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之谜 老男爵有每天领狗去湖边漫步的生活习惯。 有一天,若娣从大树下发现老男爵独身一人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双眼迷惘、空 洞地盯着湖水。 “他在干什么?他既然可以出门散步,那么头脑应该清醒一下才对呀!” 若娣心里暗自思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那只大狗巨无霸的身上。只见巨无 霸趴卧在距老男爵远一点儿的地方,正伸着长长的舌头吐气。 正在这时候,有三两个小孩子从这里路过,巨无霸抬起脑袋盯着他们几个。孩 子们的神色看上去异常惊恐、不安,打算从巨无霸的身边绕道走开,但是其中的一 个男孩子似乎对狗情有独钟,打算离它近一点儿。 巨无霸温柔驯服地注视着那个男孩,浓密的大尾巴在地上摆来摆去。 一直凝神盯着湖面的老男爵,忽然扭过身子盯着巨无霸。当他发现那男孩蹲在 巨无霸身边的时候,面上的神情突然一变。 那个男孩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巨无霸的头,巨无霸将尾巴摇得更起劲儿了,还时 不时地伸出舌尖去舔男孩的手心。男孩兴奋极了,不住地为巨无霸的脑袋搔着痒, 还伸手去触它脖子上的皮链。 老男爵一见男孩去摸狗的链子,马上大惊失色,起身挥动着手中的拐杖斥责着 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孩看见老男爵那不可遏止的盛怒表情,吓地大叫一声跑远了,其余的几 个孩子也大叫着冲进森林中。 老男爵蹲在狗的旁边,认真检查了狗的皮键之后,就领着巨无霸慌慌张张地向 城堡里走去了。 这一幕情景清清楚楚地映在若娣的眼帘里,她心想: “果真不出我的预料!我第一次看见巨无霸的皮链时就感到古里古怪的。那条 链子比一般的可以存放狗牌的链子要宽大一些。而且,老男爵平日里与巨无霸寸步 不离,形影相随,经常把它锁在门里,不让它外出活动,只有出门散步时才领上它。 “方才老男爵的惊惶举动更是让人不可思议,那个皮链里边一定藏着什么玄机, 也许和金币有关联!” 若娣想亲自检查一下那条皮链,但是巨无霸向来被锁在房间里面,根本找不到 接近它的机会。再者,自从湖边那一幕发生之后,老男爵再也不带巨无霸外出了。 又过了几天时间,劳尔跑到若娣房间里对她说: “巴黎的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是有要紧的事与我商计一下,让我马上赶到 巴黎跟他见面。 “幸好爷爷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了。艾特勒因为挟持朱利耶老太太,正处于警方 的大力搜捕之中,也不会轻易出头露面了! “事情一处理完毕,我会马上返回来的。在我不在期间,请你替我照看一下城 堡,并且照料我生病的爷爷。” 劳尔把这些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驾车走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老男爵终于领着巨无霸外出散步来了。那时,若娣正与萨格、 其余几个男孩谈话,并没有发现老男爵领着狗出了大门。 老男爵与平日里一样,与巨无霸一块儿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他背后的森林里寂 静无声。湖水与从前一样清澈透明,间或有只小鱼跳出水面,发出叮咚水声。 太阳高高挂在天幕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幽幽香气。 老男爵与他的爱犬巨无霸都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过了不一会儿,老男爵把手 中的拐杖搁在自己的膝头之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巨无霸则趴在草地上,眼睛 一忽而张开,一忽而又合上,也渐渐地睡去了。 周围一片沉寂,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连他们背后的森林也仿佛沉入了睡梦之中。 突然,树丛中响起了细弱轻微的声音,紧接着两个人影从卜德山岩下跳了出来。那 正是艾特勒与他的助手简格,他们两个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轻手轻脚地猫腰走过来 了。 “在那里!” 艾特勒用下巴示意老男爵与巨无霸所处的地点。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贴近老男爵,相互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俩人一块儿向老男 爵与巨无霸发动攻击。 艾特勒用手枪把向老男爵的头部击去,而他的助手简格挥舞着手中的铁棒狠狠 地抽打巨无霸。 老男爵没有发出一点儿声息便倒下去了。巨无霸疯狂地嚎叫着,狼狈地逃进了 对面的树林中。 “别去追赶它了,去帮我搜查一下这个老头儿!” 他们两个在老男爵的身边蹲下去,检查了一遍他的身子和衣袋。 “没在,老大,什么东西也找不到,没在这里。” “不会没在身上……你再好好地搜一遍!” 简格又认真地搜了一遍。 “还没有找到吗?对了,简格,再搜搜他的鞋底看。” 简格开始松开老男爵脚上的鞋带。 正在这个时候,若娣领着四个男孩从树林里出来了。 若娣返回屋子里,发现老男爵不在,明白他一定出门散步去了,心里很是不安, 所以她就领男孩们出来寻找。 “啊,艾特勒——” 若娣看到那一幕后,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 艾特勒听到背后有动静,仰起头去观望了一下,马上抽出了腰里别的手枪。 若娣见状,忙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银白的警哨,使劲地吹着。 “笛笛——” 那尖利的哨声一下子划破了莽莽丛林的沉寂。 “警官先生,艾特勒在这儿哪,你们快来——” 若娣扯着嗓子高声狂呼,然后又把警哨放进嘴里吹。 事实上,这个口哨是孩子们演杂技时作道具用的,无论从形状,还是从声音上, 都与警哨一般无二。 这周围根本没有潜伏着警察,但是若娣装腔作势地大喊大叫,看上去真像有那 么一回事儿似的。 这是聪明过人的若娣在紧急关头想出的计策。 艾特勒果真钻入了这个圈套中,不敢轻易地开枪。他想,一旦开枪发出声音, 警察听到了,马上就会闻风而至。那样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若娣,你又来搅了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说完话,他就和简格仓皇地逃到卜德山岩里去了。 若娣吩咐孩子们将老男爵搀回古堡中,这时候,巨无霸也跑回来了。 若娣让大呼小叫的佣仆们都安静镇定卜来,吩咐他们去喊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老男爵的病情之后,对这一群人说: “头部的伤势并不厉害。不过,这回的刺激会加重他的病情,必须赶快把他送 到精神病医院治疗。 “他的脸色苍白,和绷带一样,而且他熟睡的模样与平日里也大不相同,这是 精神病患者昏迷过去的状态,即便他可以苏醒过来,意识也很难恢复了。” 医生痛心不已地说道。然后又推荐了一位妙手回春的精神病医师,然后径直出 门去了。 次日,老男爵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警察局局长接到报告之后,特意 来到医院里了解当天发生的事情,但是老男爵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记忆,连精神、 意识也错乱失常了。 局长转而向若娣询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布置手下人在卜德大山岩附近进行规模 庞大的搜查工作,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艾特勒与简格的人影。 又隔了一日,若娣走进了巨犬巨无霸的住所里面。那只大狗垂着头懒洋洋地睡 在里面。若娣温柔地伸出手去抚摩它的脑袋,它马上兴高采烈地挥动着大尾巴,殷 勤地舔若娣的手心。若娣看准了时机,用一只手去解它脖子上挂着的小口袋。 在那个时候,法国人家中养的狗,都要在链条上挂上一个小小口袋,里面盛着 写有狗主人与狗名字的牌子。而巨无霸的这个小袋子却比普通的要大得多,共分内 外两层,里面的那一层放一个圆形包包。 若娣把那个纸包掏出来,心跳马上加速,她哆嗦着双手,将那个神奇古怪的纸 包慢慢展开了…… “我找到它了!” 她欢快地大叫着。 “是金币!原来,老男爵的金币藏在这个地方……” 若娣仿佛觉得手中的金币有千斤重,那块金币是用纯金打造的,所以拿在手里 直觉得沉甸甸的。 若娣激动异常地翻看着金币的正反两面。只见一面刻着: 幸运就在路布耶。 另一面刻有: 1921年7月12日正午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看不明白,真是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文字!” 若娣凝神盯住那些字句。 当天夜里,若娣坐在书桌前写下了一封书信: 劳尔好朋友: 我要告诉你三件重要的事情。这三件事分明是可怜、可惜与可疑的。 你的爷爷再次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是艾特勒攻击了他。他的脑子 所受的刺激更重了,现在已经精神错乱,已经被人送入一家精神医院治疗 了。 这是一件让人怜悯的悲事。 我要报告给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你爷爷视若生命一般的金币,并没 有被艾特勒一伙儿夺去,我找到它了!但是,由于你爷爷始终处于昏睡状 态,而你又出门在外,所以金币暂时保管在我的手中,等我们重逢后再给 你。 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疑窦丛生的事。 我发现的那块金币上,一面刻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而另一面刻着 “1921年7月12日正午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为了解开这个谜,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路杰·菲利格城,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很有可能那是路 杰·菲利格村里的一座古堡。 不知道我赶到那个大钟表前面之后,又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1921年7月12日正午又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我本打算等你归来后再与你商计一番,一同来解开这句拉丁文 的内涵,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返回,而我一心一意地想要解开路布 耶之谜。 