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海城花园的管理处,设在海天阁一楼的一套四房一厅的套房里。四间房的分配 是经理室、副经理室、财务室、机要室。厅里摆着两张办公桌、一条长沙发和一只 小茶几,算是接待室,负责维修登记的张小姐和负责宣传布置的李小姐,就坐在这 里。 维红走进管理处,正在写着一张海报的小李抬起头来,指着沙发上一位头发花 白的老人对维红说:“维经理,有人找。” “请他进来吧!”维红答应了一声,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副经理办公室。 维红刚把桌上的东西规整了一下,小李就带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请坐。”维红指着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招呼了一声,自己便朝办公桌后面的大班 椅坐了下去。“有什么事吗?老……” 维红本想称呼对方一声“老人家”,但当她看清楚对方那张脸时,她那本已蹦 到嘴里的“人家”二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在一头花白的头发下,竟是一张孩子 般的脸!那皮肤嫩得仿佛透明,几乎光滑得看不到汗毛孔。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杏 仁眼,闪着一种迷人的晶莹,那晶莹仿佛透射出磁性,叫你的目光一旦与他相遇就 再也无法移向别处。他身材中等,体型匀称,神态自若,显出一副“仙风道骨”的 气派。 “是这样的。”高照在维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我姓高名照, 高低的高,照相的照,海涛阁101 房的业主。”高照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非常 圆润,听起来十分悦耳。“我前几天才搬过来住,一来就感觉我们海城花园很注重 精神文明建设。比方说,我们的会所拿出那么大地方来办‘聚宝轩’———那地方 大概有三百平方米吧,而且门楣上的‘聚宝轩’几个字还是请启功先生题的,里面 连赵朴初、舒同、范增、关山月的书画真迹都收集到了,可见下了很大的功夫。而 且,我们海城花园的绿化采用的是园林式格局,那些不同品种的植物被修剪成不同 的形状,显出千姿百态。这些都说明我们海城花园的管理者具有很高的艺术品位。” 维红矜持的脸上泛出了笑容。作为海城花园管理处的副经理,她正好就是负责 花园的精神文明建设,高照刚才提到的“聚宝轩”和“园林式绿化”,恰好是她的 两大得意之笔。 “作为海城花园的一位普通居民,我也很想为这里的精神文明建设出点力。” 高照接着说道,“我想在海城花园开一个太极拳学习班,希望能得到维经理的支持。” “您希望得到哪些支持?”“因为我刚来,大家对我还没有建立起了解和信任, 所以我希望以海城花园会所的名义来招收学员。”高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递给维红。 维红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开办太极拳学习班的具体方案,这个方案对太极拳 学习班的内容、时间、地点、收费等都做了详细规定。看得出方案的制定者思维非 常缜密,凡是该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维红本想提出一点修改意见,或是找到一些 需要补充的地方,以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权利。但是,她反复琢磨了很久,最终 还是放弃了这种努力。 “那么,怎么知道您一定精通太极拳呢?”维红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可以这样。”高照非常自信地说,“在太极拳学习班招生之前,我先搞一个免费的 太极拳讲座,讲讲太极拳的一些基本知识,再给大家表演几套太极拳,取得大家的 信任之后才开始招生。您觉得怎么样?” 维红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协商之后,决定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在会所举办讲座。 这天下午,维红没有来参加讲座,一切由会所领班赵耀负责张罗。第二天,维 红一到办公室,竟听到小李和小张在谈论太极拳。维红走上前去笑着问:“年轻的 小姐们,你们怎么对太极拳这种老人运动感起兴趣来了?” “不!不!维经理,”两位小姐叽叽喳喳的叫起来:“你要是昨天听了高老师 的讲座,就不会说太极拳是老人运动了!” “你们昨天也去听了讲座?”维红惊讶地问道。“是啊,赵耀叫我们去的,他 说怕人去少了冷场,对高老师不礼貌,叫我们去凑凑热闹。” “反正星期天没什么事,出去逛街又要花钱,坐在家里又闷得慌。”两位小姐 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说。 “那,你们认为他讲得怎么样”维红很认真地问。 “妙极了!”小李说,“从没见过谁有这么好的口才。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就像电视台的播音员一样。那语调———从容不迫,有条不紊,抑扬顿挫,娓娓道 来。唉!可惜他年纪太大了一点,不然的话,我准会爱上他!” “我就是觉得他皮肤好,他说他皮肤是练太极拳练出来的,我都想去跟他练一 练。海城的阳光太伤皮肤了,而且热气又大,我要能把皮肤练得像他那样就好了。” 小张摸着自己那张长满粉刺疙瘩的脸,无限憧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