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活跃的搜查队 “你太粗野了……怎么可以用强……” “真对不起!但是,有些时候使用强制手段也是迫不得已。夫人,你听着,饭 店被刑警包围了。” “那又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刑警正在检查旅客登记册!” “那不是他们的职责吗?” “他们在找住在饭店里所有的英国人?” “那和我没关系!” “其中有你的朋友贝米休!” 威克朵原以为夫人会大吃一惊,但是她的眼皮都不动一下,仍然镇定地说: “贝米休?什么?英国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肯定认识,他就住在四楼,337号房间!” “我不认得他!” “不,你认识!” “你为什么硬要说他是我的朋友呢?” “我只是为了搭救你!” “不必,没这个必要。我没有犯罪,没什么可疑之处。我是俄国来的雅力山大 ·博齐烈夫公爵夫人!” 夫人扬起美丽华贵的脸,无所畏惧地说。 “夫人!我十分理解你,但是现在不是扯这费话的时候,如果你还在这儿耽误 时间,刑警立刻就会来了。他们会检查贝米休的屋子,而后抓走他!” “呀?他太不幸了!” 夫人严肃地说着,想笑一下,但僵直的嘴却笑不出来。 “夫人,别再蒙骗我了!贝米休是罗宾的帮凶!” 威克朵声嘶力竭地叫道。夫人也大吃一惊,但强笑镇定。 “亚森·罗宾?贝米休是大名鼎鼎的怪盗的帮凶?” “你还装糊涂?我真想不出,夫人的头脑如此迟钝,这种方式劝你已经没有效 力了。我知道你与贝米休都在为罗宾卖命!” “你别信口胡诌!” “哼!我曾见过你与贝米休悄悄密谈,暗地里联系!” “真的?” “不仅这一些。我曾经去过贝米休的房间,从那儿找到一件要紧东西。” “什么东西?” “刑警们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一条橙绿混杂的女士丝巾!” “什么?” 夫人忽然站起身来。 “我说一条橙绿混杂的丝巾,就是凶手勒死爱立思所用的凶器。那是爱立思的, 贝米休将它塞在衬衫下边了。” 夫人脸庞一下子变得铁青,仿佛一只跑了气儿的气球,跌跌撞撞地跌回椅子里, 嘴唇青紫,还不住哆嗦着。 “那件事……我……他……” 夫人支支吾吾地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苦痛不堪地受着折磨。 “那条丝巾是谋杀爱立思的铁证,刑警一直在搜寻它。一旦他们在贝米休的房 间里发现了它,那么贝米休就会被抓走的!” “但……警方认为凶犯是几个人?” “两个!怪盗罗宾与贝米休!” “罗宾……” 夫人吐出的话又咽回去了,胸口剧烈地跳动着。 威克朵继续说道: “正是罗宾!除了那条女用丝巾,应当还有别的物证。除此之外,也许还会牵 涉到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 夫人的神态乱了。 “不错!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罗宾与贝米休的帮凶。爱立思被害时,公寓里 的人看见这个女人仓皇跑出楼道……是她用丝巾勒死了爱立思!” 夫人刹时变得面无人色,她疯狂地大声号叫着: “那个女子并没有杀她,我发誓,那女人绝对不会杀人,她怕死人和血,而且 怕得要死!” “那么是谁干的?” “我,我怎会知晓,但……但是,贝米休,为什么还要留着那条丝巾呢?为什 么不丢掉它呢?……哦,贝米休……为什么……” “方才你说你与贝米休毫无关系,现在从你的语气上判断,你早就知道他,你 一定是认得贝米休!” 夫人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我明白你和贝米休之间真正的关系了,警察那边好像对你起了疑心。但 他们手中没有真凭实据。如果贝米休被他们抓走,在严厉地审讯之下,他一定会说 出所有的秘密来的,包括与你的关联、活动等等。