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萨利·迪奥那通往湖面、四周用玻璃围住的走廊里,种满了盆栽香蕉、木兰树、 柑桔树,以及香港羊蹄甲。 在房子正中,是高度氯化过的石灰绿游泳池,蒸汽从水面升起。六个褐色皮肤 的人或者坐在瓷砖边上,或者懒散地坐在橡皮艇上,四处漂荡。 客厅用白色松木来镶嵌,深红色的地毯,打过蜡的钢琴盖支撑着,在迂回的光 线中闪着光。迪西·李只穿了一条夏威夷沙滩短裤和一件敞开的浴袍,坐在钢琴椅 上,手指在琴键上前后跳动,红润的脸庞对自己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他唱道:“我 正站在角落里 贝里和麦恩的角落 一个大警察说, “‘大男孩,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说‘你会在我的衬衫尾部 找到我的名字’ 我是一名田纳西骗子 我不需要去工作。” 萨利·迪奥坐在一组鼓和铙钹后面,穿一条打褶的灰色休闲裤、袒露着胸脯, 红色的裤带吊在肩膀上。他是个瘦削、身体结实的男人,面孔像骨头与皮肤太紧密 的人一样,他的眼睛显得过大。在他右眼下面,有一个环形的伤疤,这使他瞪着人 时,效果更加显著。他朝迪西·李转过头,在小军鼓上拨动着钢丝刷,鸭尾巴发型 在湖面折射的阳光下闪着光。 在红木走廊外面,我可以看到一辆轮椅的背影,有一个人坐在上面。萨利·迪 奥和迪西结束了他们的歌唱。 没有人请我坐下。 “迪西说你曾经是新奥尔良的一名警察。”萨利·迪奥说。他的声音很单调, 眼睛漫不经心地望着我的面孔。 “是这样。” “你目前在做些什么?” “我是名小商人。” “利润大概不错,是不是?” “有时候是。” 他用钢丝刷在鼓膜上划了个圆。 “你喜欢路易斯安纳吗?”他问道。 “是的。” “那你到这里干什么?” 克莱特斯走到游泳池边的吧台,开始准备饮料。 “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想和迪西说几句话。”我说。 “他说你在那边遇到很多麻烦事,他和你的麻烦事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大关系。” 他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在鼓膜上轻轻拨动刷子,发出滴答声。 “迪西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总之,没有故意去那么做过。”他说。 “我不会伤害他的,迪奥先生。” “我很高兴那样。”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用毛巾擦着头发,向我们走来,她身上的银色泳装像铁桶 一样紧箍着。 “你希望我把弗兰克爸爸带进屋里吗,萨尔?”她问。 “去问弗兰克爸爸。” “如果在外面呆太久,他会感冒的。” “那就去问问他,亲爱的。” 她走向玻璃门,然后停下来,钩上凉鞋的鞋带,一动不动对着阳光停下来,似 乎她被一名摄影师的镜头捕捉到了。 我看着迪西·李,他拒绝看我脸上的任何示意。过了一会儿,金发碧眼的女孩 子推着轮椅上的男人进了客厅。 他戴着一顶金色方格帽子,一件羊毛衫搭在他凸起的肚子上,一条围巾几乎盖 住了他脖子上鸡蛋大小的紫红色甲状腺肿。他的皮肤是灰色的,眼睛又黑又凶猛, 脸上的胡子刮得参差不齐。尽管隔着好几英尺远,我仍然可以闻到他衣服上的烟味 和酒气。我从他那废腿和肿胀的肚子上,联想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大肚子的青蛙。 但是关于他,没有任何滑稽的事情。他的名字在四五十年代曾臭名昭著。他曾 经经营着加尔维斯敦岛上所有赌场、邮局和教堂一条街上全部的卖淫行业。我还记 起另外一个故事,关于一位苏卡兰农场的告密者。他企图告发弗兰克·迪奥,以获 得一笔钱,结果有人在他洗澡时抓住他,朝他嘴里灌了一铁罐的液体通渠剂。 他用一只渗出水的黑眼睛凝视着我。 “他是谁?”他问他的儿子。 “克莱特斯曾经认识的人。”萨利·迪奥说。 “他想干什么?” “他认为迪西·李可以帮他摆脱一些麻烦事。”萨利·迪奥说。 “是吗?你碰上什么麻烦了?”父亲问我。 “他正遭受谋杀指控,爸爸。罗比索先生曾是一名警察。”萨利·迪奥说,他 微笑着。 “是吗?”他的声音高了一阶,“为什么你要将这家伙带到我们家里?” “我没有给你们家带来任何东西。”我说,“我是被站在那边的克莱特斯邀请 到这里来的。因为我想交谈的那个人不能下山,去和我呆上五分钟。” “我邀请,或者萨尔邀请,但你不要接受为我工作的人的邀请。”父亲说, “你曾经在哪里当警察?” “新奥尔良。” “你认识——?”他说了一个曾经被关押在杰斐逊教区的旧日黑手党头领的名 字。 “是的,我辅助判决他在安哥拉服六年徒刑。我听说他对房间设施有很多抱怨。” “你是个聪明的家伙,哈?” “我为您准备一杯饮料怎么样,弗兰克先生?”克莱特斯说。 老迪奥用手在克莱特斯身上轻轻弹了一下,眼睛仍然凝视着我,似乎他正刷去 污浊的空气。 “你正在谈论的,是我的堂弟。”他说。 我没有回答,又看了看迪西·李,他正向前弓着背,坐在钢琴椅上,手放在膝 盖上,目光从我们身上转到一边。 “告诉他,带着这个混帐从这儿出去。”父亲说,“也告诉另外一个,不许他 带着聪明的驴子进我们家。”他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看着克莱特斯的方向。 接着,他又用手示意了一下,穿着银色泳装的女孩推他穿过一扇门,进了卧室。 我看着女孩子关上房门。 “去照着爸爸说的做。再见,罗比索先生。”萨利·迪奥说,他用一只钢丝刷 在鼓膜上轻叩着。 “迪西,我想请你跟我去我的汽车里谈谈。”我说。 “会谈时间结束了,罗比索先生。” “那个人能代表自己说话,不是吗?”我说。 但是,在我的话全部结束之前,萨利·迪奥用刷子在鼓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你过来吗,迪西?” 又一次,他快速在鼓上叩击着刷子,嘴角带着笑意,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有关你在安哥拉亲戚的脚注。”我说,“我不仅帮忙送走了他,我还在他向 法警吐口水时,用狼牙棒照着他的脸来了一下。” “克莱特斯,帮着我们的人找一下他的汽车。”他说。 克莱特斯从嘴边拿开饮料,脸涨红着。 “萨尔,他是个好人。今天早上我们开始得很糟糕。” 他说。 “罗比索先生在别的地方快迟到了,克莱特斯。” 克莱特斯看起来,像是刚刚吞下一个图钉。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别紧张,克莱特斯。”我说。 “萨尔,没开玩笑,他是个可靠的家伙。有时候事情就是要误入歧途。这不是 任何人的错。”克莱特斯说。 “嗨,罗比索,告诉你几句话。”萨利·迪奥说,“你跟在别人背后来到这里, 然后对一个老人粗暴地讲话,但是你是在我的房子里,请你马上离开。我对你的招 待非常慷慨,不要对此有任何困惑。” 我走出门,来到阳光下,通往山下的石板台阶两边,种满了蔷薇花和紫红色的 铁线莲。 “等一下,戴夫。”我听到克莱特斯在我身后说。 他戴着破旧的馅饼式草帽,当他穿着百慕大短裤从石板台阶上下来时,膝盖上 的伤疤横在骨头上,伸长变白。 “嗨,我很抱歉。”他说。 “忘记它吧。” “不,刚才那样真糟糕,我对此很遗憾。” “你并不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要担心。” “每个人都在说反话,全都是。” “我相信你,克莱特斯。” “但你为什么一定要惹他们发火呢,伙计?” “我认为我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哦,该死的,是的。毫无疑问。戴 夫,半打你这样的人就能把将整个局面点燃的。” “迪奥在这儿的爵土乐演奏会是什么?” 他吸了一下鼻子。 “我拿他的钱,不会在意他做些什么,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说。 “再见。再次感谢你的午餐,替我向达乐涅告别。” “好的,一定。和你在一起总要受刺激。” 我微笑着,朝卡车走去。 “在你的卡车里等几分钟,迪西会下来。”他说,沿着碎石路朝他家走去。 “你怎么知道的?” “尽管他表现得像一个喝醉的混蛋,他实际上想帮助你。还因为我告诉他,如 果他不下来,我会打出他的屎。” 我在卡车里坐了十分钟,看见迪西·李从萨利·迪奥家走了下来。他穿了一件 防风外衣和一条棕色休闲裤,风吹得他前额头发直立起来。他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我们开车去水上餐厅喝一杯怎样?”他说,“我现在干透了,快着火了。” “好吧,但是我希望你首先明白一些事情,迪西。我不希望你跟我谈话,是因 为克莱特斯对你说的一些话。” “克莱特斯没说什么。” “他没有说?” “哦,有时他有点情绪化,我不欠他什么,他不想看你陷入麻烦。” “如果我从你这里得不到所需的信息,麻烦事才会开始。我准备想办法抓住玛 珀斯,也许会锁定你为实物证人,那是将要发生的事情。迪西。” “哦,伙计,不要跟我谈那类事情,总之不要在今天早上,我的神经末梢现在 正在被油煎着呢。” “那是另一个话题,我不想听到关于你酗酒的更多事情,你的神经焦虑,或者 是你站在一个角落里,给人们舀出的那些废话。这点清楚了吧?” “你把我的两只脚都踩住了,朋友。” “我现在的混乱局面是你带来的,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伙计。” “好吧,你是准备去喝杯酒,还是准备坐在这里看着我离开?” 我启动卡车,沿着湖边朝着湖面餐厅驶去。迪西·李把脸转向风中,热切地望 着沙滩和浓密的松林。 “你为什么不让我在这儿帮你搞些房地产?”他说。 “说实话,迪西,我抵押了我的房屋和生意,才凑出了保证金。” “哦。” “为什么迪奥家族在这附近买地?” “这个州经济后退了,地价下滑,迪奥一家准备在将来赚一大笔钱。” 我在餐馆的停车场上停下来,关掉引擎。 “我认为你没有仔细听我说话,迪西。”我说。 “为什么?” “我真的厌倦了你们试图在暗中操纵我,我现在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我应当说什么?” “那群暴徒并没有通过投机房地产来赚钱,你不要再对我说谎了。” “你伤害了我,伙计。也许我是个酒鬼,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也会说谎。” “那么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购买房产?” “戴夫,如果你进了监狱,上帝呀,我希望你不会,你将在那里学会两件事情 :你呆在老板的视线之外;还有,你会尝试着发现萨尔那种男人的另外一面,你会 支持他并和他相处融洽。当你是一名警察时,你知道在你部门中的每一件事情吗? 有多少人在受贿?他们中有多少人查获海洛因或可卡因,然后暗中卖掉它们来赚钱? 瞧,在未来的三四周之后,萨尔将在塔霍的一个地盘上开一次爵士乐演奏会。 这并不是一次大型演出——一架钢琴、一台竖式贝斯,大概还有一把吉他。但那是 在塔霍,伙计。这是旋律、布鲁斯,还有回到聚光灯下。“ “为什么不让你的生活摆脱那些该死的音乐呢?” “每个人的谋生方式各不相同。我准备进去喝杯酒,你想来一杯吗?” 我看着他走过甲板斜道,走进餐厅的酒吧间。我已经浪费掉大半个上午、小半 个下午,还仍然一无所获,我对迪西·李以及我的处境都感到强烈的厌烦。我于是 也走了进去。他正靠着窗户远远坐在酒吧尽头,喝着一瓶大瀑布酒,旁边还放着一 杯威士忌。 服务员向我走来,但我示意他走开。 “你什么都不想要吗?”迪西说。 “玛珀斯和魏德林会有理由去杀谁?”我问。 “不是魏德林,是玛珀斯。” “好吧。” 他看着窗外。 “我不知道。”他说。 “那是一些妨碍他的人,一些会让他耗费金钱的人。” “对,我猜是这样。” “那么,谁会带给玛珀斯麻烦?” “大概是些疯子,那些给树木钉钉子的人。明星钻探公司想进入东部斜坡的荒 野,给树木钉钉子的人想让大家出去。” “但是他们并不代表任何人。