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叫我哈瑞 收音机闹钟的尖叫有如汪达尔利剑,戳穿了瞌睡虫的窠臼。邦德猛然睁开双眼, 振奋起每根神经去迎接新的一天。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管家阿梅已经忙 碌开了。他真想在床上再躺几分钟,哪怕是躺着把直觉和事实清理一下也好啊,可 是他必须遵守清晨的常规。现在是7 点半。 只要邦德住在家里,他的晨练几乎不变。一下地,先做20 个慢起俯卧撑。 接着侧翻背着地,开始做腿上举,直到——据一位可靠人士在邦德档案中写的 那样——他的胃部造反为止。他站起来以后,再做20 次屈身下,然后是淋浴,先 用他所能承受的最高温度的热水,接着将开关转到冷水,直到冻得他不能呼吸才停 止。 阿梅知道邦德的心情,本能告诉她今天不是交谈的日子。在烧烤架旁,她已摆 放了一杯上等优质咖啡,一个在深蓝色、上部带有金圈的杯中精确煮沸3 分20 秒 的鸡蛋,一块泽西牌深黄色黄油,一罐牛津生产的淡红色葡萄酱和一杯挪威保健蜂 蜜。在邦德的一日三餐中,早餐最为重要。只要他在家就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大吃一 顿。邦德向阿梅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睬她。阿梅只好回厨房嘟囔,主人这种深夜 方归而清晨又气鼓鼓的习惯令她不满。 前天他确实回来晚了。在看了刺杀米尔斯勋爵的录像带后,他先是制订了跟踪 忍者教徒及其头目的计划,然后陪同M 去拜访沃尔克夫斯基。每当遇上棘手的事情, M 总要邦德在场。大卫·沃尔克夫斯基和邦德相处得很好,可是对M 却充满了敌意。 由于M 对霍纳小姐这位美国国税局的暗探在英国从事未经批准的行动表示了正 式的不满,会谈的气氛相当冷峻。M 一本正经,而沃尔克夫斯基极力表现出一副从 容不迫的样子。 “先生,让我解释一下,我和国家税务局在这里从事的活动没有任何关系。您 找错人了。如果事态真的十分严重,您可以通过大使,而不是我,向美国圣杰姆斯 法院提出起诉。” “我想我们能避免那么做,”M 犹疑不定。 “那好,先生,这样可以省去大量的文牍事务。” “别提什么该死的文牍,沃尔克夫斯基,我了解你们,如果事关重大,你会在 两分钟内让美国国税局知道得一清二楚。” 沃尔克夫斯基摊开双手:“您想让我那么做吗?” 在一阵长长的沉寂之后,M 回答:“算了。”又是一阵沉默。“这次可怕的恐 怖谋杀……” “谋杀萨姆·米尔斯?我听说了。‘可怕’一词真是恰如其份。” “有证据表明,一个美国人参与了此事。” “上帝啊!” “不是上帝,是一个美国人。”M 瞪着中央情报局的官员,神态就像拉什莫尔 山的第5 位伟人的雕像。“我有美国人卷入这次案件的证据。在今晚午夜召开的会 议上,我要将这一情况呈报给COBRA ,我还想请你这位中央情报局在这里的头目与 CO-BRA 合作。” “那……” “你愿意合作吗?我必须问问你,因为没人能强迫你那么做。我应该加上一句, 我们认为,格拉斯顿堡事件只是一系列疯狂行动的开始。” 沃尔克夫斯基心平气和地表示愿意以任何可能的方式给以帮助。他说可以通过 个人保密电话把他将为COBRA 工作和哈丽雅特参与英国联合行动之事告知华盛顿, 请求批准。M 没有吐露联合行动的细节,只是告诉他参加的各方有特别刑侦局、大 都会警察局,空军特勤处,MI5 ,美国国税局的女特工和M 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告诉他你将先于他人行动,”趁着沃尔克夫斯基出去打电话的当儿, M 颇为得意地对邦德说,“据我所知, COBRA 那帮人会开一整夜的会,直到明晚 才能做出决定。我希望你到那时已取得重大进展。” 