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洗了碗,穿上跑鞋、短裤和运动衫,沿河跑了两英里。在凉爽的空气中汗流 浃背,我必须奋力提高速度,以通过一个十字路口。但是我的呼吸很正常,大腿和 后背的肌肉紧绷着,头脑清醒。一天中剩余的时间将是欢快的,而不是带着阴暗、 忧郁与空洞的声音。 啊,声音,我想。她相信它们。任何一个心理学系的学生都会告诉你,那是精 神分裂症人格的主要症状。 但是,我从来没把这些古怪的精神病定义和人们对号入座。实际上,当我回顾 多年来拥有的友谊,我不得不做出结论,最有趣的那些人往往会带着严重的人格缺 陷——醉鬼,思路模糊者,那些以神经失常开始每一天的人们,那些渴望通过吸盘 到达行星上的人们。 当我在河边街区转弯时,听到小学的铃声响了,接着看到孩子们蜂拥着跑出门, 到了人行道上。阿拉菲尔背着餐盒,走在其他三个孩子中间。我从她身边经过时, 倒着跑着。 “家里见,小家伙。”我说我刮了胡子,洗了澡,然后带阿拉菲尔去离我们三 个街区的嗜酒者互诫协会参加活动。她喝了一罐汽水,然后在咖啡屋里做作业,我 则坐在聚会的禁止吸烟区听讲座。聚会的成员大多是工厂工人、伐木工、印第安人、 女服务生、粗暴的蓝领青年,还有脸上刻着很深皱纹的贫民窟老人。当轮到我说话 时,我说了我的名字就过去了。我应当谈一下我的噩梦,茫然地盯着即将熄灭的火 堆,毫无理性产生的消沉。但是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最亟待解决的问题不是 这个,也不是他们堕落的心,而是他们失业了,为生计发愁。于是,我自己的蛇篮 子,似乎成了讨论中微不足道的话题。 阿拉菲尔和我早早吃了晚餐,然后沿着蜿蜒崎岖的小径,到山上俯瞰大学校园, 就在那个巨大的白水泥M 字上。太阳在一座山峰后暗淡了下来,空气变得更加寒冷, 峡谷中笼罩着紫红色的薄雾,小镇各处的房屋、街道和霓虹灯都亮了起来。 阿拉菲尔在水泥字上坐着,紧挨着我。她从膝盖上弹掉泥巴,我看到她皱起眉 头。 “戴夫,那是谁的帽子?”她问。 “什么?” “在椅子上,靠近壁炉,那个黑色帽子。” “哦。”我说,“我想一定是有位女士把它落在那里了。” “我坐到帽子上了。我忘了告诉你。” “没关系,别担心。” “她不会生气吧?” “不会,当然不会。不用为那类事情担心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