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那辆庞帝克既没被拖也没被开罚单,就在汽车站那儿等着我们呢。手提箱一动 不动地挤在后座的地上。卡洛琳惊讶不已,不过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那辆车仿 佛有什么东西可以激励信心。 往回市中心的路上,卡洛琳告诉了我吉特跟她讲的话。我在楼下玛德琳·波洛 克的公寓里时,吉特叫卡洛琳到厨房里去,说是要抄食谱给她,其实是要说一些见 不得人的八卦。她神秘兮兮地说,那位死掉的玛德琳·波洛克不是什么好女人。 “吉特说得很暧昧,”卡洛琳说,“我不知道那个波洛克到底是不是妓女,不 过我得到的印象是,她的生活似乎绕着男人转。吉特每次碰到她都看见她跟不同的 男人在一起,我想她的房租就是那样付的吧。” “并不令人意外。” “哦,不过我倒是挺惊讶的,”她说,“我没见过波洛克,不过根据你的形容, 她应该不是个偷偷摸摸的人。你口中的她好像可以在老电影里扮演坏心肠的狱卒似 的。” “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她可以演《飞越疯人院》里的护士。” “伯尼,我承认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去找她,因为我从来没关心过这样的 事情,不过她听起来不像是靠身体付房租的人。” “你没看过她的抽屉和衣橱。” “哦?” 一辆出租车忽然停在我们前面。我把方向盘往右打,敏捷地绕过它。毫无疑问, 我想,这辆庞帝克和我是绝配。 “很多性感内衣。”我说。 “哦?” “少得不能再少的布料。枣红色薄纱和黑色蕾丝边,罩杯的布还可以掀开。” “男人会为之疯狂吧?” “可以想见。还有一些吊袜带、几件紧身束腹,不过得是工程系的毕业生才搞 得清楚那是用来干吗的。” “紧身束腹?” “还有几双跟有六英寸高的长靴,一大堆皮做的东西,还有装饰着金属扣的各 式手环和脚链。” “开始有眉目了。” “真的吗?还有呢,那活色生香的小衣橱里放着贴身黑色橡胶皮衣,一整套的 皮鞭和铁链,或者委婉地说,有一抽屉类似军事用品的东西。” 她的手捻了一下想象中的小胡子,“这个波洛克,”她说,“是个变态。” “是某个变态在现实生活中的情妇,”我说,“看到这些怪异的事,还真是越 来越吸引我了。” “我很惊讶这些事没上报,‘东城施虐狂杀人事件’——这应该是《每日新闻 》随便哪一天第三版上的好标题。” “我想过那个问题,但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啊,卡洛琳。我第一次到那儿的 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布置得很有品位的公寓。记住,警方认为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 案子,一个女人在她的公寓里,因为碰巧撞见正在行窃的贼,所以被射杀了。他们 没有任何理由去搜她的公寓。而且她的确是住在那里的,那不是她的办公室。她穿 着家常衣服,厨房的碗橱里放着盘子,浴室镜子后的柜子里放着牙线。” “有没有找到现金?有珠宝吗?” “厨房里有个罐子是她平常放零钱用的。在卧室的一个抽屉里随意放着一些珠 宝,不过看起来都不值几个钱。我什么都没偷,如果那是你问这个问题的重点的话。” “我只是好奇。” 我们的身后传来警笛声,我靠向路边让他们先走。一辆蓝白相间的巡逻车与我 们擦身而过,疯狂地哀鸣着,同时飞快地闯过一个红灯。我在这个红灯处停下来, 就在我们等它变绿的时候,两个巡警就在我们面前穿过马路。留八字胡的那位正耍 着他的警棍。有那么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正好看着我们,卡洛琳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直到他和他的搭档过了马路为止。 “天哪。”她说。 “别担心。” “我几乎可以在他的脑袋上看到一个灯泡的图样了,就像漫画里一样。你确定 他没认出你?” “确定。不然他会走到车子这边来瞧个仔细。” “如果那样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闯红灯吧,也许。” “天哪。” 