邦德本想以需要睡眠为借口,推托一番,可是他改变了主意,因为沃尔克夫斯 基这时回来了,告诉他们华盛顿完全批准了他的请求:“他们会马上拍来密码电报, 同意霍纳和你们一起工作。”他转向邦德:“你这幸运的家伙,她可是非同一般的 美人。” “我说过,你知道一切底细,没错吧。”M 不露声色,给对方一个下台阶的机 会。 “好吧”沃尔克夫斯基坐进扶手椅,伸开长腿。他身材修长,肤色微黑,头发 被阳光晒得褪了色。邦德看着这位长着一双和自己一样诱人的蓝色眼睛,嘴角总是 挂着微笑,一副懒洋洋模样的男人,心想,这家伙一定对女人极具魅力。沃尔克夫 斯基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应付自如的本事。“你赢了,” 他说着,同时举起双手,“我与此事无关,但我确实知道。事实上,我曾建议 国家税务局事先要得到你们的批准。显然他们没这么做。霍纳来到你们国家时,我 看到她的档案。你想让我把全部经过报告给美国大使吗?” “算了,不要再提了,”M 以一种权威的目光盯着邦德,“尽管沃尔克夫斯基 在场,我还是要通知你,这次行动的代号是‘丰收’。我起这个代号的用意是希望 有个好结果。现在你最好带沃尔克夫斯基下楼去看霍纳小姐。” 他的目光又转向美国人,“然后,你要直接回来,我们好一起去COBRA ,希望 他们同意你参与联合行动。” 他们站起来,沃尔克夫斯基不无嘲讽地颔首致谢,然后一起离去。M 又把邦德 叫回办公桌前:“记住,詹姆斯,你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我马上把代号‘丰收’通知所有参与行动的部门。他们将知道你是这次行动的 指挥官。但是在发生任何意外之前,不要让外人知道。” 哈丽雅特·霍纳和沃尔克夫斯基的会见很简短。邦德只和他们待了5 分钟,就 借口“去看看保安人员的工作”,离开了。哈丽雅特利用这段时间和沃尔克夫斯基 做了必要的交谈,然后获得了自由。邦德回来后,建议沃尔克夫斯基回到楼上去。 “我要去看看你的家,哈丽雅特,希望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已安排警卫保护你的住 所,夜里没人打扰你,我保证。” “哦!”她假装生气道,“我以为你能来呢,詹姆斯。” 他笑了,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谢谢你的信任,哈丽雅特,可是我需要休息。” 她那典雅的老式住宅座落在肯辛顿的阿宾顿道旁。邦德开车将她送回并陪她上 楼。他的主要目的是查看是否有人潜伏在楼内或她的房间里。 这地方很安全,没发现可疑的人迹。这所住房不大,却赏心悦目。尽管房子是 租用的,哈丽雅特仍设法把内部布置得富于个性和审美情趣。一些小摆设颇带幽默 感,例如:一套印有克格勃字样的酒杯,一幅写着‘当心,莫谈陆海空军事机密’ 的标语。除了这些在厨房发现的小物件之外,还有八成是她本人而非房主留下的两 件精美艺术品:霍克尼的‘巴拿马草帽’和芬克的‘旋转的男人第七’。 邦德借口查看是否有人闯入,把四间屋子都挨个审视了一遍。的确,他此行是 为霍纳的安全着想。但是除此之外,他还要看看她的生活方式。他相信只有这样才 能了解一个女人。从房间的陈设上可以看出霍纳是位整洁、特立独行和富于品味的 女人。可以断定,做为美国国税局的特工,她是称职的。 卧室里充满了女人味儿:简朴的床单、粉红色的枕头、放在床上镶着花边的睡 衣、椅子上准备收起来的新洗烫的内衣、梳妆台上摆放的克林尼克牌化妆品和各种 香水,整个房间令人倍感温馨惬意。一扇壁橱的门开着,邦德把衣服推到一边,看 到里面的小柜装得满满当当。邦德从服饰的质地和设计者的姓名上判断,她的工资, 或者说用于特工的花费,一定很高。第一次遇见她时,邦德就注意到了她那套颇为 醒目的黑色套服和左腕上的名牌手表。 走出卧室,他看到在那本蹩脚的小说《间谍追捕者》上放着埃里克·安布勒的 《弗里戈医生》,这一放置的次序让他不禁暗自称道。他还瞥见电话的数字键盘已 被小心地用白色胶布封住。 “看来没问题。”