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没等多久,我就知道萨利·迪奥有何打算了。那个晚上,他从家里给我打电话。 “我想和你见次面。”他说。 “什么事?”我们来把一些事情谈清楚。 “我没什么可对你说的。” “你看,朋友,这件事得澄清一下。现在就过来。” “我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 “我没对你拥有的任何东西感到过兴趣。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脑袋里装屎了 还是有别的问题?” “我今晚很忙。再有,我不想再见到你,萨尔。” 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在沉默中恼怒的样子。“你看,我正在做出努力。”他 说,“我已经超出限度了。我没必要那么做。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但 现在,我却让自己通情达理地对待你。” 我故意足足等了五秒钟。 “在哪儿?” “在密苏拉的一个酒吧餐馆,‘红色斑马’,沿着河边过了希金斯就到了。它 在一条巷子里,但这是上流阶级的场所。九点钟见。” “我会考虑一下的。” “听着,伙计——” 我挂断了他的电话。 稍晚些时候,我将点45手枪放回到卡车座位下面,将阿拉菲尔送到保姆家,然 后开车去了市区的“粉红色斑马”餐馆。它在一条小巷里,门前被整修成步行街, 两旁是小咖啡馆、商店和酒吧。 我走进里面,砖墙和天花板上挂着闪烁的水壶和常春藤之类的植物。后面是包 间,我看到萨利·迪奥和两个陌生人坐在桌旁。他们俩都三十岁上下,超出这个年 龄应有的体重;他们的衬衫搭在裤子外面;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和圣牌;尖尖的黑漆 皮鞋闪闪发亮。 我在门口停下来,一个人站起来迎接我。 “如果你迈进来,罗比索先生,我需要确保一点,你没带大家不希望在这里出 现的任何物品。”他说。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将会发生冲突。”我说。 “这是我们通常的一种礼节,并不意味着羞辱某人。”他说。 “不会是今晚,没错儿。” “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感觉舒适。”他说,“这就像你饮酒、你说话、你做客一 样,不应该有任何紧张气氛。” “想谈什么事情,萨尔?”我说。 他对我旁边的人摆了摆头,那个男人退了回去。 萨尔穿着米色套装、黑色吊带裤、紫色衬衫,鸭尾巴梳到脖子后面。他抽着一 根香烟,那张脸镇定地望着我。他的凝视如此专注,右眼的下眼睑抽搐着。 “叫服务员来。”他对旁边的男人说。 “你想要点什么,罗比索先生?”那个人说。 “什么也不需要。” 他示意服务员来到门前。 “拿一瓶好酒给迪奥先生的客人。”他说,“还有,给迪奥先生拿瓶曼哈根鸡 尾酒。你还想要点别的吗,萨尔?” 萨尔再次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两个男人离开。我在他对面坐下。我可以闻到他 呼吸中强烈的尼古丁味道。 他右眼下的伤疤紧贴着皮肤。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 “你指什么?” “你和查理·托德斯。” “我对他一无所知。” “别胡扯了,他昨晚想干掉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用鼻子呼吸着,湿了湿嘴唇。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说。 “你问倒我了,萨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和托德斯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认为这是你编出来的。” “听着,你别想骗我。你和他在做些事情,你付给他钱什么的,你把他指挥得 团团转。我不知道你们在做哪类交易,但是相信我,伙计,这么做不值得。” “这就是你想和我见面的原因?这是浪费时间。” “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想要。” “我说到做到,你不要再拉着我兜圈子。我们正在谈交易。我们现在把所有的 事情澄清一下。如果我们不说明白,我的父亲会和你说,你明白那个意思吗?你和 查理·托德斯别想搞砸这里数百万美金的交易。” “你搞错攻击对象了,萨尔。” 服务员拿进一只银色冰桶,里面放着一瓶曼哈根鸡尾酒,还有一个绿色的瓶子。 他拔去瓶盖,将它倒进玻璃杯里,让我品尝。 服务员离开后,萨尔又点了一根烟,将烟雾深深吸人肺里。 “听着。”他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那么你就不该派人到我家周围。” “这只是个人矛盾,已经过去了,没人受到伤害,它现在结束了。这里有很多 钱可以去赚。你可以从中得到一份儿。” 我看了看表。 “我得去别的地方。”我说。 “该死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在谈一个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好运气,我谈 的是每个星期赚三千到四千美金,还有女人、在塔霍的公寓、任何他妈的你想要的 东西。你准备拒绝这些,仅仅因为要摆平一些个人矛盾?” “再见,萨尔,不要再派任何人到我家周围,这对你和查理·托德斯之间的麻 烦没什么帮助。” 我站起身。他将手搭在我胳膊上。 “我知道你想要的一些东西,你需要的,伙计。我是能够把它给你的人。”他 说。 “那是什么?” “玛珀斯那个家伙。迪西说他可以把你送进监狱。你看,如果玛珀斯不再纠缠 你、不再让你烦恼,你觉得怎么样?”他喝了一口曼哈根鸡尾酒,眼睛从玻璃杯上 方专注地看过来。 “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说。 “你说对了,你结束我们之间的蠢事,交出查理·托德斯那个卑鄙的家伙。玛 珀斯是一块死肉,你会得到一张照片,然后把它烧掉,你和这毫无关联。没人会再 见到那个家伙,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会考虑一下。” “你会考虑一下?” “那就是我要说的,萨尔。明天下午给我打电话。” 我出餐馆,走进凉爽的夜色中。街上到处是大学生,我可以闻到人们烟囱里冒 出的松木味,还有河流浓重、冰冷的气味。 回到家时,迪西给我看了密苏拉侦探留在邮箱里的一张名片。我猜这和丹·尼 古斯基打电话给当地警局,报告查理·托德斯拜访我家的事情有关。我将名片丢在 冰箱上面,让阿拉菲尔上床睡觉,然后和迪西·李一起看晚间节目。 我一觉睡到早晨,没有做梦,没有起夜。醒来后,我手端一杯咖啡,走进外面 的门廊。河流在桥下泛着绿光,快速流淌着,在石头上泛着涟漪。透过院中的枫树, 阳光照射进来,看起来像是旋转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