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话题。“我想要给你一个礼物,”我说,“一件皮草,非 常时髦的。” “我不喜欢皮草。” “这件真的很棒,上面的牌子还是阿尔文·坦尼伯姆的。” “这么棒啊?” “他是最好的皮草设计师,我对皮革不怎么了解,不过我知道什么是好牌子。 这件非常漂亮,我想是加拿大林克斯的毛吧。怎么了?” “那是一种猫,伯尼。别告诉我它有多漂亮了,林克斯跟山猫差不多,穿一件 林克斯的毛皮做的外套,就好像拥有一个人皮做的灯罩一样。它们到底美不美已经 不是重点了。” 又一阵警笛声在远处呜呜叫着,那是救护车的声音。近来救护车警笛的声音变 得像战争片中德国纳粹秘密警察的一样。 这个想法和卡洛琳人皮灯罩的画面混在一起之后,使我不得不再换一个话题。 “假发在那里,”我急忙说,“橘色的,她戴去书店的那一顶。所以并不是迷药把 我弄恍惚了,的确是她买了维吉尔的《牧歌集》。” “她一定是怕有人认出她来。” 我点头,“她可能是先戴着假发来买书,免得我在下一次的会面中认出她,不 过那不太合理。我认为她是怕威尔金认出她来。他们一定互相认识,因为是他叫我 到她的公寓去的,不过我希望能有更实际的证据去证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譬如?” “照片,譬如说,我本来希望找到一堆能讲故事的照片。有一衣橱皮鞭和铁链 的人应该很会用拍立得照相,可是我一张都找不到。” “如果有照片,那个凶手也可能已经拿走了。” “可能。” “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照片,如果她一次只跟一个人做,那么根本就没有人可 以负责拍照啊。你看到照相机了吗?” “一台都没有。” “那么也许根本就没有照片。” “也许没有。” 我转向十四街,朝西开去。卡洛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在红灯前停下来, 转头看她正端详着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心事重重。 “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她说。 “我知道怎么开锁,仅此而已。” “还有别的。” “只是你的想象罢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原本非常紧张,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了。” “只是自信,以及一种幸福的感觉,”我告诉她,“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在她公寓附近有一个合法的停车位,至少早上七点之前是合法的。我把庞帝克 停进去,拿了手提箱上楼。 猫咪在门口迎接我们。“好孩子,”卡洛琳说着伸手去摸它们的头,“有人打 电话来吗?你们有没有照我教你们的记下来啊?伯尼,如果现在不适合喝酒,那么 卖酒的广告可就误导我们太多年了,你要喝点吗?” “当然。” “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加苏打?” “要,要,不要。” 她准备酒的时候我打开手提箱,然后坐下来好好地放松自己,喝了好儿盎司的 威士忌。我等着让酒精松弛我绷紧的神经,不过还来不及起作用我就突然站了起来。 卡洛琳对我扬起了她的眉毛。 “车。”我说。 “怎么了?” “我想把它放回我发现它的地方。” “别开玩笑了。” “那辆车帮了我不少忙,卡洛琳,我要还这个人情。” 我站在门口,把手伸到背后的外套下面。在我裤腰和后腰之间夹了一本书,我 把它抽出来放在桌上。卡洛琳看看它又看看我。 “我不在的时候给你读的。”我说。 “那是什么?” “唔,”我说,“不是维吉尔的《牧歌集》。” 把车放回去让我感觉十分舒服,千万别不在乎自己的幸运物啊,我对自己说。 我想到有的球员在球队一路赢球的时候,不愿意换掉他比赛中穿的球袜。我想,不 过现在正是我该换袜子的时候了,不管我是不是正在走运。该冲个澡了,换洗衣服 也准备好了。 我在第十大道上往上城开,左手放在方向盘上,右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手指 悠闲地敲打着。