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她说:“你们都会死……就跟我一样……” 记得从记事开始,我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说我有人们传 说中的“天眼”。 其实能看见、看久了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就当做没有看见!等长大后天眼 闭合了便不再看见了。但我却是一个“特殊”的人,因为我与他们的关系,不会 像和其他孩子那样只是看见了只是擦身而过,他们会来自动来攻击我。 为此妈妈常常说,我从小就在“鬼门关”徘徊。而我的梦境就是那样情况的 体现,根据我的梦中场景的描述,很多人都会联想到人投胎前的那条“回阳河”。 妈妈为了使我能够活下去,远徒到四川的娥眉山,找了一个资深道士为我 “封”天眼。奇怪的事情仍旧在继续,对于他这个什么怪事都能轻易解决的高人, 我的“天眼”居然对他的封印法式没有半点反映。无奈的情况下,他便送了一串 佛珠给我戴。并交代这个珠子只是暂时封住我的天眼与辟邪用的。在长大成人, 天眼没有关闭的时候绝对不要拿下来。 说实话,这串佛珠的效果并没有道士想象的那么大!它仅能让我不会被我看 见的那些东西骚扰,却不能关闭我天眼的能力。而且随着我年纪的增大,天眼的 力量反而增强了。以前只在晚上能看见东西的我,现在连白天都能看见了! 记得在内科实习的时候,我和老师的每一个夜班上,我都被一些瘦骨嶙峋的 老人包围,他们在不同的角度对我呻吟: “医生……我好痛啊……” “医生救我啊……” “给我一颗止痛药……” “……” 我面对他们的要求一般是不以理睬,也像我的带习老师一样在人堆里谈笑自 如。 其实这些并不算什么,他们至少还算是个正常的成人……还算有理智。 在我踏进这个有50年历史的“爱婴”医院的时候,我在挂号的大厅里看见几 个浑身的血的孕妇在那里走动,并向我投来恐怖的笑容。我并没有理会她们,她 们却围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对我狂叫: “救我……救我……你快背我去产房!我要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 当时我便吓得晕倒在地上,我的教导老师只好叫人把我扶到我要报名产房里 去。当时他们都以为我中暑了,但是我晕厥的原因却只有我明白。 位于大楼顶部的产房那层,却是整个医院最阴暗的地方。不知道那个混帐设 计这个格局的:那层除了产房内是一间一个窗户,产房外面一百多平方米的空地 居然没有一扇窗户。在没有整改的老式电灯下,昏黄的光线使到这里的人都有一 丝恐惧感。 楼层的唯一的厕所更夸张:它被安置在一个约50米的深巷里,而且那里的路 灯早坏掉了。其实一直都有人在换那里的灯,但是每次装上去不到一星期就坏掉 了。 对于我来说,这个地方就是最恐怖的地方。当我在那层楼道行走的时候,便 能看见很多肢体破碎的婴儿在那里爬动。当有看不见他们的人经过的时候,便重 重踩在他们身上,本来就残缺的身体变得更加难辨原貌了。 至于那盏老是要坏掉的灯,我到是常常看见他们爬、吊在上面玩…… 其实那些也是常常看见的,我倒无所谓。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只要有人的血 液在地上而护工及时打扫,他们便会从四面八方来那里舔试地上的血迹。 总之在我眼里,他们不再是小婴儿的灵魂,而是一群已经蜕变成为恶魔的妖 怪…… 所以我害怕看见他们,喜欢与同事一起行动。也让同事们嘲笑我是个“耐不 住寂寞”的人。 我也常常告诉自己不要看他们,不要看他们!但是他们却老是故意要出现在 我面前,对我疵牙咧嘴地做着各种将要向前袭击我的动作。 这些我没有告诉我妈妈,失去父亲的家境不怎么样。我不想让妈妈再为我担 心,也不想因为我的忍耐不够,而失去一份我唯一能做的工作,来加重家庭的负 担。 并且他们也一直没有伤害到我啊! 那件讨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吧!医院就是那样的,时而很忙碌、时 而很清闲。事情刚结束,医院就开始忙碌起来。习惯“灵异事件”的我,也把它 当作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忘却”了,直到那天…… 半个月的忙碌结束了,那个夜班我们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手术室内有声响。 “爱婴”医院的手术室与产房是相连的。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格局,如果遇见紧急 情况,就能很快进手术室处理,以免拖延病人的病情。 “小段,你去手术室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响!”冯丽说。 “是啊……不会是老鼠吧!我最怕老鼠了。”赵文香声音有点颤抖。 “哦,好吧!”我答应着换了衣服与拖鞋进去了。 刚进了推拉门,我便起摸索里面的电灯的开关了。 这个手术室一共有五个房间,右边第一个是洗手间,第二个与左边两个是手 术间,走廊的尽头是一与外界相通的污物间。 “啪!”灯被打开了。 我环顾四周,只看见平时都能看见的小东西们,他们正站在房间尽头的污物 筒里的血布上回头看我。我使劲按了一下太阳穴,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 搜索。最后我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就快速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半夜的时候,我们又都被悉悉唆唆的声音吵醒了。 “你确定里面没有东西吗?比如老鼠……”赵文香的声音还是在颤抖。 “哦,我再去看看。”我睡眼朦胧地又进了手术室,又开始检查那里的每一 个角落,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东西啊?吵死了!我睡觉都睡不好。”当我刚要去按灯的开关,准备 关灯离开的时候,灯泡却自己闪了两下熄灭了。 当时我并不在意那些小细节,只觉得灯坏了就明天叫人修理吧! 可是我回到床上没有几分钟那种声音又开始响了,而且这次声响特别的厉害, 好象有什么活的物体将东西掀翻的感觉。 “一定是老鼠……”冯丽也很肯定。 “靠!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你!”我骂着脏话,拿着手电筒,连鞋子都没有穿 就跑进了手术室。 这次我没有小心翼翼了,而是带着一肚子气在四处迅速地乱翻乱找着。该死 的东西你要不要我睡觉啊!我抓到你一定要敲死你! 奇怪的是这次这只该死的老鼠也好象特别的胆大,对我的种种行为没有一点 畏惧的感觉,它好象故意将它跑动的声音弄的特别的大,想让我知道它的所在地。 终于它的跑动声音,在了手术室二间。我小心地进去将去并关死了门,准备 将它生擒。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见手术室中央的一个推车下有一团乌黑的物体。 “就是这个小东西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心里想着带着必胜的心情,顺 手拿了一张“器械包布”狠狠地向它扑去。 它并没有如我所愿地被扑住,当我的双手扑了空的时候,才发现我至始至终 都在做一件愚蠢而又恐怖的事情。因为从小就淘气的我,捉住一只老鼠,是一件 既容易而又轻松的事情啊!除非它凭空地消失!而且在记忆中……老鼠哪里有那 样“巨大”的品种?至少我们这里没有! 这时我带的手电筒熄灭了,一股恐惧的的寒意钻进全身每一个细胞。我僵直 地趴在推车下一动不动…… 四周好安静,听不见赵文香与冯丽谈论老鼠的事情;听不见医院外面来往车 辆的声音;听不见楼下小孩子的哭声…… 忽然感到右边的脸有一种湿粘粘、冷冰冰的感觉……终于脖子可以动了,我 小心地将头转到右边。 “啊!!!!!!”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发出的最凄惨、最恐怖的叫声。 我看见一个全身都是黑色腐烂肉沫的婴儿趴在我旁边,它身上发出恶臭足以 让我失去理智。此时此刻,他正伸出他那个一动、就烂肉四散的小手来触摸我的 右脸。一张烂到看不见嘴唇的嘴巴歪斜地咧开着,牙床萎缩口腔像黑洞一般幽深、 可怕。 正当他张口一边发出像娃娃鱼一样诡异的叫声,一边向我咬来的时候,我忽 然可以动了,我忙踢坏了紧闭的手术间的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出去…… “小段,不是吹过自己曾经养过小老鼠吗?昨天怎么吓怕了?” “对啊!你们不知道她昨天的样子哦!比见了鬼还要恐怖……” “真会吹牛,你承认自己怕老鼠,我们不就可以叫楼下的师傅来抓嘛!你看 你,门都被你踢坏了!” “以后不要这样逞能了……呵呵……” 第二天,我便被全科室的人“洗刷”。