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的亨特股东 车子在甘蔗田里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离蓝鸟酒店越来越近了。 作为情报员,他首先要准确地认识周围的地理环境、当地道路的方向及与外界 联络的方法。现在,邦德很不安地想到,在过去一小时内走过的地方,他都不太熟 悉,而离他最近的联络人,却是三十英里外一家妓院中的一名红尘女子。 越往前走,他的这种不安之感就越浓。 前面大约半英里远的地方,一定有人看见领先在前的蓝鸟车子,前面的树林后 忽然灯光大亮。车子再转了个弯,酒店大楼就映入眼帘。酒店未完工的部分没有亮 灯。但在夜色中,酒店看起来豪华气派。前门有一座很大的粉红色及白色柱子相间 的阳台,外表看起来十分贵族化。车子进入园门口时,邦德又透过窗口看见里面亮 着玻璃大吊灯,地面铺着黑白大理石。侍者领班带着他的几个手下人匆匆走下楼梯, 向史可拉恭维一番之后,便接过他和邦德的行李,簇拥着他们走到登记处前面,邦 德用马可的名字登记,在通讯地址一栏写下伦敦的中南美公司。 史可拉对一个看起来象是经理的年轻美国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邦德说: “你住西头的二十四号房,我住对面的二十五号。你要什么东西尽管打电话叫他们 给你送来。明早十点钟再见吧。他们大概明天中午就会从金斯顿到达这里。明白了 吗?” 邦德答应道:“明白。”然后跟着侍者到了他的房间二十四号。他的房间在走 廊左面,几乎在走廊末端了,而史可拉所住的二十五号房则在对面。 侍者替邦德把房门打开,一股冷气从里面冲出。房间里的设备很现代化,主色 调是灰和白。侍者出去后,邦德便关掉了冷气机,然后拉开窗帘,把那两扇大窗子 打开,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外面虽然看不见海,但可以听到海水拍打在附近沙滩 上发出的声音。右面是一块平滑草皮地,上面种着很多棕榈树;左面则可以看见通 入酒店的小路。邦德听见有人在发动他的车子,可能是开到停车场去,因为停在酒 店门口有碍观瞻。他转过身,开始仔细检查他自己的房间。 在两张床之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画,床头柜上摆着一部电话。画面上表现 的是牙买加市场,作者是本地人。邦德小心翼翼地把画拿下来,但在后面的墙壁上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于是他又检查电话。他小心地把电话倒放在床上,始终没 有挪动听筒,然后取出小刀,小心地旋开了底盖,取下一个金属片,仔细看过后, 又把它放回底座,用小刀把底盖旋紧,把电话轻轻放回床头柜上。这东西他认识, 是原始窃听器,可听见房中任何角落的声响,传到酒店中的某一个地方的录音机录 下来。 邦德解开自己的简单行李,把衣物取出来找地方放好,然后打电话叫了一瓶加 冰威士忌,又吩咐明早九时送早餐来。他脱下身上的衣服,把枪连枪袋放到枕头下 面,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中出来时,酒已送来了。邦德靠在床上,呷着酒,拿起 一本书翻了翻,就思索起来。 史可拉现在正干什么呢?安排明天的事情吗?邦德知道,那些股东一定是黑社 会人物,在古巴政变后携带巨款逃到美国迈阿密,并用这些钱在各方面投资。史可 拉本人是代表哪一个财团呢?他打乌鸦那枪法的确是没说的,我怎能是他的对手呢? 想到这里,邦德忽然心血来潮,从枕下取出他的华尔达手枪,退出弹夹,练习快速 拔枪,瞄向房中的各种东西。他发现每次都瞄高了一寸左右,这是因为子弹取出, 枪身变轻的缘故。他把弹夹装回再试试,果然丝毫不差。他把枪重新放回枕下,一 边喝酒一边看起书来。 上床睡觉之前,他把一张椅子斜靠在房门前面,上面放了两只装满水的玻璃杯, 虽说起不到防御功效,但是起码能把他及时吵醒。 凌晨二点钟,他大汗淋漓地从一场恶梦中醒过来。他梦到正在奋力守卫一座堡 垒,可和他一起守卫的那些人却袖手旁观。邦德大声叫他们全力抵抗,他们却根本 不予理睬。在堡垒外面的平地上,史可拉坐在一张铁椅上,旁边是一尊金色的大炮。 他不时用那细长的雪茄去点燃药孔,而每一次炮口总爆出大簇无声的火花,然后一 只象足球那么大的黑色炮弹便高高地射上天空,落进堡内。他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 只有一只弓箭,而且还总是射不出去。 每一次搭箭拉弓,箭都忽然从他指间滑下来,落到地上。他骂自己笨手笨脚。 