他终于说道。 “喝酒还是咖啡?”听她的口气,好像他在准备带上睡帽,而她已穿上睡衣。 他摇了摇头:“明天是重要的一天,哈丽雅特,我希望咱们俩都精力充沛。” “我们去哪儿?詹姆斯?”她走过来,邦德又闻到她头发的气味,不过现在火 药味已被迷人的香气取代了。他奇怪她是从哪儿找到这种品牌的化妆品的。 “首先,我们要找到一个和我们共事的人,他可以带路到贝克郡靠近庞伯恩的 忍者老巢去。” “好的。”她抽噎起来,接着,她把脸俯在他的肩上,紧紧抱住他。 邦德本能地把她抱紧,女性胸部和腿部的压力消融了他的意志,他的身体出现 了反应。他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轻说:“哈丽雅特,打起精神,出了 什么事?哈丽雅特,怎么啦?” 她啜泣,把他拉到深红色的皮沙发上。她的双手没有放开,仍抱着他,不断地 哭泣。邦德莫明其妙,只好稀里糊涂地安慰着。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恢复了平静,放开邦德,一边艰难地喘息,一边用 手背擦着眼泪。“对不起,詹姆斯,”她轻声说。她是真的精神错乱,还是在表演? 邦德暗忖。她眼睛通红,脸上布满污痕,眼部的化妆流到腮上,留下一块黑色的痕 迹。她又开始擤鼻涕,鼻子像眼睛一样红。她站起来,走进卧室,带回一盒纸巾, 重新打扮起来。 邦德大惑不解,他通常不喜欢哭泣的女人,可是这回不然,他再次问她是怎么 了。 她的颧骨上出现了两块亮色,噙着泪水的双眼露出了愠怒:“你说呢,詹姆斯?” 她又哭起来。“你非得说出你的想法。” “今天够你呛的,我真的……” 她停止抽泣,代之以一个嘲讽的微笑:“这是无关痛痒的老生常谈。当然,我 是一个受过训练的特工,花了几个星期,几个月打入忍者教派,然后有一天,我在 一生中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暴力,一天里不是一回,而是两回面对真正的死亡,你不 明白那会产生什么效果吗……?” “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哈丽雅特。可是,那……” “我必须学会适应!他们告诉我那就是训练的目的,可我真的不晓得如何适应。” 她颤抖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人,哈撒韦。我……詹姆斯,我杀了他吗?” “你已经被训练得很好了,哈丽雅特,你,他,还有我都已经学会了随机应变。 任何受过相同训练的人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来。” “我杀了他吗?”她止住泪水,眼睛露出异样的神色,是愤怒,还是良知?邦 德曾经看到过同样的神色,不过那是来自男人的眼睛,而不是女人的。 “是的,”他坚定地说,音调近乎残酷,“你杀了他,哈丽雅特,就像任何一 个干我们这行的人做的那样。你杀了他,你要想活下去,必须把这件事撇开,忘掉 它。否则,下一个躺在停尸床上的就是你。彻底忘记它。” “怎么才能忘呢?”她几乎在喊叫。 他沉思片刻,然后说:“今天,你曾提到美国国税局诱捕了阿尔卡彭。 在那个时代,还有个故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那时有一帮匪徒,是冷血杀手。 我现在要谈的就是他们冷酷的一面。著名的绰号为‘疯子’的马龙是一个杀手,一 个赌场老板。一次他对一个在公共场合羞辱了他的人说了一个我能想到的最可怕的 字眼‘消失’。从此,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哈丽雅特,你必须学会对今天发生的 事做冷处理。你必须对哈撒韦说‘消失’。让他永远从你的脑子里消失。” 她看着他,脸上被泪水弄得满是污痕,失去了原有的魅力。