再说,今天是6月25日,离7月12日没有几天了。我们计划一边赶路一 边表演杂技,以便筹集一笔车旅费用。 为了在金币上所刻的日期——7月12日正午赶到那里,我明天就要带领 孩子们,搭乘大篷车离开这里上路了。 我会将这封书信封好,搁在你书房的抽屉里。你问信以后,如果打算 去路杰·菲利格城,那么就马上出发;如果你对爷爷的病情放心不下,那 么就留下照顾他老人家好啦!我会尽可能地提前归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 本本地告诉你的。你爷爷所在的医院,仆人们都知道,向他们打听一下好 了。 女友若娣 若娣将信件封得牢牢的,又塞进了劳尔的抽屉里面。 路杰·菲利格村距离这个地方大约有200公里。 他们一行五人边赶路边沿村演出杂技,几天之后就来到了一个叫那德的村镇里。 还有120公里的路途要赶,至少也要花上六天时间。 那匹独眼的老母马拖着大篷车,在石子铺设的路上一颠一颠地向前走着。这是 烈日炎炎的七月,母马的后脚踝处淌着的汗珠像泡沫一样,连口中也吐着口水,看 上去似乎比平日苍老了许多。 孩子们都十分怜悯这匹老马,便主动下车背着行李徒步赶路,想减轻一下它的 重负。 若娣也想从车上下来,四个孩子一块儿拦挡她。 “你坐在车上,若娣姐姐,你驾车吧,你不要下来。” 若娣打算下车牵着马缰走路,“上尉”莫当马上努起粉红的嘴巴说: “不可以!姐姐是个女孩子,和我们不一样!” 若娣拗不过他,只好又返身来到大篷车上坐好。 他们在沿路村子里面表演马戏,引得周围的村民们蜂拥而至,扣下了五个人的 车旅费之后,还留下了一大笔钱。 夜里,他们就在大篷车里睡觉,节省了不少钱。 他们一行人,不论人马,都是风尘满面,精疲力尽,浑身上下都是尘土,连说 句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大汗淋漓,咬紧牙关继续赶路。 到了7月11日,他们终于在路边的标志牌上看到了一行字: 路杰·菲利格村 20公里 标志牌下坐着一位老人,看上去很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工人,也像一个乞丐。 “要乘车吗?” 若娣主动问他道。 “太谢谢了,打扰你们了!” 老人攀到驾驶台上。他身上穿着褴褛的衣衫,胡须、头发都乱纷纷的。 “谢谢你们!这下子,我又有救了!每年我都要到路杰·菲利格教堂去做朝拜。” “那个村子里有教堂吗?” “有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那是一座闻名遐迩的教堂。全国各地的天主教 徒们,在7月12日那天,都要云集到那里参加拜会。而且,每次去朝拜的人都心地良 善,有同情悯人之心。见到孤苦无依的孩子,或是贫困的老人,像我一样的,便会 施钱舍物,所以我每年都去那儿一回。”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大篷车追上了一对贫穷的母子。那个孩子手拄着拐杖,一 颠一颠地向前走着。若娣心头一酸,也把他们两个请上了车。 “请问你们要到哪里去?” 若娣一边驾车,一边问道。 “去路杰·菲利格教堂,这个孩子脚上有伤,我领他去治一治。 “那个地区的教堂,受着上帝的特别优待。每年的7月12日到那里朝圣的人,都 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所以身染重病或是有残疾、疯病的人,都会由亲人陪同 去路杰·菲利格教堂里去。 “我们这里长久以来就有一种传言,认为如果小孩子患了疾病,抑或身负重伤, 只须去路杰·菲利格教堂拜祭,上帝就会降下福气,让他们的疾病或伤势复原。” “这么说,路杰·菲利格教堂是一座神奇的教堂喽?” “什么叫神奇?你用的词藻我不大明白。不过,去那里朝拜的人们,都会被上 帝保佑与祝福。” “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若娣一面驾车,一面想道。 在法国中,有许多这样神奇的教堂,沃路教堂也是其中的一个。一个虔诚的少 女信仰天主教,她在那个地方发现了一眼神奇的泉水,病人与残疾人只要将身体浸 人从那泉里涌出的水中,并不停地祈求上帝保佑,便可以不用医药,而疾病全退。 若娣也曾经到过那里,在那里看见许多被扔掉的手杖,那是残疾人突然复原之后弃 在那里的。 7月11日的傍晚,大篷车抵达了路杰·菲利格村子。村里的人们都纷纷地向大教 堂里涌去。 教堂的!”场上人潮人海。很多虔诚的老人跪倒在尘埃上祈求着;也有一些年 轻的母亲怀抱身患疾病的孩子,趴在地上向上帝祈求去灾去难。 那个失业的老者与那对穷困不堪的母子,也连忙从车上下来,径直向广场上人 群中奔过去。 但是,看起来这周围根本没有像城堡一样的建筑。 若娣向村民们打听,但是谁都没有听说过。最后,若娣向一位年老的农人询问, 他回答道: “我没有听说过城堡。但是,距这个地方大约9公里的海滩之上,倒有一个小岛。 小岛的前边有一块高大宽敞的地方,那是一座坍塌废掉的城堡遗址,不过已崩塌了, 只剩下了一些柱子与基石,以及一座大钟表。” “太谢谢你了,老伯伯。” 若娣马上驾车去海滩。 经过广场的时候,若娣发现方才那个老人和那母子二人,也挤在人山人海中不 住地祈求幸福。 若娣在那个半岛的树林中停下了大篷车,四个孩子同心协力,分别忙碌着。有 的在生火;有的去河边取水;有的在匆匆忙忙地准备晚饭。 用毕晚餐之后,太阳已经快要坠下西山了。他们几个围着火堆坐着,唱歌谈笑, 其乐融融。晚饭之后的时光,往往是他们枯燥乏味的旅途中最欢乐的时分。若娣总 是用这段时间,像一位温柔的母亲一般,教导孩子们待人处事的道理。 有些时候,若娣也会用这段时间,与孩子们探讨一下杂技表演中的问题,抑或 是确定下一站停在什么地方,在何处搭台表演,还让他们几个轮流谈谈演出的体会。 在这座谈会将要告终时,萨格就弹吉他带大家一齐唱歌。 “晚安,若娣姐姐!” “晚安,我的小家伙儿们!” 孩子们依次向若娣姐姐道过安好以后,径自回床睡去。 夜幕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海藻的清新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远处传来节奏分 明的波涛声音,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孩子们诱到美妙的梦乡中去了。 若娣尽管合着眼皮,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去。令她牵肠挂肚的事情实在是数 不胜数,金币之谜,路杰·菲利格城…… 突然那匹独眼老母马痛苦地嘶鸣了几声,难道蚊蝇太多了吗? 好不容易,天放亮了。 若娣对萨格说; “我要到半岛的前面去一下,你们在这个地方等着我!” “我也去!” “不可以。你是领队人,在我归来之前,你必须对他们生活。起居、安全等等 负全责,不可以让他们跑远了。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不测,那么你就开一枪,向我通 报,然后我再赶回来。” 说着话,若娣将马戏团表演用的空炮弹枪递到萨格手中。 “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 若娣进了一家傍着海滩的小客店。这儿原来是一个农夫的家园,后来农夫去世 了,他的寡妻就稍稍改装了一下客店,以低价出租给游客。 “大妈,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到达半岛的前端呢?” “啊?你也要去那个地方?” 身材肥硕的老板娘大睁着双眼问道。 “照这么说,似乎还有别的人要去那个地方吗?” “每年都有人到那里去!真不知道他们要去那个地方干什么?那里面只有大堆 大堆的岩石,真的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若娣大吃一惊。除了自己,还有人去那个地方,而且年年都去一次……难道说, 那人也清楚半岛前端是路杰·菲利格城堡的旧址?每年都有人光顾那个废墟,是同 一个人去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个地方,他又有些什么目的呢? 说不定那个人也得知了拉丁文字之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人也应该明白金币之中的玄机。还有,今天的正午时 分,他还会去吗? “大妈,今天那个人去了吗?” “嗯!那是自然,而且是两个人去的!” “是一块儿去的?” “不,是各走各的,时间也不相同。那两个人仿佛是初来乍到,所以向我打听 道路,还有二三个人是每年必来的。 “他们每年都到这儿来,十分熟悉道路,所以很有可能悄悄去了。” 这么一算,共有四至五个人去那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难道都 知道金币的玄机吗? 想到这儿,若娣加了一分小心。 她暗自思忖:“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人是艾特勒,他窃去了我父亲的金币,发现 了上面的字,所以来这里…… “那么,其余的几个人又是什么来历呢?他们既然对金币之谜了如指掌,知道 那拉丁文字,一定也得到了一块金币!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呢?” 若娣感到惶恐不安,好像有躲在暗处的秘密对手阻住了道路。幸好她是一个英 勇无畏的女孩子。 “大妈,请您为我指路!” “你也打算到那个地方去吗?那里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人走的道路,只有一条 狭窄陡峭的小路,也没有人走,罕有人至。半岛的前端满是山岩,周围遍布着断壁 残崖,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地方我也从没去过,但我丈夫去过一次。他听别人传言那里有一个古堡 旧址,才去那个地方寻找财宝的。他返回后告诉我说那个地方荒凉无比、人烟稀少。 虽然旧堡的遗址还在,但是不用说财宝,就连个玻璃球也找不到。自从那回寻宝经 历之后,他也再没有去过那里。” 客店的老板娘取下口中的假牙,一面用袖口擦拭着,一面笑眯眯地盯着妙龄少 女若娣。 “我还是打算去。” “真的吗?那么你千万要小心提防,多留神,那里几乎没有道路可走。潮水涨 起的时候,海水会涌上岛去,淹没至古堡旧址,形成一个新的岛。如果被困在那岛 上,就一直要等到潮退下去之后才可以下来。所以,你千万要牢记,一定要在潮起 之前返回。” “太感谢你了,大妈。我自己会多加小心的!” 客店老板娘的话果然不假,那是一条曲折坎坷的小径。但是若娣已经习惯在钢 丝上行走,所以根本没在意。 这个向海面延伸而去的狭窄细长的半岛,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行走。它曲曲折折 地在岩石之间时隐时现,小路两边遍植着高大繁茂的树木。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抵达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岩石上遍布着荆棘和灌木 丛。走到那里,便可以看见两根坍塌下来的石柱。 “哇!这里原来是古堡的大门。” 石柱的两旁。是业已倒塌的石头墙壁,上面满是丛生的乱草与藤蔓,间或有一 颗洁白的石子露出来。 那一带地区水草丰美,枝叶交错,静谧清幽,雅致极了,甚至连枝上的鸟儿叽 叽喳喳的欢叫声也没有。 海上也是一片沉寂。