在四十街附近的时候我瞄了一眼油表,剩下不到半缸油了。我觉得 我应该对这辆车的车主做件好事,于是我转到第十一大道,在五十一街的转角口发 现了一家加油站。我叫人把油箱加满,并且检查他们有没有偷斤短两。结果我发现 他们想少给我一夸脱,又让他们给补齐了。 我的停车位还在七十四街等我,不过这回没看到麦克斯和它的主人。我把点火 线拆开,熄了火,把车锁上,再快步走到西端大道搭上一辆往南的出租车。天空还 下着毛毛细雨,不过我没等多久就叫到了车,而且还是一辆大的切克,有让我伸腿 休息的空间。 事情开始越来越顺了,我可以感觉得到。 出于习惯,我在离阿伯巷几个路口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剩下的路程步行。我按 了铃,卡洛琳帮我开了大门,然后在她公寓门口迎接我。她双手放在臀部,眼睛盯 着我看,“你真是充满了惊喜。”她说。 “那是我魅力的一部分。” “老实告诉你,我从来不怎么喜欢诗。以前我有一个爱人总以为她是埃德娜· 文森特·米莱①,那使我对这玩意儿倒足胃口。你在哪儿找到这本书的?” ①埃德娜·史森特·米莱(Edna St.Vincent Millay,1892-1950 ),美国抒 情诗人剧作家,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普利策诗歌奖的女性。 “波洛克的公寓。” “真的吗?伯尼,我还以为是从杰弗逊市场图书馆里借出来的呢。在公寓的什 么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吗?” “不,在衣橱某一层的一个鞋盒子里。” “对你来说是个惊喜吧?” “可以这么说,我本来以为会找到一双名牌皮鞋,结果你瞧我找到什么。” “《拯救巴克罗堡》,我并没怎么读,只翻了前面三四页,不过并没有越来越 好看的感觉。” “你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书会在那儿,伯尼?” 我走到厨房去帮我们俩弄喝的,给了卡洛琳一杯,并且向她承认——开始我并 不知道书会在那儿,而且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当你不知道你在找什么的时候,” 我说,“你就像在探险一样,因为你不知道你会发现什么。” “当你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开始相信你过的是多姿多彩的人生了,一开始 你登一则广告宣称你有这本书,然后你打开一个鞋盒,书就在那儿。为什么凶手要 把书藏在那儿?” “不是他干的,他没有拿到那本书。” “是波洛克藏的?” “一定是,她下药迷昏我,搜我的身,把书拿走,然后塞到衣橱里,在凶手出 现在门口前及时把它藏好。当时在公寓里的一定只有她和我两个人,不然他就会看 到她把书藏在哪里。她让他进来,他杀了她,然后把枪放在我手上,走出门去。” “没有拿书。” “是的。” “为什么他杀了她却没有拿书?” “也许他跟这书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为别的理由杀了她。” “而他刚好闯入了那样的场景,所以决定陷害你,因为你恰巧在那儿。” “我还没完全想清楚,卡洛琳。” “看得出来。” “也许他先杀了她,然后开始找书却找不到。不过那公寓看起来不像被搜过的 样子,还是那么整齐,只不过沙发椅上有具尸体。我是说,在我醒过来的那一刻是 那样子。今晚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庞帝克的后备箱里有没有呢?” 我看了她一眼。“不过他们留下了粉笔做的记号,在沙发上和地板上,画出尸 体的位置,看着让人心里有点发毛。”我拿起书和酒,走向椅子。阿齐蜷在椅子上。 我把书和酒放下,把它移开,自己坐下,它则跃上我的大腿,在我拿起书翻阅的时 候,兴味盎然地盯着瞧。 “我发誓它会看书,”卡洛琳说,“尤比对书没什么兴趣,不过阿齐喜欢蹲在 我肩上跟我一起看书,或在我怀里一起看,你可以想象一下。” “猫应该会喜欢吉卜林,”我说,“记得《如此故事》吗?‘我是一只踽踽独 行的猫,所有的地方对我来说都如此相似。’” 阿齐发出像锯子般的嚎叫。 “当我初见你时,”我说,“我以为你是养狗的人。” “我喜欢逗狗,但却不想养它们。