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带她到警局。乔·德金策划得很漂亮,也多亏贝拉米和安德烈奥蒂的协助。 薇拉没在警局里头待太久,因为她有那几栋房子,没有弃保潜逃之虞,于是被判交 保释金,她的案子可能也一时也不会解决。 我想案子不会开审。报纸上的篇幅很大,她的美貌和激进的过去都没有被报导。 虽然她的律师会尽力阻止,但我跟她交谈所录下来的那些话应该可以成为法庭证据, 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目前看来,她的律师会希望在开审前认个比 较轻的罪名,而曼哈顿的地检署检察官也会同意。 我从埃迪的公寓拿走几样东西一大部分是书,还有他的皮夹。有天晚上我把他 所有戒酒协会的书带去圣保罗,把小册子放在桌子上那堆免费取阅的书堆里。我把 他的《戒酒书》和《十二阶段与十二传统》那两本书送给一个叫雷伊的新会员,之 前我根本没正眼看过他。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继续参加聚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保 持戒酒的状态,但我想这些书总不会害他再去喝酒吧。 我留下他母亲的圣经,我自己已经有一本了,是詹姆斯国王版的钦定本,不过 我想再加一本天主教的圣经也无所谓。我还是比较喜欢詹姆斯国王版,不过两本我 都没看。 我花了超过七十二元的脑力,试图决定要怎么处理圣经里面的四十元和他皮夹 里的三十二元。最后我指定自己当他的遗嘱执行人,并雇用我自己去追查,解开他 的谋杀之谜,然后遵照他的意思以七十二元酬谢我的服务。我把空皮夹丢在一个垃 圾桶里,无疑的,要是有掏垃圾的人眼尖看到,最后一定会很失望。 埃迪的葬礼由十四街圣伯纳德教堂隔壁的塔美父子葬仪社处理,米克·巴卢安 排的,钱也由他付。“至少有个神父替他祷告,而且可以葬在一个像样的公墓,有 个体面的葬礼,”他说,“不过到场的人可能只有你和我。”然而我在聚会上提到 这件事,结果有二十来个人去替他送葬。 巴卢很吃惊,把我拉到一旁。“我还以为只有你和我,”他说,“如果我知道 会有这么多人,我会安排葬礼后的餐点,几瓶酒和食物之类的。你想我们可不可以 请他们全到葛洛根去喝几杯?” “这些人不会希望这样的。”我说。 “啊,”他说,然后看看全场。“他们不喝酒。” “今天不喝。”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认识埃迪的,他们现在全来送他了。”他思索了一下,然 后点点头。“我想他去戒酒也不错。”他说。 “我也觉得。” 埃迪的葬礼过后没多久,我接到一通沃伦·赫尔德特克打来的电话。他们刚为 保拉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告别式,我想他打电话给我,是整个哀悼过程的一部分。 “我们宣布她死于船难,”他说,“我们谈论这件事,这好像是面对的最佳方 式。我想她的确是死于船难,即使不完全是,也差不多了。” 他说他和他妻子都一致同意付给我的钱还不够,“我已经寄了一张支票给你。” 他说。我没有跟他争。我当了够久的纽约警察,已经不会跟任何想给我钱的人争辩。 “另外如果你想买车的话,”他说,“那是再欢迎不过,我会算成本价给你。 我很乐意替你这么做。” “我会不知道该把车停在哪里。” “我知道,”他说,“换了我住在纽约,就算有人送我车我也不会想要。不过 不管有车没车,反正我也不想住在那里。好吧,你应该很快就会收到那张支票了。” 三天后我收到了,一千五百元。我想确定自己会不会不安,最后的结论是不会。 这是我赚来的,我花了很多力气去做事,也得到满意的结果。我推过那道墙,墙移 动了一点点,所以我已经把工作真正做好了,也应该因此得到报酬。 我把支票存进银行,然后提了一些现金出来,付掉一些账单。又把十分之一换 成一元,而且确定自己的口袋里常有足够的一元零钱,当我在路上碰到跟我要钱的 人,我就照旧随意地给他们一元。 收到支票那天,我在和吉姆·费伯吃晚餐,我告诉他整个故事。我需要找人倾 吐一下,而他有风度地倾听一切。“我想出这笔报酬是怎么算的了,”我告诉他, “一千元是给我查出保拉的死因,一千五百元是报答我的谎言。” “你没办法告诉他真相。” “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告诉他。我告诉他‘一个’真相。我告诉他保拉死 了,是因为她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我也告诉他杀保拉的人已经死了。 葬身大海听起来要比喂猪吃好听多了,但这有什么差别?反正人已经死掉了,而且 都同样是被吃掉。” “我想是吧。” “被鱼吃掉或被猪吃掉,”我说,“就这一点来讲,又有什么差别?” 他点点头,“你告诉赫尔德特克先生的时候,为什么希望薇拉听到?” “我希望一开始焦点不在埃迪身上,而是保拉,这样我就可以趁她不备。而且 我希望我录音时,她都在场,这样她被警方逮捕时,就不会乱找藉口脱罪了。”我 想了想,“或许我只是想骗她吧。” “为什么?” “因为在我拿到埃迪的验尸报告,又在她的药物柜里发现水合氯醛之前,曾告 诉过她很多我的事情。然后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疏远她。之后我没再跟她睡过觉。 那回我们一起出去,我想我是故意让她喝那么多酒。我希望她失去意识,我希望我 们两个不要上床。我不确定是她干的,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担心她会是凶手, 所以我不想跟她太过亲密,或者有亲密的假象。” “你在乎她。” “当时有一点。” “现在你有什么感觉。” “不太妙。” 他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们在一家中国餐馆,他们已经给茶壶添了 两次茶了。“喔,趁我还没忘记,”他说,伸手去掏他那件陆军夹克的口袋,拿出 一个小小的硬纸板盒子。“这或许无法鼓舞你,”他说,“不过有点用处。这礼物 送给你,来,打开看看。” 盒子里头是业务名片,很漂亮,是凸板印刷。上头印着我的名字,马修·斯卡 德,还有电话号码。没别的了。 “谢谢,”我说,“很漂亮。” “我心想,老天,你应该有盒名片。你有个哥儿们在开印刷店,你应该有名片 才对。” 我再度谢谢他,然后笑了起来,他问我有什么好笑的。“如果早先我有这些名 片的话,”我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谁杀了保拉。” 一切就是这样。大都会队继续挺进赢得分区锦标赛,下个星期季后赛,他们将 碰上道奇队。扬基队还是有胜算的,但看起来,美国联盟应该是波士顿红袜队和奥 克兰运动家队出线。 大都会队确定赢得分区锦标赛那天晚上,我接到米克·巴卢打来的电话。“我 想到你,”他说,“这阵子你找天来葛洛根吧,我们可以坐在那里一整夜,讲讲谎 言和伤心的故事。” “听起来不错。” “到了早上,我们还可以赶去参加屠夫弥撒。” “我会找一天去。”我说。 “我坯在想,”他接着说,“来跟埃迪告别的那些人。你也参加那些聚会,是 吧?” “是。” 过了一会儿,他说:“这几天我可能会找你带我去。只是好奇,你知道,只是 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随时欢迎,米克。” “啊,不急,”他说,“没什么好急的,对吧?不过这几天我会找一天的。” “随时告诉我一声。” “啊,”他说,“等着瞧吧。 季后赛我大概会去谢伊球场看一两场球。他们解决道奇队应该不难。例行赛两 队曾交手十二场,大都会队赢了其中十一场,所以他们应该可以轻松过关。 然而,你永远说不准。在短短的系列战中,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