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一周后,我带着阿拉菲尔在新伊伯利亚吃早餐。地方报纸的头版映人眼帘,那 是迪西·李的照片。这显然是张档案照,多年前的老照片,他穿着山羊皮鞋在台上 演出,打褶的裤子上钉满钉子,穿一件缀满小金属片的运动外套,那把镶着钻石的 吉他正挂在他脖子上。 他在汉德尔森一个钓鱼营地遇到火灾,被烧伤了。 一个二十二岁的女服务生,报纸称为他的“女伴”,在大火中不幸丧生。船舱 爆炸,整个火球落到河中,迪西·李却命大,被人从水里拖了上来,送人医院,重 伤。 同时,他被拘捕。警察在他车的前座下面发现了一盒可卡因。 我才不想卷进他的麻烦里去,并一再这样告诫自己。 如果你用毒品,就会沉溺其中,甚至会毁掉你的一切。 如果你和吸毒者或酗酒者卷在一起,就会变成一个牵线木偶,按照他们给你编 好的脚本来表演。 那天下午,我和阿拉菲尔用咖啡罐做了两个鸟食盒,把它们挂到后院的树上。 接着,我们把三脚架栓在晾衣绳上,让它碰不到克拉瑞斯洗好的衣服。我们把它的 小窝棚转到了树底下,还在下面垫了砖头,以保证里面的干燥,并把饭碗和水盘放 在了窝棚口。 我们刚开始吃东西,就听到了厨房的电话铃声。那是医院里照顾迪西·李的修 女打来的。她说迪西想见我。 “我去不了,修女,我很抱歉。”我说。 她停了一下。 “你只想让我跟他这么说吗?”她问。 “他需要一位律师。我可以给你一大串律师的名字。” 她又沉默了。我想,修道院一定是这么教她们的。 这种沉默让人情绪紧张,让我感觉正沿着宇宙的边缘滑落。 “我不认为他有很多朋友,罗比索先生。”她说,“没人探望过他。而且,他 想见的人是你,并不是律师。” “我很抱歉。” “坦率地说,我也一样。”她说,然后挂了电话。 阿拉菲尔和我洗碗时,窗外的甘蔗地在黄昏中越来越黑,突然又响起了电话铃 声。 他的声音很粗,似乎裹着一层粘液,嘟囔声从听筒中传来。 “伙计,我真的非常需要见你。他们给我缠上纱布,打了麻醉剂,各种各样的 罪都受了一通,还有根灌肠管插进了我肚子里。”他停了一下,我听到了喘息声, “我需要你来一次,听我说说。” “你需要法律援助,迪西。我想我帮不了什么忙。” “我找了名律师,这种人我他妈的可以雇上一大堆。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们 把我送回吸毒窝去,朋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不想说这事儿,但是没错,你现在正被监禁。” 我说,“这是事实,你必须面对它。” “那是谎言,戴夫。”我听到他喉咙中粘液滚动的声音,“我没吸可卡因,后 来再也没有。它已经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了。我现在偶尔会吸点大麻,但也仅此 而已。” 我用手掐着额头。 “迪西,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能为你做点什么。” “过来听我说五分钟的话。我找不到其他可以交谈的人。” 我透过窗子,看到草地上的阴影,上面有鸟儿掠过红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