这么一来,你的境遇就更不利了。 所以趁这个机会,你通知贝米休跑掉吧!” “怎么跑啊?” “先把丝巾藏好,绝对不要让警方搜寻到它!” “贝米休现在会不会出事?” “找不到丝巾,警方也无法拘留他。不过,他们也许会寻找藉口,把贝米休带 回警察局里。我们不可以让警察把他抓走,他一定要溜掉!我要亲口告诉他怎么做, 但是如果他小心戒备,恐怕不会开门。” “我们有联络暗号,你连敲两下门,反复三遍,他就明白了。” “还有其余的吗?” “没了!只要依计行事就行了。” “我明白了,要抓紧时间,警察一来就坏了!” 威克朵正欲冲出去,夫人喊住了他。 “那,我……怎么应付?” “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你不会有事的。过一个钟头儿,他们离开后,我们再说 吧!” “万一,你来不了呢?” “那,对了……礼拜五午后3点钟,我们在施齐那广场前碰头儿。千万要切记, 无论怎样,都别出门。 “摩立奥组长对你起了疑心,因为找不到凭证,所以迟迟不抓你。但是,警察 也许会请你去一趟局里。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就随他们去,但要一口咬定什么都 不明白。如果你一下子从这间屋子里消失,势必引起他们的疑虑。所以,你千万不 要走开,明白吗?” 威克朵侧耳倾听了片刻。 就往日而言,走廊里分外乱,侍者匆匆忙忙地来来往往,只听见一片鞋敲响地 板的声音,还有人上下楼的响动,仿佛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 等到鞋声消失了之后,威克朵才从门口闪出去,直奔电梯处,电梯在一楼停下。 他奔到337号门前敲响了房门,依照夫人教他的暗号,三次之后,有脚步声传来。 威克朵用力启开门,贝米休正站在门里。威克朵说道: “现在,饭店已处于警方的严密监视之下,马上要进行搜查了!” 贝米休脸色一振,立即手足无措起来。他想说话,一时情急之下又说不出一句, 只见他的嘴张合了半天。 威克朵盯着他。 “镇定一些!按我的话行事不会出问题!警察们一会儿就来,他们会大搜这间 屋子,你有没有不能让警方知道的东西,例如文件、证件?” “没有!” “有什么连累公爵夫人的物件吗?” “也没有!” “不会的!” 威克朵来在衣橱前,启开门,从一堆衬衣下面摸出一条丝巾,塞到怀里。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 “真没了?” “是的!” “好吧!如果你欺骗了公爵夫人,我会砸扁你的头。快点穿上鞋,戴好帽子, 把外套也穿上!” “做什么?” “你必须马上逃走,要抓紧时间,情况太紧急了!” 贝米休不敢延误,飞快地套上鞋帽,又披上大衣。 “从什么地方走比较好?” “你见过饭店的后门吗?” “见过!” “那儿只有一个警察!” “你要我先击昏他再跑?” “别傻了!你应当假装冷静,别慌神儿,将这个东西给他过目,便可以过去了。” 威克朵递到他手中一张通行证,上面有摩立奥的签名。 “有了这个东西,你便可以畅通无碍了。这个名字虽然是我仿造摩立奥组长的, 但是没人会发现。快选吧,别跑,免得引人注目。你缓缓来到大街,而后再快跑!” 贝米休将备用的内衣裤塞入小箱子里。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坏了,他们来了……” 威克朵马上扯去贝米休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衣。 “快睡到床上去,用毯子盖上,把毯子拉到下巴上蒙住脸,不要脱鞋。” 又一阵敲门声。 “进来!” 威克朵答道。 他站起来,正欲去开门,门已经被推开了。他们手里有服务台的备用钥匙。 门口立着两位警官,一位是威克朵的好朋友路笛,另一个是个年轻人。 威克朵对床上的人喊道: “你好好保重!希望你早日康复。” 他有意夹杂着深厚的南美语音。说完话,扭头看了看刑警。 