蔚蓝色的波涛慢慢地涌上沙滩,冲进石头缝隙里,发出一 片微微的响动。 若娣停下脚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用心地侧耳聆听。客店老板娘告诉她说已经 有三两个人上岛来了,但是岛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看不见半个人。这到底是为 什么呢?真是太怪了! 若娣竖起耳朵听着。渐渐感到一股无法用言辞表述的惊恐悄悄袭来,仿佛自己 一个人被丢在一个孤岛上一样。 客店老板娘所说的男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若娣浑身上下的神经全都 紧张起来了,认真地打探着周围的情况,亦步亦趋地向前摸索前进。矮树的枝干不 时触到她的脑袋,脚边满是岩石与老树根,若娣好几回险些失足跌倒。 又向前走了100多公尺的路程,出现了一条三岔路曰。若娣挑选了中间最窄小的 小径,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一道完好无损的墙壁映入眼帘。 顺着石墙进去,就可以看见一片辽阔的废弃地,以前也许是一个院落,中央地 方有许多由大理石碎块、青铜片、木块和黄铜打制的工具堆积成的一座小山堆,正 上方才是一座大钟表。 这就是金币上所指的大钟表,不知道是由于地震,还是蓄意破坏才成了这副破 败不堪的样子的! 大钟的表盘上玻璃已经残缺不全了,不论时针还是分针上都布满了蓝色的锈渍, 纹丝不动。若娣瞅了瞅自己的手表,时间已经是11点半了。 “谜语上表明“7月12日正午在大钟表的前面’,现在已到11点30分了! “究竟会出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么恐怖……是不是一件十分出人意料 的事……”想到这儿,若娣只觉得嗓子干涩,手足僵直冰冷得动弹不得。 大钟的对面是一座古堡,还可以算得上完好。城堡的背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 林,阴暗而漆黑。 周围寂寂无声,微弱的波涛汹涌声,到这里之后就听不到了。菲薄的云彩贴在 天空上;太阳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大圆盘;也没有风吹拂过来。面前的这个世界死一 般的宁静,仿佛一个没有光亮,一个没有声音,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狱。 “但是,我一定要把这个谜解开,我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而赶来的。” 英勇果敢的若娣就这样自我鼓励了一番,吸足了气爬上坍塌的大钟表台。她在 表盘前面搜寻了好一会儿,但让人大失所望,她什么也没找到。 在那成堆的大理石碎片中,有一块异常大,仿佛还刻有文字,但是上面早已布 满了青色的苔藓,所以看得并不真切。 若娣取出刀子刮去了表面的苦薛,上边的文字才渐渐显露出来,若娣不由自主 地睁圆了眼睛。 幸运就在路布耶 “啊!谜语在这儿!” 这几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奥克伯爵的路布耶古堡中;紧接着在劳尔爷爷的古堡中 发现了;从巨无霸的链子中也找到一块刻着同样文字的金币。 若娣依据金币上的文字,循踪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大钟表台上,若娣也找了这 样一句话。 “当——当——当——” 村子里艾杰力思教堂洪亮的钟声(天主教的教堂在早晨、正午、傍晚都会鸣钟, 表示纪念当初天使报知圣母马利亚,她马上就要成为耶稣的生母)随着微风传了过 来。 若娣又抬腕看了看表,时间正好是正午12点钟。 “时间到了!金币上分明说是在正午时分,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正在纳罕不已之时,石子道上传来马蹄的“得得”声。 “谁来了?” 她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一位骑着马的男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那男子将马停 在大钟表的前面,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一下子坐在台阶上。 那男子扫了若娣一眼,似乎一点儿不在乎,掏出烟丝装入烟斗中,悠然自得地 放到嘴边抽起来。 从他的外貌来看,似乎是一个英国人。他为什么要到这个旧址上来呢? 若娣也全神贯注地打量着他;而对方也目不斜视地盯着她,并且微微笑了一下, 好像要表达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石子道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扭过身子。 只见来者也是一位男子,他脸色惨白,一件上衣搭在肩头处,头顶一顶俄国军队的 帽子,放在上衣里的一只手,看样子像是绑敷了石膏与一匝匝的纱布。 那个男子径直来到钟台处,盯着石钟呆呆立了一会儿。不久,扭过身子注视着 若娣,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几分钟之后,远方响起了轰隆隆的机车声,又有一个男子驾驶着机车,从坎坷 曲折的道路上疾驶而来。 机车有好几回几乎要撞上岩块,但车上的骑手都可以及时巧妙地旋开把手,最 终平安无事地来到广场上,在大钟表下停住了,抬头看了看钟表。 他身着整齐洁净的旅行服,是一位十分爽朗豁达的青年。若娣揣度,他不是英 国人便是美国人。 