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现在行动为时尚早。高照退回到一个自行车棚下暂作休息。雨水已经完全浸湿 了他的衣服,他不停地哆嗦着打着寒战,肚子也在“咕咕”作响。好在半年的狱中 生活,已经把他对饥寒的忍耐能力锻炼得十分坚强。 高照四处张望,发现车棚里停着一台摩托车。他走过去对着摩托车的反视镜审 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这张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头发也几乎白了三分之二。 他本来就是少年白,中学的时候就开始白头发。现在经过看守所的半年折腾,他看 上去就像一个小老头。 高照苦笑了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白几根头发算什么?当年武子胥过韶关, 一夜愁白头,以后不是照样做宰相?不幸中的万幸,是没像别的犯人那样剃光头。 不然的话,计划就无法实施了。”看守所里,一般的犯人都要剃光头,但是,担任 “管仓”的犯人可以例外。 高照在车棚里胡思乱想地熬了两个多小时。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劳力士表, 看看已到十一点多钟———是行动的时候了!他重新走到海涛阁101 房的窗户下, 把那块劳力士表放在紧挨窗户的书桌上,然后将窗户轻轻掩好,使人看上去像关好 的一样。这只劳力士表是他入狱时被扣押在看守所的物件寄存处的,出狱时他从物 件寄存处领回了这只表。他在筹划时曾经朦朦胧胧地觉得这只表或许能起到什么作 用,没想到它还果真派上了用场!高照在窗下稍稍站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 情绪,又把准备好的说词练习了几次,便朝海城花园旁边的一家修锁店走去。 修锁店的老板正准备打烊,铝合金卷闸门已经拉下了一半。 高照走上前把门拍得“哗哗”响,他大声朝里面喊道:“老板,能帮忙开一下 锁吗?” “可以。开一把锁五十元。”声音从卷闸门后面传来,接着,钻出一个小个子 广东人。当他看到高照的模样时,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高照连忙解释说:“我刚才被人打劫了,浑身被抢了个精光。” “开门的钥匙也没给你留下?” “没有,因为钥匙挂在皮带上,而那根皮带值一千多元钱。” “你那身衣服也很值钱吧?” “一套意大利‘卡登利’西装,还有一件高级羊毛衫。” “打劫的人也是很识货的!我们这里比较偏僻,经常有人在这一带被人打劫。” 说完,他又用广东话对着门里叨咕了一阵。一会儿,门里伸出几把工具来。他问高 照:“你住哪?” “海涛阁101.”“走吧!” 两人一起来到海涛阁的对讲门前。高照按了一下201 房的对讲按钮,对讲器里 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哪一个?” “我是101 业主,忘了带大门钥匙,请开一下门。”高照沉着地说道。 “神经病”小女孩在对讲器里骂了一声,但还是“咣”的一下把门打开了。 高照领着锁匠在101 房的门前停了下来,需要打开的有一道铁门和一道木门。 锁匠二话没说,对着铁门“咣咣咣”就敲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地响, 使高照听起来胆战心惊!他本能地制止住锁匠:“你能不能轻点?现在是深夜,尽 量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声音是轻不了的啦———”锁匠不明白高照的心理,竟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跟 高照开起了玩笑,“声音轻了门就开不了的啦———” 面对一个如此不解人意的锁匠,高照心里暗暗叫苦,但又无可奈何。果然不出 所料,铁门刚刚打开,一名身着保安制服的彪形大汉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干什么?”保安厉声说道。 高照和锁匠转过身来。保安的威严叫没有做坏事的锁匠都感到胆怯,他急忙指 着高照说:“这位老板叫我帮他开锁……” “是这样的。”高照沉着地迎上去,有条不紊地向保安叙述了一通自己如何被 打劫的经过,他把故事编得无懈可击,天衣无缝。 “报案了吗?”保安问道。 “没有。我觉得报案也没有用。”高照知道不能讲报案了,否则再一问在哪儿 报的案,并且打个电话去核实一下,就全露馅了。 “这套房子是你的吗?”保安继续盘问。“是的。”“是你买的还是租的?” “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1996年买的。”这是高照在狱中了解到的内容。 “是用你的名字登记买的吗?”“是的。”“你叫什么名字?” “张刚。”高照报的是那位狱友的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你可 能是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