路笛刑警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正是威克朵假扮,所以他大方地敬礼。 “对不起!我们是刑警,奉令搜查这里……请问您是……” “我来自秘鲁,名叫麻克思·俄比思德!” “您有身份证件吗?” “有,有秘鲁国的人身份证,在我的屋子里!” “你来这儿……” “听说贝米休扭伤了脚踝,我来看看他的伤势!” “我明白了。我们奉上司的命令,必须审核每个宾客的身份,有劳您取来身份 证!” “好的,我去取一下!” “我和你去!” 年轻一些的刑警说。 路笛盯着贝米休。 “不能走动吗?” 贝米休装作痛苦不堪的模样,蹙着眉头,点了点头。 “等一会儿,组长可能会来这里,我先看看你的东西!” 路笛开开柜子搜查。 威克朵领着年轻的刑警去了自己的屋子,递给他假身份证。 刑警检查了一下后说: “还是由摩立奥组长亲手检查比较放心一些,麻烦你来一下吧!” 摩立奥组长正在饭店大厅旁的一个屋子里面留守,指挥下属们的行动。 他同样没有认出乔装改扮后的威克朵,只是审核了一下他的证件,便彬彬有礼 地对他说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 而后他对尾随而至的刑警说: “贝米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把他带到这儿来?” “他扭伤了脚,走不了路。” “怪事!他是一个红脸的胖家伙吗?” “不错,而且留着短胡须。” “正是他,他十分可疑。有人在他的房间里吧?” “是的,是路笛警官在那里。” “好的,我去看一下。” 摩立奥组长领着年轻的下属与另一名随从来到电梯里。 威克朵也乘了电梯。一到四楼处,他便飞快地回到自己房里。 摩立奥在337号房前停下,敲了敲门,叫道: “路笛!开门!我!” 门未打开,从内部紧锁着。组长觉得有些不妙,连忙派人取来了备用钥匙。 推开门,刚迈进一步,就听摩立奥组长叫道: “啊!不好!” 路笛被捆住了,倒在地板上,嘴里填了一团手绢。三个人忙上前为他解开绳子, 掏出手绢。 路笛气愤地说: “他们一共两个人!另一个突然由后面搂住我,贝米休一跃而起,捆住了我!” “贝米休没有伤到脚?” “什么伤?他穿着鞋呢!” “看样子,他们已经计算好要溜了!从身后搂住你的人长得什么面目?你看见 了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事件突如其来,我来不及看清楚!” “那家伙必定躲在洗漱间!” 年轻警官立即奔人洗漱间,但没找到任何鞋印、指纹或遗留下的印迹。 “马上封闭整栋大楼的所有门窗、进出口,任何人不准擅出,全部进行搜索!” 组长气愤不已,恼羞成怒。他结巴着大声布署着,飞快地来到电梯处。 忽然,他看见走廊边的棕榈树背后,倒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英国佬——贝米休!” 路笛警官冲上前去,大声吼道。 只见贝米休躺在鲜血之中,昏迷不省。 “好像遭到袭击,死去了吗?” 摩立奥组长问。 “没有,但伤得很厉害,还有口气在。肩头被短剑划伤,伤口很深!” “一定是那个从背后突袭你的坏蛋下的毒手?” “肯定是他!” “怪事!他又为什么对自己同伙儿下手呢?” “鬼晓得,也许他们时间不够溜走了!” “快点,按警铃!” 警铃带着尖利的呼啸响彻了整栋大楼。警察和侍者在走廊上往来穿梭。宾客们 都蜂拥在厅堂里,乱七八糟的。 威克朵返回自己的房间,飞快地变回了那个干练的刑警形象,然后来到后门处。 那儿只有一个刑警——腊漠拿。 “乱死了!” 威克朵抱怨道。 “对啊,全部客人都拥在一块儿,只有一个人例外!” “什么?有人溜了?” “对啊,他手里有组长签名的通行证。” “那……你看清那个人的面貌了吗?” “没看大仔细,不过,他是个年轻男子。” “坏了……又让他耍了!” “出什么事了?” “那张通行证是我伪造的!” “你给了那个男子?” “不,我给了贝米休,结果贝米休被人伤害,倒在血泊中!” “溜走的那个人……” “正是砍倒贝米休、夺去证件的人!” “他是谁?” “怪盗罗宾!” 