那青年也同样瞥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然后扭过头去注视着先到的三个人, 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年轻人正打算与他们几个搭个话茬,又有两名男子来到了。 其中的一位身材精干瘦弱,乘着马,抵达大钟表时方下来,抬起脑袋瞅了瞅大 钟,又瞅瞅自己的手表,然后用十分优雅的绅士姿态取下帽子,冲着若娣走来。 另一个男子是个骑毛驴的老头儿,看上去m来岁年纪。一只手紧紧捂着包,来到 他们面前说: “嗯!各位都来了!” 若娣和四个男子都十分惊讶地盯着这个老头儿。那老人一笑,露出了黄牙齿, 他对这几个年青人说: “各位也许感到十分奇怪。不过,在你们几个听完我的解释之后,所有的谜团 都会解开的!” “请问你是哪位?” 若娣问道。 “我叫朵勒力,是那德镇上的公证人。有一位先生托我保管着一份遗嘱。根据 遗嘱上的意思,1921年7月12日,也就是今天的正午时分,我们几个人要在这个地方 碰头儿。由此可见,在场的各位与遗嘱的设立人关系非同一般,不是他的子女,也 应当是他的孙辈。不然的话,你们是不会在今天这个时间聚集到大钟前面来的。 “各位的手头都握有一枚金币,而且上面还刻着拉丁文字,写的是集聚的准确 时间、方位,是这样吗?” 若娣与四名男子都点点头。 “那么麻烦各位通报一下自己的姓名与出生地点,好吗?” “好的,我叫亚杰·菲戈,我的出生地是费城。” 那个极具美国人特点的年轻人,首先报告说。 “来自费城的菲戈先生,你手里的金币是父亲留下的吗?” “不,我母亲留下的!我的父亲很久以前就不在人世了!” “那么,你清楚当初是谁把这块金币给了你母亲吗?” “当然,是我外公!” “那么你外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金币的呢?是从你曾祖父那儿得到的吗?” “不错!我们家族中长久以来就有一个神秘的传说,说我外公是一个法国人, 而且我们家族中的每一辈长子,都有权利继承一枚祖上传下来的金币。” “你知道这个传言的内情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得到金币的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笔巨额财富。 “但是,我的母亲却对这个传说是否可信存有疑虑,所以笑容满面地将这枚金 币交到了我的手里。 “当然,我也对这个传言将信将疑,只不过在头脑里面希望它真的存在。这一 次,趁出差来法国的时机,我顺道来这个旧古堡遗址看一看,也可以证实一下。” “我明白了,菲戈先生。请将你手中的金币给我看一下。” 老公证员朵勒力说道。 “好吧!” 菲戈以美国人性格中所独有的热情大方,豪爽干脆,毫不犹豫地从背心衣袋中 掏出了金币。 若娣在旁边伸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金币与自己手里的一般无二。 “这是真正的金币,千真万确!那么下一位……你来自英国?” “不错!我居住在伦敦,我的姓名是焦杰·艾利德。” “艾利德先生,麻烦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艾利德把叼在嘴边的烟斗收回衣袋中,说道: “对于这个秘密,我所知甚少!我出生以后没过多长时间,父母双双辞世,由 叔父将我养育成人。三天以前,我叔叔就将这枚金币递给我,并且交代说: “‘这是你爷爷遗留下来的东西。听说,得到这枚金币的人便可以拥有一大笔 巨额的财产。’ “但是,我叔父似乎对这个传言半信半疑。 “我又听别人说,我父亲在世时曾经遗留下一句话,让我在今年7月12日正午, 到这个半岛上来。我是遵照他的遗言行事的。” 艾利德好像并没有对得到那笔财产怀着多高的希望。 “无论如何,做为儿子理所应当遵循父亲的命令行事,麻烦你也将自己手中的 金币取出来吧!” 艾利德也交出了金币。 “没错,这枚金币也是真的!你也有权利分一份财宝。第三位……看上去,你 似乎是俄国人啊!” 头顶俄国兵士帽的男子,似乎并不懂法语,只是简单地说: “是的!” 而后他也从衣袋中取出一张纸片。那是他的身份证件,上面写明他的名字是格 诺也夫。 格诺也夫紧接着又不作声地取出金币,那也是一枚真的金币。 “第四位……” “我来自意大利,我的姓名是玛特·塔力奥。金币在这儿,请看!我父亲是行 伍出身,我也担任着军官的职务,从前与父亲一起在香按城之役中协同战斗过。 “不幸,我父亲为国捐躯了。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我从衣袋中找到一枚金币, 但是,在这之前,父亲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这枚金币的来历。” “那么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并不是专门赶到这里来的,只不过感到金币表面上刻的文字有些神秘古怪。 所以,我去父亲的坟墓上祭拜、献上花朵之后,就顺便到这儿来了。” “真的吗?你也有分财宝的权利。” 朵勒力说道。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若娣突然问了一声: “公证人先生,按你的意思,今天在场的人都有权利分一份财宝喽?但是,究 竟是什么财宝呢?” “嗯……这个……” 朵勒力似乎尴尬地支支吾吾地说: “小姐……事实上……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不清楚?” 若娣大惊之下叫出声来。 “那么,你为什么特意从那德镇赶到这儿来呢?” 关于这一点,方才我已经交代过了。有一位先生让我代为保管遗嘱,我之所以 来这个地方与你们会面,主要是履行向大家宣布遗嘱详细内容的职责。