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一个养狗的人?” “嗯,因为你的店啊。” “贵宾狗工厂?” “是的。” “我能有什么选择呢?伯尼。我不能开一家猫美容店,天哪。猫咪会自己打理 自己。” “有道理。” 我又花了些时间读了点那本书,觉得很古怪。我翻回书前空白页的地方,读吉 卜林致莱德·哈格德的题字。我想象着吉卜林坐在他英国萨里郡家中的书桌前,把 笔沾上墨水,俯身在书上题下给挚友的话。我阖上书,将它在我手上翻来翻去。 “有什么不对吗?” 我摇摇头,把书放在一边,移开阿齐,站起身来,“我跟猫一样,”我宣布, “现在我要好好打理自己了,我要去冲个澡。” 一会儿之后我又坐回椅子里,这时我已穿上干净的衣服,用自己的刮胡刀好好 地刮了胡子。 “我可以买份报纸,”卡洛琳提议,“已经过十一点了,《纽约时报》应该已 经出来了。最早的一版。” 我们刚才已经听过收音机了,没有任何对于波洛克谋杀案的报道。我说报纸可 能也不会有什么消息。 “我们登的广告会出来,伯尼,在私人广告栏。” “这个时候在营业的最近的报摊在哪里?” “格林尼治大道上有一个,不过他们不卖第一版的《纽约时报》,因为他们一 两点就关门了。十四街和第八街地铁入口处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报摊。” “太远了。” “我不介意走一走。” “还在下雨,而且实在太远了,我们为什么非要看到广告不可?” “确定它登出来了吧,我想。” “用不着,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它,不管电话会不会响,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坐 着等待事情的发生。” “我想也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渴望,“只是我们似乎该主动做点什么。” “今晚我做的事已经够多了。” “我想你是对的。” “说实话,坐在这儿不动让我觉得挺幸福的。我想坐在这儿,感觉很清爽。我 想也许待会儿再喝一杯酒,然后就上床睡觉。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去看《纽约 时报》的私人广告栏,不过我相信不会有人抢着看早晨版的报纸,看有什么人失踪 了,或有什么医学实验在找志愿者之类的。” “那倒是。” “恐怕是这样的。电话可得等上好一阵才会响呢,卡洛琳。” 没想到电话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去接电话而它响个不停。“你去接。”她说。 “为什么是我?” “因为是要问广告的事。” “不是要问广告的事。” “当然是广告的事,不然会是什么?” “也许是打错电话。” “伯尼,看在老天爷的分上……” 我起身去接电话。有一秒钟我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才开口,“喂?” 没有声音。 我又喂了几次,每次都用同样冷淡的音调,结果倒是阿齐给了我一些回应。我 瞪着话筒看了一会儿,说了最后一声“喂”,然后说“再见”,挂上了电话。 “有趣的对话。”卡洛琳说。 “幸好是我接的电话,效果截然不同。” “有人想知道是谁登的广告,现在他们听到你的声音,于是知道是你。” “你在片刻的沉默中听出不少玄机嘛。” “也许还是应该由我来接电话。” “也许刚才是打错了,或者是变态,我没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不过也许他是个 新手。”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像烤面包机里的面包一样跳了起来。“我还要再喝一 杯,”她说,“你要不要?” “一小杯就行了。” “他们知道是你,伯尼,现在如果他们从电话号码弄到地址——” “他们没办法弄到。” “如果他们是警察呢?警察会叫电话公司跟他们合作的,不是吗?” “也许,但警察对吉卜林的那本书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 “他们也不知道。”她递给我一杯酒。分量比我想象中的多了一点,但是我并 没有反对。