你说过他们都是些信徒之类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该死的野人。” “为了把明星公司阻止在荒野之外,他们会做些什么?” “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这里的人不喜欢他们,那些伐木工如果找到机会,会 劈了这些驴子。” “那剩下的还会有谁?” 他吸了一口威士忌,紧跟着又喝了杯啤酒,然后望着外面的湖水。他的面孑 “艮镇静,绿眼睛望着远处,似乎在思考,或者根本什么也没思考。 “快点,伙计,谁会真正搞乱玛珀斯的计划?” “印第安人。”他最后说,“明星公司想在黑脚族保留地上钻井,这应该没什 么问题,因为在1896年,印第安人将他们所有的矿产权出卖给政府。但是有一些年 轻人,聪明的美国印第安人运动组织的年轻人,谈论要去法院控告明星公司。” “美国印第安人运动组织?” “是的,就是他们。他们能把所有事情都搞上法庭,说签订合约是一次抢劫, 或者保留地是一块宗教区域,或其他一些胡言乱语。这会让所有人都花很多钱。” “你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吗?” “不,我从来都离他们远远的。他们中的一些人曾被关人联邦监狱。你曾经认 识一个在屁股上贴着政治宣传标语的反对派吗?我曾和这样一个家伙在一间牢房呆 过。那个狗娘养的杂种不识字,而且总是谈论卡尔·马克思。” “给我一个名字,迪西。” “我不认识任何人,我说的是实话。他们不喜欢白人,至少石油界的白人。谁 会想去结识他们遭受不幸呢?” 我在酒吧离开他,驾车回密苏拉。 我从保姆那里接回阿拉菲尔,带她去河边的冰激凌店吃蛋卷冰激凌。大学后面 的山上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标牌,上面写着“M ”,我们可以看到上面沿着曲折小径 向上攀登的人。阿拉菲尔在大理石面的桌旁显得很小,舔着她手中的蛋卷冰激凌。 她的双脚悬空,红色运动鞋和牛仔裤的膝盖上,带着斑斑点点的草迹。 “在学校他们对你好吗?”我问。 “当然。”然后她想了一会儿,“戴夫?” “嗯。” “老师说我讲话像阿卡迪亚人,她为什么那么说?” “我不知道。”我说。 我们驾车回家,我打电话给大瀑布城禁药取缔机构的丹·尼古斯基。最初,他 并不知道我从哪里打的电话,当我告诉他我在蒙大拿时,我听到他的兴趣锐增。 “你怎么会在那里?”他说。 “我碰上些麻烦。” “我听说了你的麻烦事。我不认为你在蒙大拿浪费时间会让情况更好些。” “你指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我从我们在拉菲特的官员得到消息。魏德林和玛珀斯与迪西·李在一起工作, 迪西·李和萨利·迪奥生活在一起,这很明显,是一群道德败坏的人。你不应该被 卷进来的,罗比索。” 我按捺不住地说:“我今天去了萨利·迪奥的家里。” “如果你想问我的看法的话,我认为那很愚蠢。” “你知道克莱特斯·普舍尔是谁吗?” “是的,他是你旧日在谋杀案调查组的搭档,我听说他干掉了一个目击证人。 看起来他现在找到他自己的高度了。” “他告诉我,迪奥被称为鸭子,是因为他梳着鸭尾巴式发型。但我认为他保留 了一些东西。” “我打赌他保留了。迪奥曾经在墨西哥湾的一个快艇上,和一群墨西哥混血玩 纸牌。他们玩两点纸牌,那个混血美国人已经从迪奥手里赢了六千或七千美金,结 果迪奥发现他在大腿下面藏了一个两点。萨尔的爸爸弗兰克曾被称为”老虎钳‘,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个绰号。但是我猜,萨尔想保持这种传统。他让其他人 把那个混血美国人按在甲板上,然后用一把大铁剪,割掉了他的大部分耳朵,然后 对他说,“告诉每一个人,是鸭子吃掉了你的耳朵。’这就是你今天拜会的人,这 就是照顾你的伙伴迪西·李的家伙。” “他为什么要去关心迪西·李?” “他从中获得利益。萨尔不会做任何没有利益的事。” “为他租赁或购买土地?” “也许是吧。但不要折磨自己了,回路易斯安纳去。” “可能有些美国印第安人运动组织的成员已经从黑脚族保留地失踪了,你知道 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吗?” “我对你这个想法真的非常困惑。”