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四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气变得更加暖和了。清晨时分,我常常会出海,迎着朝 阳撒网捕虾。白天,我会在食品店给巴提斯蒂帮忙,然后忙着收拾我的花床,修剪 种在屋南的玫瑰花。有时练一会儿举重,沿着河边的土路跑上三英里。四点钟时, 会传来校车的停车声,五分钟后,我就能听到阿拉菲尔的午餐盒在厨房桌上的铿锵 声,然后是开冰箱的声音,接着她会来后院找我。 我有时想,她对我的着迷,大概仅仅像对意外闯入生活的奇怪而有趣的动物一 样。在一架坠毁的飞机上,她的母亲把她向上高举,努力让她露出水面,自己却淹 死了。她的父亲或者被山区的军队杀死了,或者在某个军营内彻底消失。出于巧合, 她现在和我一起生活,在路易斯安纳州沼泽边缘的乡村,路易斯安纳州法人移民后 裔的世界中。 一天下午,我把野餐桌移到阳光下,躺在上面进入梦乡,只穿一条运动短裤。 我听到她拉开房门,没有睁开眼睛,于是她不知从哪儿找了根鸭毛,用它轻拂我的 身体:头上的白色斑点,胡子,胃部扭曲皱缩的伤疤。 然后,我感觉到她在搔我大腿,上面有小箭头一样的伤疤,就嵌在皮肤下面, 又粗又厚,已经翻了起来。那里至今仍然有地雷爆炸时打人的榴霰弹,有时它会无 法通过机场的安全检查。 看我仍然毫无反应,她就走过草地,到了晾衣绳那儿,把三脚架从链子上解下 来。突然间,我感觉到它坐在我的胸口上,它的胡须、湿鼻子和带水泡的眼睛,一 齐贴上了我的脸。我只能听到阿拉菲尔咯咯的笑声,在含羞草丛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