要是平时,我遇见这种事情是最兴致 高涨的,但是今天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我心里好矛盾,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吗??? 这个婴儿他……不行,我不能!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记忆回转到发生怪事的第二天,当我与护工将包好的胎盘与婴儿尸体,盘点 到车子上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我仔细查对了一下姓名,居然是那个恐怖的黑 色婴儿。于是我叫他们等等我上楼去拿,可我到了水槽边,却没有看见那个垃圾 袋子。我想也许是护工拿走了吧!就没有再去管它了。 几天后,我听见在手术室打扫的护工在骂:谁把一个恶臭的、里面有黑色肉 渣的垃圾袋放在洗手间…… 难道那个婴儿没有死?不可能的……也许那天我看见的翻白眼的他,只是他 的魂魄。就像其他的婴灵一样吧?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这里徘徊等待下次“投胎” 的机会……只是这样吧?它最多像其他孩子一样,喝一点血液而已吧! 但是想到他对我张开的那个又大又黑的嘴巴,像要咬死我的样子。又不禁担 心起来:以后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可同事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他们会把我 当疯子看吗?我知道有我这种能力的人,是会被普通人排斥的,我真害怕他们从 此以后会将我看成异类! 所以我决定,将看见这个黑色婴儿的事情隐瞒下去…… 三天后,又是我们上班了。那天还算比较忙,晚上睡觉前我们还没有将事情 做完。, 最后我们这样只剩下处理污物的时候,赵文香便到楼下去送产后病人去了。 我和冯丽则留在楼上的水槽旁边,边聊天边收拾物品,我在折纱布而冯丽则在数 器械。 我们正聊的很开心的时候,忽然冯丽说: “哎呀?怎么放废弃针管的消毒桶里,有一把剪刀!” 我将身边一双一次性手套扔给了她:“没有什么嘛!大惊小怪的!捞起来了 就是了!” “哦!呵呵……”冯丽笑了,“我只是很奇怪嘛!我们谁那么粗心,会做这 种原则上错误的事情呢?” “哦?不会你说是我吧?”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会这样哦!” “……” “冯丽!你说话啊!我说错话了吗?” “……” “冯丽?” 冯丽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只见她那双早已经伸进浸泡桶的手在发抖。我 将视线移动到她的脸上,她的脸色很苍白、密密的汗水从额头溢出来…… “冯丽……你捞到剪刀没?怎么还不把手拿出来?要我帮忙吗?”我意识到 了什么,虽然口中说要帮她,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我看见冯丽的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顿了几秒钟,她便将手慢慢 地从桶里退出。 简直就是噩梦!我又看见了!那熟悉的黑色的物体,不!应该说是手臂!它 非常地柔软……非常地柔软……像一条蛇一般紧紧缠住了冯丽的手臂,冯丽没有 挣扎、只是慢慢地将手抬起…… 最后当她将手臂完全拿出的时候,我预料中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又是那个 婴儿!此时他正紧紧地抱住冯丽,靠得那么近。他的正向着我的脸上的表情,是 那么的不可一世,仿佛在向我示威。 向我示威?有必要吗?我仅是个开了“天眼”的“普通”人,没有能力来阻 止他的一切行为。我只能看着他,只能看着他而已。 不行!不能光看着啊!我想到去楼下叫人来帮忙。如果大家看见他,也不会 认为我看见他是在撒谎,而且现在冯丽也看见了的啊!于是我迅速转身向产房大 门跑去…… “不要走啊!!!救救我啊!!!”身后传来了冯丽拖着哭腔、凄惨的叫声。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径跑到了楼下对他们说:“快上楼去!冯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