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半小时后,她开着红色丰田驶过来。我认为我知道她会来,而且我知道她会在 阿拉菲尔上学的时候来。这就像当你看进另外一个人的眼睛时得到的感觉一样,你 看到了一个秘密,并在那里分享你的认识,这让你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她穿着一件 黄色太阳裙,涂了唇膏和眼影,戴了环形耳环。 “你的帽子。”我说。 “是的,你找到它了?” “它在客厅里,请进,我在炉子上烧着南路易斯安纳的咖啡。” 她走在我前面,我看到她的黑发浓密地覆盖着脖子,她衣服的褶边在小腿肚子 上摆动。当我为她打开屏风时,可以闻到她耳后和肩膀上的香水味。 她在客厅找帽子时,我走人厨房。我摆弄着杯子、碟子、勺、一碗糖和牛奶, 但是我的思绪一团乱麻,就像在别人手中剧烈摇动的一个难题箱。 “我想在密苏拉购物,这儿比珀尔森便宜。”她说。 “是的,这儿的食物确实便宜。” “迪西·李和我一道来的,他现在在一个酒吧里。” “他给我打电话了。你大概应当用个链子,把他从那地方拉出来。” “他会很好的,他只会在萨尔让他服用可卡因时感觉糟糕。”她停顿了一会儿。 “我以为你大概不会在家。” “我今天起得很晚,然后是一连串电话。” 她伸手去够杯子和碟子,她的胳膊拂过我的胳膊。 她看着我的眼睛,抬起了嘴唇,我用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吻了她。她走近我, 手掌在我后背上抚摸着。当她抱着我吻我时,嘴张开又合上,接着她把舌头放进我 的嘴里,我感觉到她的身体靠着我倒下。我的手抚摸着她的臀部和大腿,当她将一 条小腿缠绕着我的腿时,我温柔地亲着她的肩膀,用脸摩擦着她的头发。 我们的影子拖进卧室,然后一言不发脱衣服,似乎语言会让我们意识到道德和 背叛。 我妻子死后,在我生活中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然后我禁欲生活了将近一年。她 到了下面,让我进入她体内,将腿顺着我伸展开,手沿着我的腰背向下抚摸,直到 大腿。微风哗啦啦吹乱了窗户上的树阴,房间里阴暗而凉爽,但我的身体僵硬而热 烈,我的脖子上冒出了一层汗。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笨拙的类人猿,在她身上忙碌着。她停下动作,吻了吻我的 面颊,微笑着。 “不用着急。”她平静地说,几乎像耳语,“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她说:“这儿。”握着我的手臂,让我离开了她。 她从眼睛上拂开头发,坐在我上面,亲着我的嘴唇,然后跪着抬起身,让我再 一次进入她体内。她的眼睛合上又张开,用大腿紧紧夹着我,用手支撑着自己向上, 平静而钟爱地看着我的脸。 她比我先到高潮,接着我感觉所有夜间的性梦、所有恐惧、单身生活的所有痛 苦,都在我的阴茎里上涨、膨胀,从我体内爆发出去,就像一团波浪,无声无息地 消退在海边的岩洞之中。 她靠着我躺在被单下,手放到我头发后面。后院的一棵柳树投下影子。 “你感觉不好,是吗?”她说。 “不。” “你认为你做错了,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克莱特斯性无能,戴夫。”她说。 “什么?” “他去看医生,但是没起什么用。” “他什么时候变成性无能的?” “我不知道,在我遇到他之前,他说是在危地马拉的一次热病,让他变成了那 样。他说他最终会好的,他假装这不是个问题。” 我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凝视着她的脸。 “我不明白。”我说,“你和一个性无能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但他在其他方面对我很好。他很慷慨,而且他尊敬 我,他带我去印第安人不能去的地方。为什么你的脸上有那种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说。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只是不十分理解。” “理解什么?” “你们的关系,这没有意义。” “也许是,这和你没有关系。” “他是我的搭档,我和他的女人躺在床上,你不认为我和这件事情有点关系吗?” “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话的方式。” 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是错的。我背对着她坐在床边,风摆动着窗户上的 阴影,在屋子里投进一束明媚的阳光。最后,我透过肩膀看着她,她已经把被单拉 到了胸上。 “我会试着不对别人做出论断,我很抱歉。”我说,“但是他和我曾是好朋友, 你说他性无能,你在劝告我,没有什么糟糕的,在这个等式中有些东西错了,不该 假装没有。” “请从其他角度看这个问题。”她说,将被单绕在身上,从椅子上捡起她的衣 服,走入浴室。几分钟之后,她穿着黄色太阳裙出来了,又抹了抹唇膏,把嘴唇抿 到一起。 “我还是一样喜欢你。”我说。 “你什么都不明白。”她说。 她就此离开我,在我的床上留下一块潮湿的斑点,还留给我一个大问号:我在 生命的第五十年里,是否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学会了谨慎和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