这样过了几分钟, 她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是对的,詹姆斯。你当然是对的。只是…… 啊,第一次面对死亡,我动摇了。” “你不能动摇,哈丽雅特,否则我只能把你关在办公室,或是送回华盛顿去。 和一个心绪不宁,多愁善感的女人一起工作,非出漏子不可。” 她轻轻点了下头。“我没事了,谢谢你,詹姆斯。”她抱住他,用力吻他的嘴, 用她湿润的舌舔他的唇和牙龈。他又一次挣脱。他知道他会很容易爱上她的,可是 在没有完全了解她之前,这样做太悬了。 “哈丽雅特,对不起,我必须走了。” 她点点头,泪眼滢滢地笑了一下。“我现在好了,对不起。哦,顺便说一下, 我的朋友都叫我哈瑞。” 他看着好,目光中透出信任和温柔。“太阳、月亮和哈瑞,是吧?非常迷人。” “留下吧,詹姆斯。” “工作第一,你需要休息,明天上路以后我们还要设想将会发生的情况,哈瑞, 好吗?” 她有些不快,可还是笑了。 他告诉她明天早晨在与波尔曼见面之后十分钟就来接她。说完,他抚慰地紧紧 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啦,哈瑞,晚安。 好好睡一觉,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 “我尽力。” “明天见。” “明天是新的一天。经历了过去的24 小时,庞伯恩之行不过是小事一桩。再 见,詹姆斯。” 走出楼门,邦德看见街上只有他的车孤零零地停在一边。一名巡警从甬路走出 来,那是他安排在这里的保安人员。 发动汽车时,他想到他对哈丽雅特的信任程度和对波尔曼的是一样的,都不太 深。明天他们要去的第一站不是庞伯恩的曼得森大厅,这是邦德有意安排的。如果 明天庞伯恩受到攻击,就说明他们之中有对方的人卧底。他对自己的精心策划很是 得意。 回到家中,邦德在自己安全的小天地里一边为明天做准备,一边思考着整个局 势。 思考持续到凌晨1 点钟,他感到应该让大脑休息了。睡觉时最好让计算机一样 复杂的意识停止工作。他时常发现这是解决难题的最好办法。在睡眠清醒后的几小 时里,思考前后矛盾的问题是最有效率的,而睡觉前的冥思苦想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晨练时,他开始把各种线索合乎逻辑地汇总起来,试图拨开迷雾,获得可能的 答案。 埃玛·杜普死于溺水,她的记事本中只有他的电话号码,这会不会是做的手脚 呢?在M 召他回伦敦时,肯定有人已盯上他了,如果杜普之死是精心策划的,那么 他的电话号码就可能是栽脏陷害,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会不会有人故意让特里比·施赖温汉姆服用过量的药物,利用她在昏迷状态中 说出预言呢,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弗拉迪米尔·天蝎,又名瓦伦丁圣父的人要耍 弄邦德甚至是他的部门呢?是因为天蝎的张狂吗?他会说: “看,我已警告过你了,现在让你看看我的本事有多大。每当我告诉你一个谜 语,就会有死亡。留神,留神下面的谜语吧!” 如果天蝎只是像他的档案记录的那样,是个变态而聪明的坏蛋,那倒好了。严 重的问题是,邦德的被召回和他将去先锋卡办公室的事都有人事前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令邦德念念不忘的是,哈丽雅特住在秘密地点的事他们也知道。 他们到那里是要干掉她呢,还是要救她?他们并不珍惜生命,他们的袭击只是 为了表现宗教的牺牲精神?这些问题以及一系列的谋杀都令他困惑,是波尔曼?哈 瑞?沃尔克夫斯基?还是其他什么人策划的?邦德的思路开始围绕着这些问题展开 了。 他又想到在克尔伯根大教堂的秘密地点,托德·斯威尼一口咬定哈瑞没有往外 打过电话,但是他真的知道吗?毕竟有一段时间可怜的丹尼外出了,而托德坐守在 监视室里。邦德知道有办法使用外线而不被监视屏幕或窃听器发觉。