在饭店的一间暂作指挥部的房间里,摩立奥打电话向巴黎警局请求支援,同时 吩咐下属,严密封锁整个大楼。 英国绅士贝米休当即被送到医院。医生说那个伤口无性命之忧,明天便可以问 他话。 组长得知了一名男子携带自己签名的通行证逃走的消息。他取来那张证件,盯 着上面的签名。 “我没有签这张证件呀!一定是那男人伤害了贝米休。这签名又是谁伪造的呢?” “我们来到贝米休的屋里时,一个自称麻克思·俄比思德的秘鲁男子也在那里。” 路笛说。 “假证件一定是他伪造的,他在什么地方呢?” 路笛立即去了麻克思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没人了。他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三件衬衣、一套订做的华贵西装,另外 有些易容用的化装品,连假发都留着,他一定又化装溜走了!” “威克朵,你干什么去了?” 组长声色俱厉地说。 “我在追缉偷窃国库债券的案犯,忙着四下搜查寻觅。听说组长来到这儿,我 就立即过来了。看上去情况不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威克朵假装一无所知,向组长询问道。 “那个自称为麻克思·俄比思德的秘鲁男子行迹可疑,他伪造了我的签名,手 持通行证,从后门溜了!” “他八成是罗宾吧?” “罗宾……你指那个秘鲁人是罗宾假扮的!” “我想是的!” “哦,原来是这样……罗宾也住在这儿!” “你让他溜掉,是不是太遗憾了!” “唉!” 组长恨得牙关紧咬,一副不甘失败的样子。双手握成拳头,不停地哆嗦。 此时,一名警察前来报告情况。 “组长!有个名叫荷比·玛蒂的人,现在回饭店来了!” “他是什么人?” “他在饭店租了一间房,每星期来一两次,而且总是午后来,从不在这儿过夜。 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有一个女人陪同,他们两个一块儿品茶、谈话。” “女人长什么样儿?” “她蒙着厚重的纱巾,看不清面貌。从衣着、言谈、举止上判断,一定是位贵 妇! “这个女人今天也在,在大厅里等待了片刻,发现环境混乱不堪,她就走了!” “哦?好吧,你让那个叫玛蒂的英国佬来一下!” 刑警奉令出去,不一会儿便领回一名绅士。一见他,威克朵大吃一惊。 他根本不是什么英国人,而是个土生土长的法国人。威克朵认得他。 “你叫弗力各思·得布特!” 弗力各思·得布特是一个在夹体经营房地产生意的商人,他是议员累乐摩的好 友。 威克朵屡次向他打听过有关累乐摩的事,所以对他记忆犹新。 “你为什么自称是英国人?还化用荷比·玛蒂的假名?” 得布特挠挠头,十分难为情。 “啊,谎言被戳穿了!游戏也完了。事实上,我假称英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目的,只不过是贪求外国人在巴黎的优待!” “那位和你一起来的女子……” “她?一般朋友!” “据说她与你会面时总蒙着纱巾,她结婚了吗?” “哦,不!” “你告诉我,她是谁?” “求求二位,饶了我吧!” “不行,得布特!” 组长毫不手软,一点儿也不容妥协。 “你化用假名,又不肯道出女伴的名字,可见其中必有隐情。难道,你想和我 们去一趟警局?” “这……组长,求你,放过我!” 得布特仍旧不肯开口,摩立奥组长立即派人押他回局里。 威克朵也感到此人十分古怪。 他去得布特租用的客房里察看了一番,只见他也住在四楼上,而且离贝米休被 害现场最近。 “嗯……得布特似乎与此有关联……蒙纱巾的女人也十分可疑。难道,她是我 初次在电影院里见到的金发美人?累思克老人遇害之后,她又被人目击跳窗逃走? “为了在巴黎玩得开心才化用了一个假名?太不合乎常理了。这件事必须细致 地侦察一番。” 想到这儿,趁着组长与下属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当儿,威克朵悄悄走了出来。 他径直坐电梯上四楼。 “啊,组长一定气死了。