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实应该叫段云来的,他对历史资料应该很有经验。 于是世超出了图书馆。 段云、冷心和林丁的调查均无收获。四个人交流心得之后,觉得大学志或许 仍有资料可以挖掘,便一同又来到图书馆史料室。 蒋世超因为之前已经努力翻找了一部分,自称精力耗损过大,要补充内力, 独自拿了一本武侠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那三人瞪了他几眼,也不会真跟他 一个小孩子计较,各自抱了一堆书翻看。 林丁和冷心翻看了一阵,也觉得内力耗损太大,便无声无息地加入了温习武 侠的行列,只剩段云一个人还在埋头苦干。 看了许久,眼看天色将黑,段云从书堆中直起腰来,伸展了一下四肢。那三 个人连忙扔下手中的书,凑过来问:“怎么样?”段云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 眼睛,递给他们一张纸:“全部都抄在这里了。” 那张纸上并没有多少文字。三人跳过蒋世超发现的那些内容,发现后面只有 两段故事。 第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教师,自幼信奉佛教,从不杀生。日本 侵华时,有一队约500 人的日本兵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个偏僻的大学,面对大学里 美丽的女生,兽欲横生,就要施暴。大学里的学生虽然都是斯文人,但却个个热 血沸腾。就在鬼子的枪口下,这些正直的年轻人准备豁出生命维护姐妹们的尊严。 眼看一场屠杀在所难免,鬼子的扳机就要扣下去时,那个青年教师走了出来。 他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年轻人,穿着素色的长衫,语调温和平静,平时在学校 里很有人缘。可是他当时说出的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中国人愤怒不已。他说他家 里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妹妹,愿意把她献给皇军。但日军不愿意为了一个女孩放弃 这么多姑娘,就叫他把自己的妹妹带来。他便穿过日军队伍,回家去将他的小妹 妹带过来。眼看他越走越远,鬼子狂笑着就要对大学生开火,一个学生愤怒不过, 用一把猎枪对着那青年教师开了十多枪,直到他缓缓倒下。要知道大家对汉奸的 憎恨更胜于对日本鬼子的憎恨,这一开枪,大家都大声叫好。鬼子又是一阵狂笑, 忽然一个个脸上显出奇怪的表情,然后一阵抽搐,全部倒地死了。那青年教师虽 然中了很多枪,却没有立即就死,他挣扎着告诉惊愕的众人千万不要碰那些尸体。 原来那教师是教化学的,他利用自己的知识毒死了鬼子。那开枪的学生后悔 万分,于当夜跳进落雁湖以死谢罪。 第二个故事是说解放战争期间,学校有一名老教师是地下党员。有一次她奉 命将一批伤员藏在学校的储藏室里。却不料来了一队敌军,为首的军官竟然是她 儿子。她苦劝儿子弃暗投明,儿子假意答应了。老教师高兴不已,对自己的亲骨 肉没有怀疑。没想到她儿子发现了伤员后,马上下令开枪。伤员们全部遇难,鲜 血染红了落雁湖。老教师最后也投湖自杀。那儿子见母亲死了,忽然良心发现, 也在湖边饮弹自尽。 这两个故事看得几个人热血澎湃,仿佛又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但 是看来看去,这些故事都很正常,实在没有诡异之处,虽能发人深省,却对眼前 的问题并无帮助。 段云有些委屈地道:“只有这些资料了,我找得很辛苦呢。” 难道事情又陷入僵局?难道他们只有坐等事情的发生吗? 几个人都心有不甘,一时之间却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冷心回到医务室,却看见门前围了几个人,看见他来,都松了一口气:“冷 医生,你快来,有伤员!” 冷心立即快步走进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治疗台上躺着一个男学生,满头满脸鲜血淋漓,不住地大声呻吟。 旁边的人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应。 冷心一边迅速治疗,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但在场的人好像都不太清楚,只 说他们回到寝室就看见他这个样子倒在地上,神志也不清醒,就赶紧送到医务室 来了。 这名学生的伤势颇为严重,主要集中在头部。他的头皮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 地摩擦过,全部翻了起来,血肉模糊,头发也所剩无几。而且那些摩擦的痕迹并 没有连成片,而是分成许多小块,好像那种令他头皮受损的东西是一下一下地摩 擦他的头皮。他的脸部、耳朵、肩膀、手臂都有类似的伤痕,但都没有头顶来得 严重。这种伤痕非常像车祸中人被车拖着走时的擦痕,但那种痕迹通常都集中在 身体部位,像这样主要目标为头顶的情况,冷心还没有见过。偶然也可能会出现 头顶遭遇重大摩擦而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伤者一般都会挣扎逃避,决无可能 任其一下又一下地不断摩擦而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伤者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昏迷,暂时还没必要移送校 医院。实际上,冷心的医术在校医院内也是颇受好评的,所以才要他独自驻留作 为前哨的医务室。 冷心将伤者留在观察室休息,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伤者的一个同学,其他人都 散去了。 两个人闲来没事,就聊了起来。冷心对这名学生的受伤经历很感兴趣,那位 作陪的学生看来也对此事有一番话说,两个人说得不亦乐乎。 受伤的学生叫路扬,是数学系一年级的新生,平时表现很好,几乎从没和人 吵过嘴。留在医务室作陪的是他同寝室的室友李长歌,跟他同班。 