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个晚上,刘勤学激动得一夜没有睡着。他想象着谷婷纯洁动人的模样,想象 着事情真成了,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甚至还想到了未来的儿子……。 不过,流亡生涯使他理智了许多,也老练了许多。他不相信上帝会这么快地把幸福 送给他。因此,他虽然期待着,但对这件事并不抱过高的期望。 然而,事情就这么怪,你越不抱希望,幸运之神就越是光临。 第二天上午9 点多,刘勤学还在床上,电话就响了。是那个女人打来的:“刘 哥,还没起床?谷婷在外面等呢。” 刘勤学一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急急地洗了把脸,匆匆地拿了镜子收 拾了一下,就拉开了店铺的卷闸门。果然一个清秀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外面。见 门开了,那女孩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晶莹的牙齿,说:“是刘哥吧?” 刘勤学听到浓浓的乡音,甚感亲切,忙接道:“你是谷婷?快进来快进来。” 然后马上搬了一把椅子,又泡了茶。他心想,那个女人不仅义道,而且还很浪漫, 安排他们这么认识,既自然,又别致,真亏她想得出。不管此事成不成,今后对她 一定得另眼相看。 谷婷喝了一口茶,问道:“刘哥,什么时候出来的?混得还好不?” 刘勤学早就编好了一套谎言,并在心里已经预讲了很多遍,所以说起来非常流 利,无懈可击:“我出来4 年多了。只怪父母死得早,家里穷,地方上也穷,方圆 100 里内捡不到一分钱。一年到头种地只能勉勉强强糊张口,不出来混行吗?我反 正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闯出了名堂,那是我的福;闯不出名堂,那是我的命, 大不了回老家。还好,这几年我东奔西走,总算摸出了一点道道,积攒了些钱。我 最后看中了惠州,是因为这里前几年搞开发,囤积有不少资金,发展前景肯定好, 特别是人的观念比较开放,做生意的环境不错。我还准备买房子长期住下去呢。” 谷婷被他那男人的冲劲和前景的描绘吸引住了。那眼神明显是鼓励刘勤学继续 说下去。刘勤学见状,血脉开始贲张,意气愈加风发:“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利 用我这个门面做些事情,比如摆个缝纫机做衣服,做窗帘什么的。人生一世,吃穿 二字是谁也离不开的。所以做衣服永远不会过时。你说呢?” 谷婷本就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就因为不甘现状从家里出走。想起涟钢那灰尘蔽 日的样子,想起自己工作过的那个高温危险的车间,她就不愿再回去。她一直在寻 求机会。听了刘勤学的话,不知是什么神差鬼使,她居然觉得这里不仅是她的机会 所在,而且刘哥似乎是她等了很久的那种“男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 且第二天就辞了那份工作,把简单的用具全搬到了刘勤学的房间。两人正式同居。 起始的几天,刘勤学每夜躬耕,播露种雨,不舍昼夜。谷婷也因初尝男女之事, 兴奋异常,积极迎合,风情毕显。两人龙游浅水,凤戏平川,真个是快哉乐哉。 刘勤学因为带有很明显的目的,是故他对谷婷可谓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不是 丈夫,胜似丈夫。谷婷处于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关爱之中,幸福之感溢于言表。她 也给予了刘勤学前所未有的女性的柔情。两人终日相濡以沫,如漆似胶。直到有一 天晚上,刘勤学看了一部香港警匪片,片中讲述的是一个逃犯的故事。其中一句话 令他振聋发聩:“作为一个逃犯,要想不被警察抓住,必须多换地方。在一个地方 呆久了,那是非常危险的。”听了这句话,他思索了良久,感觉出了一种深深的后 怕。回忆几个月来,生意虽然还好,附近的人员也熟了,但能担保警察不会在哪一 天突然上门查验?好险啊!他发现自己的背上被冷汗浸湿了一大块。 于是,他在第二天就找了一个老乡,说生意不好,又交了个女友,日子过得紧 巴,请他帮忙找个事做。那个老乡便介绍他去给一个邵东老板作住宅看守,月薪1500 元。他愉快地接受了。几天后,他处理了门面。谷婷不解,问他。他说:“有一件 事我没告诉你,怕吓着你。今天我不得不说了。我在这里开店子有一年多了,如今 社会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人专门在外吃喝不给钱的。半年前,惠州城里来了几个黑 道上的人,到我这里拿了20双高档皮鞋。我问他们要钱,他们就问我要不要命?我 知道碰上阎王了,只能干瞪眼。后来又拿过几次。前天,你出去买菜时,他们又来 了。我就拿了一把菜刀,对他们说,谁敢再动,我就和谁拼命!他们见我这样,灰 溜溜走了。但临走时,说过几天要砸烂我的店子。我想过报警,但自古强龙压不过 地头蛇,终究吃亏的是我。我想先躲一躲再看。你别担心,我们会好起来的。”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