当我告诉他一定是罗宾用他签名的通行证从后门溜走 时,他脸上的神态大有趣了,我险些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现在正在被罗宾困扰着,暂时还顾及不到公爵夫人,我必须趁此机会,快 点带她离开这儿。 “组长一门心思想抓获罗宾立功受赏,我比他的心更切。 “想靠近罗宾,惟一途径是公爵夫人! “贝米休被抓获,我还很担心。医生说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无性命之忧,明天 就可以审问了。身负重伤的他,心情自然不好,再加上严格地盘问,他一定会全部 说出来的。如果现在不把夫人带出来,她就太危险了!” 好几位刑警守在四楼上,威克朵如果上前去敲公爵夫人的门,势必引人注目。 所以他来到自己的房中,给夫人打电话。 “喂!是总机吗?请接到345号房间。” 夫人住在345号房里。电话接通了,但只传来铃响,不见有人接电话,拨了两次 都是如此。 他来到服务台询问。 “请问一下,345号房里的夫人外出了吗?” “您指博齐烈夫公爵夫人吧?” 侍者翻了一下登记册,又说: “她早走了!” “什么时间……” “大约一个钟头前,那时饭店里正乱得不可开交呢。” “夫人就突然决定走的?” “不是,夫人的行李早于昨日运走了,旅店的所有花费也在今天早晨算清了。 一个钟头前,她坐出租车走了!” “坏了!” 威克朵一颗心向下坠去。 “她上哪儿去了?” “夫人没有告诉我们!” “又让她溜了!” 威克朵窝了一肚子火。先是罗宾溜走,又是公爵夫人不见了。可以找到罗宾的 惟一途径,而今也不通了。 第二天夜里,腊漠拿警官抵达威克朵的公寓。 “事情发展得如何?” “自然是困难重重了,实在是谜套着谜,让人百思不解!” “摩立奥组长说,只要英国佬贝米休伤势转好,他准备立即提审他。另外还有 那三个俄国人,也被列入调查范围内。” “贝米休不会那么快坦白的!” “那些俄国人也是如此,他们坚信罗宾能救他们出狱!” “弗力各思·得布特怎么样?” “组长要认真审问调查。明天他打算去夹休和胜各耳,调查关于得布特的消息, 我也陪他去。” “请帮我一下,认真查查得布特的生活情况,经营买卖,以及别的不一般的事, 然后有劳你打电话通知我!” “好吧,我们电话联系!” 腊漠拿回家去了。 次日,威克朵一整日都留在家中,反复考虑案件,分析全部材料,检索每一个 情节。结果七零八落的各个事件渐渐联系起来了。谜逐次被破解了,通往迷宫的正 确道路,已清晰地显露出来了。 礼拜四的傍晚时刻,腊漠拿打来了电话。 “弗力各思·得布特的财政亏空得厉害,生意糟糕透顶,负债累累。为了筹集 周转金额,他又搞股票生意,结果赔得更多了,债主们讨不到钱准备起诉他。” “法院开出传票了吗?” “是的,通知他明日上午11点钟出席法院的庭议!” “还有谁出庭?” “德若雷男爵遗孀、议员累乐摩,他们做为证人出席。明天初审,戈捷队长、 摩立奥组长也参加。” “你去对组长说一声,我也参加!” 第二天早晨,威克朵首先来到汤冰大酒店,调查了弗力各思·得布特用化名租 住的房间号,而后直奔警察局。 只见快反组的队长戈捷与摩立奥组长都在那里。 “哦!威克朵,有什么事? 戈捷队长问。 “今天法院的初审,我想问一件事!” “说来听听!” “现在还不便说,我要当着德若雷男爵夫人与累乐摩面提几个问题!” 队长与组长都迷惑不已,也没有再问下去。 到了初审的时刻,三个人来到法院。 不一会儿,一袭黑色丧装、头披黑纱的德若雷男爵夫人出现了,累乐摩也随之 到来。 推事例行审讯停止后,威克朵站起身来,说: “推事先生,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好的,但尽量短一些!” “好的。我想先问一下男爵夫人,请您如实回答。你觉得你丈夫之所以自尽, 是由于悔恨谋杀了累思克老人而以死谢罪吗?” 夫人用一只手掀起黑纱,铁青的脸上满是惶惑与惊恐,她那双泪光闪闪的眼睛 盯着威克朵,不动声色地说: “谋杀案发当夜,我丈夫一直睡在我的旁边。”“夫人,你隐瞒了真相,这是 谎话!” 