他又怀疑起托 德来,心里盘算着有时间一定要查看他的档案。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不能相 信任何人,甚至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他又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他怀抱中霍纳散发 出的气味和表现出的激情,要不是他心怀戒备,后果会怎样呢? 吃过早餐,他回到卧室,脱下毛巾睡袍,穿上舒适的休闲裤、衬衣和夹克,在 夹克里面,他带上9 毫米ASP 手枪和一根可伸缩的格斗警棍,这是一种短粗的武器, 不懂行的人可以用它把对方的骨头打碎,如果是掌握在训练有素的人的手里,可以 置对手于死地。 在去地下停车场之前,他给比尔·坦纳挂了个电话,他们交谈了三分钟,目前 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在克尔伯根枪战中受伤的恐怖分子已安全转移到设在萨里的 诊所,邦德在那儿曾见到了杰姆斯·莫洛尼先生和特里比·施赖温汉姆;坦纳已经 许诺将派一队人马去监视曼德森大楼;M 已制订了联合行动的暗语,这个暗语只有 几个可靠的内部人士知道。现在像所有人猜到的那样,M 仍在COBRA 。“不到今天 晚些时候,他们不会就行动达成一致意见的,没错!”比尔·坦纳说完,笑着挂上 了电话。 邦德告诉阿梅,他要参加一个有争议的关于人体需要睡眠、休息和锻炼的讲演, 晚上说不准什么时间才能回来。“詹姆斯先生,我对你昨晚的锻炼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的衣领上都是唇膏。别说了,走吧,你这坏家伙。” 邦德准时去接波尔曼,这位空军特勤处的中士上车后坐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 他打扮得干净整洁,身穿一条斜纹马裤,一件纯棉T 恤和衬衫,“这身行头是给头 儿看的,怎么样,老板。”他咧嘴笑着。 “挺帅。”邦德报以微笑,一边赞许着下属的干净整洁,一边尽力捕捉对方眼 神中可能流露出的狡黠。 负责保安的小汽车仍停在靠近哈瑞住所的街边。哈瑞身穿一套黑色卡尔文·克 莱因牌的粗布牛仔裤和夹克走出大楼,显得妩媚亮丽,别有一番风韵。 她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微笑中目光流露出的情意令邦德心旌摇曳。哈瑞和波 尔曼互相做了自我介绍。邦德发动汽车,向霍加思大转盘开去,在那儿转向吉尔福 德。在路过饱含悲欢荣辱的汉普顿法院时,波尔曼对行车路线提出了疑问。 “我去萨里总走这条路,途经布希公园、汉普顿法院,和其他的路一样好走, 满不错的。” “我原以为是去庞伯恩的,不是吗?”从后面座位传来哈瑞的疑问。 “您说是去庞伯恩的,老板。”波力也感到奇怪。 “计划有一点更改,”邦德眼睛盯着道路,“上司叫我们去审讯。” “审讯?”哈瑞的调门高了起来。“审讯谁,老板?”波力几乎是一种威胁的 口吻。 “就是那个到克尔伯根去杀害或抢夺哈瑞而受伤的家伙。”他的声调仍旧不高 不低。就在他话音刚落时,无线寻呼机响起来了。 “丰收1 号,怪球呼叫丰收1 号。” 邦德懒懒地伸手拿起手持麦克风。“怪球,我是丰收1 号,我在听,请讲,怪 球。” “怪球致意丰收1 号。地震。重复,地震。” “丰收1 号明白,怪球,我将保持联系,完毕。” “谢谢,丰收1 号,完毕。” 邦德心里明白。“地震”是约定的暗语——庞伯恩的曼德森大楼今天早晨出事 了。秘密情报局的一队人马早在那儿暗中监视着,现在果然发生了意外,这说明对 邦德一行的到来已有人事先通知了忍者或天蝎。 本特利汽车里出现了令人尴尬的紧张气氛。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