与此同时,不时有一颗炮弹飞来,击中所站的地方和外面的平地。史可拉又去 点燃大炮了。一颗黑色的炮弹直端端朝邦德飞来,落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炮弹 越滚越大,而炮弹上伸出来的药引则越烧越短,吐着黑烟和火星。 邦德伸起一条手臂去挡,一下撞着床头柜,把他痛醒了。 邦德下了床,洗了个冷水澡,又喝了杯水。当他重新回到床上时,刚才那恶梦 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然后,他起床,换 上游泳裤,跑到海滩去游泳,然后回房间吃早餐。早餐后,他到酒店周围散散步, 察看那些未建筑好的部分,同时把地形察看一番。 回到酒店时,史可拉正在与经理谈话。当他听见邦德的脚步声时,便转过脸来, 对邦德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对经理说:“就这样定了吧。” 又对邦德说:“来,我们去参观一下会议室。” 邦德跟随他穿过餐厅的门,又经过另外两道门,向右转进一个房间。这房间似 乎是打牌赌钱用的。房间里东西并不多,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地上铺着红地毯。圆 桌的四周放着七把白色靠椅,面前有记事簿和铅笔。面对门口的椅子大概就是史可 拉所坐的,前面有一只白色的电话机。邦德在室内走了一圈,检查那些窗子和窗帘, 又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暗灯。他说:“那些暗灯可以装窃听器或电话什么的。要我检 查一下吗?” 史可拉冷冷地看着邦德,说“没必要,里面的确已装了窃听器,是我装的。我 想要把会议的内容录下来。” 邦德说:“明白了。你想让我在哪里把守着?” “在门口外面,装着看看书或杂志之类的东西。今天下午四点钟要开一次大会。 明天开一些小会,也许只有我和一两个股东参加。在我开会时,你不得把任何人放 进来,明白吗?” “明白了。”不久,六个股东先后到达。史可拉早已把他们的名单给了邦德, 还将他们的样子具体描述了一番,邦德现在站在注册桌附近一一核对,逐个放行。 这些人全是来自美国的黑社会头目,只有一个亨特先生例外。史可拉曾对邦德说过, 亨特先生是荷兰人,代表欧洲的财团来出席这次会议,但邦德对这人的身分有点怀 疑。五个客人都称史可拉为史先生或“金枪人”,只有亨特对史可拉没有称呼过。 邦德一面仔细留心着他们的模样,一面记下他们的特征。当他们进入会客厅之 后,邦德便取出名单,在每一个名字后面记下各自的特征描述:莎吉拉:原籍意大 利,凶相,嘴唇又长又扁。 洛可逊:粗颈,秃头,犹太籍。 白瑞德:招风耳,左颊有疤,微跛。 卡芬其:面象最狠,镶金牙,左腋下藏枪。 伯尔德:外型象演员,常皮笑肉不笑,戴有钻戒。 只有亨特先生的特征不用写下来,他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他的穿着比较老式, 有点象苏联方面的人。 史可拉走过来。“你在写什么?” “记下他们几个人的特征。” “给我看看。”史可拉说着伸出手来。 邦德把名单交给他。 史可拉很快看了一遍,还给邦德,说:“很好。十二点左右在酒吧再见。 我会向他们介绍你,说你是我的私人助手。” “好的。” 史可拉走开了。邦德脑子里又寻思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必须查出史可拉开的究 竟是什么会议,以及准备在加勒比海区域干一些什么勾当。这也许比杀死史可拉更 为重要。而且那个亨特更使他生疑,因为亨特的举手投足都带有苏联人的味儿。 邦德一回到房间,就知道有人趁他出去之后搜过了他的屋子,而且此人很内行。 剃刀的柄向来是间谍用具的最好的藏身之处,如密码、微细工具、氰化物药丸等, 都可以放进去。今早,邦德曾在刀柄的螺丝上刻了一条小纹,与柄上厂家名字中的 Z 是平行的,而现在已稍微歪了一点。还有邦德故意作出的其它东西,如手巾故意 摺歪,箱子与衣柜重新摆成某种角度,上衣的口袋故意抽出一半,甚至那管牙膏上 的凹处,都与先前有所点不同。一定是在九点至十点这段时间搜查的。好在邦德早 做了周密的准备,还不至于使他的真实身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他得意地笑了。他 真有机会进史可拉房中这样搜一搜,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这酒店里全是史 可拉的耳目。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