威克朵一语中的。 “我所说的都是实情!” 夫人的态度也很坚定。 “真相并不如你所说!” 威克朵丝毫不放松地将头扭向累乐摩。 “累乐摩!你知道真相,请你坦白吧!” “我……我一无所知!” “还想骗我?” “我真的一概不知,我发誓!” “你不说实情?” “不是说不说的事,我实在不知道啊!” “哦?……既然如此,我也无计可施。我来说出来吧!不过,我本不愿意说。 对男爵夫人,我深感歉意,我不想伤害她,但……” 闻听此言,累乐摩张皇起来了。 “等……等等,刑警先生,这件事至关重要,请别……” “我还没开口,你如何知道重要?看样子,你知道我下面要说的话!” 威克朵强硬地说。 “既然你全明白,你就说吧!” 累乐摩像木偶一样合了口,不说一句。 “好吧,下面我开始说……累思克老人遭攻击的那天夜里,你与好友得布特一 块儿吃晚饭。那天,你喝得昏天黑地,与得布特分开后,你又去酒吧里喝得昏昏沉 沉。 “但你还是开车返回夹休,却误将车停在你从前住过而今租借给男爵的寓所前。 伸手掏出钥匙,启开大门,上楼去,径直走进了从前住过的房间。由于你已经租给 了男爵夫妻,所以男爵夫人正在床上沉睡。 “我不明白你是否清楚,总之你醉了,上床去倒在夫人的身边。” 男爵夫人大叫一声,身子从椅子上掉下来,快要昏过去了。威克朵扶起她,让 她坐好。 “夫人,请谅解我不得不实话实说,尽管我不乐意……实在对不起!但我一定 要说。” 他又看了累乐摩一眼。 “没错吧?” 累乐摩垂着头,终于他咬着牙,于心不忍地说: “真可惜!……不错!……我喝醉了酒,不光走错了房间,甚至没发现男爵夫 人,就大睡到天亮……等我早晨6点睡查来,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张张地跑了。我对 夫人十分抱歉……做出这种事情……请夫人饶了我!” 他垂着头,不敢看男爵夫人。夫人的眼中满是热泪,那是后悔、悲伤、羞恨交 加的眼泪。 “累乐摩!你已经说了许多谎,本应当以夜闯民宅罪指控你,但是这回饶了你, 以后要小心!” 推事对累乐摩说罢,就放他走了。 刑警开车送男爵夫人回家,威克朵才将详细经过描述一遍。 “男爵夫人的处境十分让人怜悯。她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晚要服安眠药,因 为年深日久,药用得很多。 “那天夜里,夫人喝了药,一直安睡到次日早上。一醒转身便看见身边有个男 人,自然大惊失色。累乐摩也吓得出了一身汗,临走前他恳请夫人道:‘这件事千 万要保密,不然,如果我太太知道了,不知她会怎么样!她醋性十足……求你,千 万别张扬出去!’ “男爵夫人也知道,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实在有伤大雅,所以她始终守口如瓶。 连我在调查案情时,夫人也一口咬定:‘那天夜里,我丈夫一直在我身旁!’” “这么说,夫人不知道那天夜里,她丈夫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了?” “是的,那天夜里,男爵潜入累思克老人的家,害死老人,夺走债券,而后逃 至情妇爱立思的寓所,打算和她一块儿逃处。当二人拎着箱子,乘出租车到达车站 时,他恰好读了一下晚报,发现无须溜走!” “为什么?” “在案发的第二天,我去找男爵夫人调查情况。她为了掩盖自己误将累乐摩当 成丈夫的错处。就坚持‘丈夫昨天夜里一直睡在我身边’的假话。 “寓所的一位老女佣在门口听到了夫人的话,便悄悄告知晚报记者,这家报社 不起眼,老女佣的话也十分简短,刊在报纸的一边,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即便有 人看到,也会以为男爵夜里睡在妻子身边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男爵见了这个报道,备觉得意。 “他妻子为他做了伪证,制造了他不在场的凭证,自然就不会被嫌疑了。