今天下午,寝室的学生都出去上网,路扬一个人留在寝室。他也不是不想出 去,但是因为中午他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碳素墨水,弄得寝室的地面一塌糊涂,大 家就罚他把地板拖干净。 虽然是罚他,其实大家还是很讲义气的,为他在电脑室留了一个座。谁知道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还不见他来,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李长歌跟他很要好,就回 去找他,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个想回寝室拿东西的同学。 他们的寝室在6 楼,下午的时候,有些同学没有上课,就留在宿舍里。他们 对门寝室的一伙兄弟正敞开大门打牌。 从楼梯上去,右手第三间就是他们寝室。右手第一、第二间的房门都大开着, 寝室里的学生们在大扫除,见他们回来都打招呼。 然而他们寝室的门却是紧闭的。 他们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几个人都以为路扬出去了。 打开门一看,路扬头朝门口扑倒在地,面目全被鲜血掩盖住了。 当时他们大吃一惊,立刻冲过去扶起他,李长歌因为冲得急,还被横在地上 的拖把给绊了一跤。 路扬那时候已经昏死过去,他们摇了摇,没有醒,四周都是斑斑点点的血痕。 不敢迟疑,几个人立即将他送到医务室。途中,路扬渐渐苏醒,开始大声呻 吟,但问他什么都不回答,神志并不十分清醒。 后来的事情,冷心都知道了。 冷心的一贯作风是不管闲事。但是这次他隐隐觉得路扬的伤和他们正在调查 的事情有某种联系,因此他就要更详细地询问清楚。 过了一会儿,路扬终于完全清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他非常惊讶: “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难道你不知道?”李长歌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受伤?”路扬甩甩头,一阵剧痛和晕眩,再摸摸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露 出极度困惑的表情:“我怎么受的伤?” “你真不知道?”李长歌也很惊讶,但立刻就释然了,“也许你受伤后立即 就昏过去了。” “是吗?”路扬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想了一阵,终于苦笑着摇摇头,“我没 有印象,只记得自己在拖地,YY的评书刚刚开始,然后……然后发生的事情我就 不知道了。” “你听到YY的评书开始?”李长歌大声问。 他的声音十分响亮,眉毛几乎跳到了头顶上,表情是不可思议至极。冷心和 路扬都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大声重复:“你听到YY的评书开始? 你确定?“ 路扬是真的被他吓到了,侧着头又仔细回想了一阵,肯定地点点头:“确定。 我记得当时拖地正好拖到门口,门口有一块陈年污迹,形状很像一副眼镜, 我拖了很久都没有擦去,就在这时YY的评书开始了,我还看了看表,正好是下午 3 点半,平时YY的评书都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但是,我们进门的时候,也正好是3 点半,那时候寝室里的收音机的确是 开着,YY的评书的确刚刚才开始,我们从门外就听到评书开始前的音乐了,但是 进门却发现,你已经在地下昏迷不醒了!”李长歌说得激动,身体站得笔直。 路扬困惑地回想了半天,还是记不起与昏迷有关的事情。 冷心更加觉得路扬的遭遇有值得调查的地方。 留下李长歌照料路扬,冷心独自来到他们的寝室。寝室里其他的同学正在打 扫卫生,地上湿漉漉的。看见冷心来了,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围上来问路扬的 情况。 但是冷心已经被房里的情况给震撼了,无暇回答他们。 房间里的地面已经被拖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斑斑的血迹无法拭去。水泥地 面上通常都有极细小的蜂窝般的孔,血迹渗入这些小孔,很难擦去。房间地面上 满布着这样顽固的血痕。 旁边一名手拿拖把的同学无奈地一笑:“实在没法拖干净了。这已经好多了, 刚进门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到了凶案现场,地上不但有血迹,还有头发和皮肉,就 像有人按着路扬的头在地上来回摩擦似的。路扬还好吗?” 冷心简单地说了一下路扬的情况,又俯下身查看起地面来了。地面被拖过之 后,留下的线索已经很少,但还是有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寝室的地面是水泥的,可能因为质量的问题,渐渐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光滑, 变得像橘子皮一样满是细小的孔,所以血迹能够渗透进地面里面。这些小孔有些 地方变得很脆,重物一挫就会产生一些粉末,同时留下一点印记,因此地面上有 许多各式各样的挫痕,这也不足为奇。因为挫痕通常都是不小心留下的,所以痕 迹的形状和深浅都会不一致,奇怪的是,在上述痕迹之外,还分布着另一种痕迹。 这种痕迹外形为点状,遍布整个地面,所有的痕迹深浅、大小都几乎一样, 看来就像是有某种东西一下又一下地蹾在地面上,而且每次蹾的位置都不同。从 这些点状痕迹的颜色来看,应该是新近留下的。 “这是怎么来的?”冷心指着这些痕迹问旁边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以前 从来没有,是从路扬出事后才发现的。 冷心又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再没有发现什么。 已是6 点钟,夜晚快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