不过,我并 不知道遗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那封遗嘱现在就放在你的包里吗?” “不错!因为这是一封要紧的文件,所以我一直保存得好好的,惟恐丢失,辜 负先生的厚望。” 朵勒力边说边用手指抚摩着那个摩洛哥皮革制的包。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请公证人先生开始宣布遗嘱吧,在场的各位认为如何?” 英国人焦杰·艾利德提议道。 各位都点头首肯。 “那么我就依照各位的主意办吧!不过,在公布遗嘱之前,我先把遗嘱交到我 手中的过程讲述一遍。 “大概14年以前,我担任了那德镇公证所的负责人,我的前任在移交公务时交 代我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一个文件需要移交给你,有个人把一封书信保 存在我这里!’ “说完,他便扭过身去保险柜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我手中。” 朵勒力从包里取出一封书信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破旧泛黄的信封,并用红蜡严严地封着信封口,封面上写着: 本文件谨委托公证人发比先生及他的接任者代为妥善保存,并且要在 1921年7月12日正午时分,在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当着所有关系 人的面郑重其事地把这个大信封打开来。 所谓的关系人,是指手持本人专门打造的纯金金币的人。金币上刻着 几个字——幸运就在路布耶,反面还刻着——1921年7月12日正午路杰·菲 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几个字。 公证人必须在关系人当西,公布本封书信的内容。 老公证人又接着说道: “但是,这上面标明的公证人发比先生,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他是什么时代 的人?不仅是我,即便是我的上一任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 “我从前出于好奇,悄悄翻查过路杰·菲利格的资料,得知这个发比先生,竟 是二百年前的老人。但是,我还是弄不明白,二百年之前菲利格城人的书信,怎么 会来到那德镇上来了呢? “依据我的揣度,也许是18世纪中叶,路杰·菲利格城堡主人出于某种特定原 因,领着家族众人与部下迁居到那德镇,而后把当初写下的书信,交给那德镇上的 公证人。 “反正,从18世纪中叶到如今,这封信一直保存在那德镇的公证所。在这段时 间内,每一任那德镇的公证人,都谨小慎微地放在保险柜中。 “现在,我要亲手在众位面前公布这封书信,这也是我的幸运。” 说着话,朵勒力老公证人长长叹了口气,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盯着在场的众人。 这封神秘的文件终于要大白于世了。若娣与其余的四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感到 心跳若狂,他们都眼不错地盯着公证人朵勒力手里的那只旧文件信封。 由于经历了二百年悠长的岁月,那封信已经变成了褐红色,而且封口处涂的蜡 也裂开了缝隙。 朵勒力用一把小尖刀剔开了封口的蜡,从里面取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羊皮纸。 只见羊皮纸上写的都是工整利落的印刷字体。 “我要宣读了!” 朵勒力说完,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 在场的所有人统统屏息提气,侧耳倾听着,惟恐放过一个字。 “1721年7月12日……” 朵勒力叹息了一声说: “这件事发生在二百年之前……” 然后他接着往下念: “1721年7月12日,这是我与这个世界永别的日子。而两世纪之后的这一天,也 是我重新在人间复活的日子。我要写下这封遗嘱,以便让我的后世子孙们,在未来 的那一天清楚这一切。 “在那个年代,人们都存在着一种愚不可及的迷信思想,认为人去世之后,可 以在二百年后再次活过来。” 朵勒力自言自语着这句离题话以后,又回到原先的话题中。 “我二百年之后的子孙后人们,你们听清楚了,我的姓名是耶荷·毕也·鄂杰 思塔·朵拉·路杰,我的身份是侯爵。我是一名科学家,也是巴黎社会科学协会的 成员。有一回,我去参加巴黎社会科学协会总会。在那里,我碰到了彭德尼博士, 他是世界知名的遗传学权威。他把我带进一个没有人待的小屋子里面,对我说: “‘侯爵,很长时间以来,我就打算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你左手的无名指怎么 整个儿掉了?此外,据说如今你正在全力以赴地钻研炼金术,并且在路杰·菲利格 城堡中设立了一个配备了全套设备的试验室。 “‘听别人说,你的无名指是在一次实验中不留神烫坏的,后来只好全部截断 了。请问那次你是在进行什么实验?难道你正像人们传言,是在创造一种永生不老 的仙丹吗?’ “‘是的,而且已大功告成!’ “‘是真的?’ “‘我从来不撒谎!不过,我所发明的那种药并不具有永生不老的功效,但是 却可以使人在二百年以后死而复生。’ “‘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我不信你可以制造出来!’ “‘但是,我真的是成功了!我想要在二百年之后重新活过来,看一看我的后 代子孙过什么生活!’ “‘假若那是真的,难道不是一个今天的科学界所解决不了的难题吗?难道不 是要引起学术界的极大轰动吗?侯爵,你是怎样创造出来的?’ “‘这不是我自己首创的,而是从一名印度高僧那学来的。不,其实是向他们 偷过来的! “‘博士先生,你也应当知道,印度是一个神奇莫测的国家,长久以来就流传 着各种各样的魔术妖艺,那儿真是一个充满神秘。诡异的地方! “‘我下了决心要将那种巫术学到手中。事实上,说白了就是去偷学使人死而 复生的灵丹妙药。那种药水看上去跟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盛在一个小瓶子里面, 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却具有使人死而复生的魔幻力量。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偷到手中,但不幸的是被人识破,而且被抓回去了。 “‘高僧将我捆了起来,逼迫我把那瓶药水交出去。他们恐吓我说,如果不交 出来,要马上砍去我的指头。 “‘他们先砍去了我的无名指,我马上就服输了,所以他们就饶了我。’ “‘那么,你千辛万苦偷来的灵丹妙药,就这么还给他们了?’ “‘不!我早已预料到了。在高僧抓获我以前,我早已将灵药用普通的水换掉 了,而将真正的药水悄悄放在行李之中。后来,我悄悄地跑回了国内,那是我20岁 在印度游玩时发生的事。 “‘如今,我还将那瓶神奇的药水妥善地保存着,等我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 以后,我就把它喝下去默默地等待死亡,不!应当是安睡二百年。’ “我的后代子孙们,我非但这么对博士说,而且还下决心返回路杰·菲利格城 堡以后,马上服药睡去……” 朵勒力读到这儿,英国人焦杰·艾利德忽然爆发出一声狂笑,说: “候爵难道发疯了吗?他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 “不,那是一个伟大的玩笑!” 亚杰·菲戈真不愧是一个善于插科打浑的美国年轻人,他风趣地说道。 那位看上去十分贪心的意大利人玛特·塔力奥仿佛大失所望,独自一个人在自 言自语着: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还一直相信它是真的!” 俄国来的格诺也夫也蹙了蹙眉头说: “啊,真让人大失所望!” 只有若娣一个人沉默不语地盯着公证人手里握着的遗嘱,催他说: “公证人先生,你不是还没有公布完吗?麻烦你接着念吧!” “好吧!我马上就接着往下念,大家可要仔细听啊!” 朵勒力飞快地掏出手绢拭了拭眼镜,铺开了羊皮纸: “我的后世子孙们,我的妻子已经过世许久了,四个儿子除了出征打仗去的, 就是流浪四方闯荡生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古堡里,身旁还陪伴 有一对忠心耿耿的仆人——沃路维老夫妻。 “今天夜里,我决定要喝下药水。我已经吩咐我身边的仆人,把我的尸首存放 在古堡的塔里面。我会在遗嘱中将遗留的财产分给我的四个孩子,然后把遗嘱保存 在公证人发比先生手里。 “我将要拜托公证员发比先生,让他将刻着‘1921年7月12日’——也就是二百 年后我死而复生的日子——的金币亲手交给我的儿孙们。 “希望我的后代子孙们妥善地保存那些金币,并且在1921年7月门日这天的正午 时分在古堡的大钟表台前面碰头儿。那个大钟表距离保存我的尸身的塔,最多不超 过几百步长度的路程。 “在老囗树的前头,有一个石头堆砌的大门,你们这些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从左 边走,按住墙上的第三块石头,而另一个人向右边走,按住墙上的第三块石头。这 时候,中间的石墙马上会向后坍塌,一道直达塔内石梯马上会出现。 “这时候,你们拿上点燃的火把,爬到132级的石梯之上。在那儿你们可以发现 一面涂着泥灰的墙壁。你们就用靠在楼梯旁边的十字镐掘开墙壁,然后墙破处出现 一个小小的门,你们只需在同一时刻按下楼梯上的三块砖石,门就会应声自动开启。 我就躺在门里面,位于窗子后面的一张卧床上。 “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小瓶药水,用布紧紧包裹着,外面还加了松脂密 封。你们启开瓶子,让一个人用刀子撬开我的牙关,将瓶子里面所盛的起死回生药 水一股脑儿地灌进我的嗓子里。 “大概经过5分钟以后,我就可能醒过来,心脏开始跳动,胸口有节奏地一起一 伏。还有,到那时候,我的眼皮会睁开,你们千万不要大声惊叫惊动我,也不可以 用强光刺激我的脸庞、眼睛,而且要尽可能地创造一个宁静平和的环境,并给我吃 点东西、喝点水,我马上会完全清醒过来的。 “但是,我惟恐自己昏睡两个世纪之后,记忆力已经丧失殆尽,所以我专门又 另立了一份遗嘱。你们拆阅了那封书信之后,就可以发现那四颗硕大的钻石藏在什 么地方,那是在沃格山塔。那四颗硕大的钻石千金难买,珍稀罕有,是我从遥远的 东方古国印度带回来的,你们四个人每人可以拥有一颗。 “以上所述部分是我的遗嘱。我郑重其事地严密封好,交给公证员发比先生代 为妥善保存。 “我将来的子孙们,让我们在两世纪后的7月12日相见吧! “以上正是遗书的内容。” 阅读完毕,朵勒力先生从鼻梁上取下眼镜,又擦了擦脑门上沁出的汗珠。 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若娣说道: “公证人先生,你方才阅读那份遗嘱中表明,还有一份遗嘱上说出了钻石保存 的具体地点。请问先生,我们的侯爵所指的第二份遗书在什么地方?” “和第一封遗嘱一起,都保存在发比先生的手中。侯爵立下了遗书,必须等他 再次活在人世之后,才能在子孙们面前宣读。那第二封遗书,也是由历代接任公证 人的人员保存的,现在就在我手上。” 朵勒力说着话,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