梅婶 子,秋英,范家媳妇和女儿,刘海,母亲和国力的脖子! 地狱,像天堂一样为我打开了大门。 是谁,捡起了罪恶的刑具? 是谁,带走了尘世的灵魂? 又是谁,抢走了我的父亲? 夜,冰冷,孤寂,那一刀刀,一斧斧寒森森地砍下了我的心脏,我再也支撑不 住,直直地向后仰倒…… 那一刻,断断续续的画面如片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