她的紧张会传染,使我不得不借助药物治疗。我的药便是威士忌,喝完 了就上床。 “也许正如我刚才接电话时所说的,”我说,“不过是打错电话而已。” “没错。” “据我所知,那广告在晨间版可能根本就来不及登呢。” “我可以跑到十四街去看一下——” “别傻了。”我再度拿起书,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翻着扉页,想起稍早我也做过 一样的动作,坐在我自己的公寓里,手上拿着类似的酒,脸上因为顺利偷到东西而 泛着得意的红晕。现在,我又偷了这玩意儿一次,但却再也感觉不到那种令人发昏 的兴奋了。 有什么东西在啮咬着我。在意识边缘有一点模糊的想法…… 我把酒喝完,什么都不再想。 在那个电话的半个小时之后,我们都上了床。不过我睡床,卡洛琳还是睡沙发。 有闹铃装置的收音机播出背景音效似的情调音乐,并且订好在三十分钟之后转成曼 托瓦尼的音乐。 当我听到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接近门口时,已经快要睡着了。我并没有特别在意, 毕竟卡洛琳住的是一楼,整晚都有不同的脚步声逼近门口,只是经过而已,随即便 走上楼去。这回脚步声停在门口,就在那个念头进入我脑海时,我听到了钥匙开门 的声音。 我坐起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坐在我身旁的猫兴奋地打着哆嗦。当另一把钥 匙插进另一个锁里时,卡洛琳在沙发上紧张地急忙小声叫着我的名字。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已经站在地上了。一只手伸向开关打开了我们头 顶上的灯,我们站在那里眨着眼。 “我在做梦,”兰蒂说,“这不是真的。” 及肩的栗色头发,高而宽阔的额头,一张鹅蛋脸。大眼睛,现在比平常更大, 一张嘴现在呈O 字形。 “天哪,”卡洛琳说,“兰蒂,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正在玩纸牌,你们把灯关掉以免打扰到猫。你还会在什 么时候穿着你的名牌睡衣,卡洛琳?伯尼喜欢那张坐卧两用椅吗?” “你完全搞错了。” “我知道,我这样妄下判断实在太糟糕了,至少你们都穿得好好的。伯尼,可 怜的东西,你穿着短内裤会不会冷得发抖啊?你们两个何不搂在一起取暖呢,卡洛 琳?我一点都不在乎。” “兰蒂,你不明白……”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一直以为你对自己很了解。这个年纪还有性倾向认同 危机是不是太老了点?” “该死的,兰蒂——” “真的是该死,的的确确是该死。我在电话里听出那是伯尼的声音,我惊讶得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挂掉电话之后我告诉我自己你们两个也许是清白的,你们是朋 友啊,我还问我自己干吗那么偏执。但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卡洛琳,偏执归偏执, 但这并不表示没有可能。” “你听我说好吗?” “不,你听我说,你这混蛋。我当时这么想,自己去看看吧,米兰达,你有钥 匙,过去看看,加入他们,你就知道自己原本有多傻了。或许更幸运的是,卡洛琳 一个人在家,那么你们两个就可以说说笑笑,重修旧好,结果,你真是该死,卡洛 琳。这是你的钥匙,该死的。我再也不会破坏你们的好事了,放心吧。” “兰蒂,我——” “我说过了,这是你的钥匙,我想你那儿还有我的钥匙吧,卡洛琳,请还给我。 现在就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们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却毫无用处。她什么都不想听。她把钥匙还给卡洛琳, 把她自己的钥匙塞进口袋里,就像一阵风暴般地走了,摔门的力量足以震动厨房餐 桌上的碟子。她怒气冲冲地走下大厅,在走出这幢建筑物之后用力地关上大门。 卡洛琳和我只是站在那儿对看着。尤比已经躲到床下面了,阿齐站在沙发椅上 试探性地喵了一声。几分钟后卡洛琳走到门边把门给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