因而 他认为不需要逃走,于是改变主意,让爱立思回寓所,而自己也回家。” “德若雷是罗宾吗?” “不是,罗宾与此案无关联。他没有从施特腊思堡盗出90万法郎债券,遂把这 件事交由他的情妇去干,自己则专心于1000万法郎的大买卖。罗宾的那封书信,现 在在检察官手中。” “是的,我看过了!” “罗宾的情妇依照他的命令,追缉债券的行踪,终于发现累思克老人得到了它。 于是,她便钻入老人的房内。但她恰恰晚了一步,老人已遇害,那女人大惊之下连 忙逃遁。” “她是那金发美人?” “不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里见到的女人!” “你是说她与罗宾是一伙儿的?” “她根本不认得什么男爵,只是不经意间目标一致而已,在同一时刻内,潜入 了老人的家。” “真乱,我听得脑袋疼。现在,杀人凶犯德若雷畏罪自杀了,以后案子的侦破 或许就更难了!” 检查官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在快反组里干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困难复杂的案子,我还是头回遇上,我 说得没错吧?摩立奥组长?” 摩立奥点头首肯。 “好像迷阵一般!” 俩人无可奈何地说。 “案子虽然难办,但总是有法可想的!” 威克朵说。 “什么办法?威克朵!” “请传唤得布特与累乐摩的妻子!” 黄昏时分,累乐摩的妻子艾尼特被刑警带来了。她面无人色,忐忑不安,不知 是由于来到了警局,还是为别的事。 检察官让她坐在椅子上,她就老老实实地坐下了。当她扭头瞥见得布特时,大 吃一惊。而后连忙垂下头,两眼盯着扶着膝头的双手,像一座雕像般僵直。 威克朵装作俯身捡起一件物什,然后手心里握着一支发夹。 “夫人,是你的吗?” “对,是我的发夹!” 她的声音极低。 “你确定吗?” “是的!不知何时掉了?” 她诧异地盯着地面。 “不,夫人!不是刚才掉的,而是别人从汤冰大酒店的客房里拾起的!” 艾尼特闻听此言,面色变了。 “那间房子是化名为英国人荷比·玛蒂的弗力各思·得布特租下的。你与他在 那间房里,每周会面两次,每回你都头技纱巾掩人耳目。你是得布特的情妇!” 秘密被揭开了,俩人气得脸都绿了。 “刑警先生,你别信口胡诌!” 得布特低声叫道。 “哦?胡诌?你听好了,看我的话错了没有。你喜欢这个女人,所以设下计策 拖她丈夫下水。 “你知道累乐摩家里藏有用以毒野兽的番木鳖硷,所以暗中打电话报警,并指 使艾尼特从丈夫手中偷了两粒子弹。后来,你还收买了花匠,让他说谎。” “胡说!全都是胡说……你……” “闭上嘴,让我说下去。现在,你的房地产生意萧条,我们已暗地中调查过了。 面临着破产与债务的危机,你希望累乐摩受到重判,好占有他的家财。” 得布特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浑身颤栗不止,仿佛想强辩几句,但只有嘴一开 一合,但却听不到声音。 “检察官,我说的都是实情。这个男人十分可疑。他设计诬陷累乐摩的目的太 明显了,只需去调查一番,便可以寻到真凭实据。累乐摩并没有犯罪,关于爱立思 的事,我以后再细说。” 威克朵说完,冲检察官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 戈捷队长追上去。 “威克朵,你真棒!” “谢谢队长,我也是由于在那个饭店住着,才知道这些事的!” “什么?你在那个饭店里?” “不错,住在四楼!” “但是,四楼只有贝米休、公爵夫人与秘鲁富翁啊!” “我正是那个秘鲁富翁!” “你说什么?真的吗?” 队长不解地问。 “真的!如果我不乔装改扮,绝对没有办法与罗宾较量。今后,我改扮成什么 人,做出什么事,现在还不好说。我只求队长能给我行动上的自由!我一定可以抓 住罗宾!” “好的,我明白!你放心去干吧!需要人力支援时,我的手下一定会协助你!” 俩人紧紧握了一下手,而后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