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如果你真想踏进一堆狗屎里,你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瞧,尼古斯基先生,我这完全是为了自己。大概我会去安哥拉监狱,这决不 夸张。我刚从经济上垮掉,我自己的证词是唯一的辩护,我的个人历史可能会让陪 审团战栗。告诉我,如果你处在我的境遇,你会怎样?”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我听他吸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听说任何失踪的美国印第安人运动组织成员的事。”他说,“你得 问一问种族委员会或者州长办公室的人。联邦调查局也可能会对你有帮助,尽管他 们对那些家伙没有什么好感。瞧,保留地是一个它自己的世界,那里就像一片广阔 的乡村贫民地带。年轻人暴躁易怒,头脑像一团浆糊;女人们在酒吧里大打出手: 他们是一个极度混乱的民族。” “我大概会到大瀑布城去见你。”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迪奥在这件事情中插足。哈瑞·玛珀斯曾经在他家活动,我想 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认识迪西·李。” “迪奥参与吸毒、嫖娼与赌博。让我帮你彻底认识一下这个家伙吧。他不是美 国赌博业的创始人巴格西·希格尔。相对来说,他很少在维加斯和塔霍玩。他拥有 的任何东西都得到拥有的许可权。但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想成为一个时髦而 活跃的人,所以他来到这里,想从这片土地上创造出更大的成果。现在,你都了解 了,罗比索。离他远一点,你对你的案子无能为力,同时你还可能会受到伤害。如 果我听说任何失踪的印第安人消息,会立刻告诉你的。” “你是否对萨利·迪奥有偏见?” “有可能,我的朋友。我生长在西弗吉尼亚,我不喜欢一个讨厌的人对美好的 国家所做的事情。但同时,我是一名联邦官员,我因为做特定的事情而获得报酬, 这不包括充当信息提供者。我认为,我在这个话题上已经说得太多了。再见,罗比 索。” 那个黄昏,我带着阿拉菲尔到市区散步,我们在河边的餐厅里吃炸鸡,然后从 希金斯桥上走过,一些老人依着栏杆,正在从下面黑暗的水中钓鱼。当我们回家时, 峡谷上方的天空完全黑了下来。 柴火堆积在房后的门廊上,我将橙木板条箱劈碎,和报纸一起塞进壁炉引火, 柴架上放了三块圆木,然后我望着明亮的红色火苗,蹿人了烟囱里。 整个夜晚,闪电苍白地在我卧室的墙上闪动着。它在柔软的绿色石膏墙上开出 一个窗口。透过那个窗口,我看到安妮坐在一块溪流边的岩石上。在她身后,以深 蓝色天空为背景,升起一块圆柱形石头。她的头发和粗斜纹棉布衬衫湿漉漉的,透 过布,我可以看到她的乳房。 “我很担心,戴夫。”她说。 “为什么?” “你一直都没去参加嗜酒者互诫协会的聚会。你不认为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颓 废吗?” “我没有时间。” 她用手指将湿漉漉的衬衫从皮肤上拉松。 “你向我保证,今天去查一下电话黄页,去找一个聚会的地方好吗?”她说。 “我保证。” “我认为你现在正处于精神悬崖的边缘,或许比这更糟。” “我不会的。” “为什么?” “我是个天主教徒。” “你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累了,宝贝。我为了和你说话,得走很长的路。” “对不起。” 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 “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来的,但是你得遵守你的诺言。” “安妮。” 当我醒来时,我正在梦游,手掌正按在卧室墙上冰冷的绿色石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