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路布耶 老公证员朵勒力、若娣以及那四名男子,顺着古老苍莽的樱树林向前走着,爬 到一座遍布岩石,危机四伏的斜坡之后,只见一座濒临坍塌的石头塔,那正是侯爵 遗书中所指的沃格山塔。 他们一行人遵照遗书上的说明,按住了石壁,只见中央的部分一下子启开了, 闪出132级石阶来。 他们点起了火把,爬到石头台阶上,发现了一座泥抹的灰墙,还有一把十字镐。 于是,有人抢起十字镐将墙壁掘开,紧接着一扇小门呈现在面前,他们按了按上面 的三块砖瓦,门就悄无声息地启开了。 “这个地方正是二百年前路杰侯爵存放尸首之处……” 若娣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同时一股庄重典雅、肃穆威严的情绪涌上 了脑际,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在地面上划了个十字;其余的人也都一个个泥胎似 地哑着口呆立着。照遗嘱上面说,这布帘之后应当有一具死去二百年的干尸——那 定是侯爵本人无疑,因此他们几个人一下子惊恐起来,谁也不敢冒然向前走。最后, 塔力奥冲上前去,将手电筒打开,同时,格诺也夫也胆战心凉、忐忑不安地去揭开 帘子。 屋里摆着一张床铺,床上躺着一个身上蒙着白布的男子,正静静地睡着。 他们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床。 “哦!是侯爵……” 有人声音低沉嘶哑地感叹着。 侯爵看上去有60岁上下的年纪,面色苍白滑腻,仿佛是用大理石或蜡打造的, 令人毛骨悚然。若娣大吃一惊,慌忙伸出双手捂住眼睛。 “看……看他的指头!” 艾利德说道。 玛特·塔力奥马上揭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只见侯爵的双手合握在胸口处,很像 在专心致志地做祈祷。他的左手的无名指从根部齐齐断去,由这一点可以断定,面 前这具死尸必定是侯爵无疑了。 男子们都屏声静气地盯着侯爵的尸首,着梯却不敢直面那尸体,合着眼皮,想 要走开。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尖叫着说: “啊!他还有气息!” 若娣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发现那具尸体的胸口正有节奏地、轻轻 地一起一伏。 男子们都大惊失色,一个个大睁着双眼观注着。 艾利德取出一小面镜子,置于尸体的鼻口处。不一会儿,镜子开始湿润起来了。 由此可知,床上的人尚有气息。 “他还有气息,他没有死,他仍然活在世上!” 艾利德大声说道。 朵勒力先生被吓得魂不附体,他身子一软,蹲在地上说: “太吓人了!这是鬼,妖魔鬼怪附在侯爵的死尸上了……” “胡言乱语!根本不可能!二百年前死去的先人,怎么可能到现在仍有气息? 你们阅读了那封古里古怪的遗嘱,又发现坟墓里面机关重重,险象环生,都害怕了, 连死人也当作了活人,这是你们看错了,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塔力奥说着话,伸手从小桌子上找到了一个小瓶。 “这也许就是老先生遗嘱中提及的灵丹妙药了,我要遵从遗嘱中吩咐按部就班 地实施这一切。” 大家总算将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稳定了下来。塔力奥小心翼翼地掀开死尸的嘴巴, 将药水一下子倒人他的喉咙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死尸将要发生的变化。 大约过了15分钟之后,尸体的眼皮开始轻微地龛动,在场的人全部失声大叫。 再认真一看,死尸的胳膊也缓缓地张开了,连指头也会活动了。 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两世纪以前去世的他,如今又复生了! 这简直是一个轰动世界的奇迹!老公证人朵勒力吓得目瞪口呆,嘴巴仿佛僵死般地 保持着大张的姿式,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爵死而复生了!经过漫长的两世纪之后,他又重新获得了生命,变成了一个 活人,但是他此刻躺在床铺上,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着起身,只能轻转眼珠。 四名男子看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后,也惊恐得浑身颤栗、手足无措,连话也不 会说了。只有若娣还算沉稳冷静,她一丝不苟地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观察着侯爵侧面 的脸庞,安静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伸出一根指头去轻轻地掀开侯爵的嘴。 侯爵想抗拒,他努力别过脸庞,但却由于力气全无,上嘴唇被若娣启开了,呈 现出闪着光芒的金牙。若娣一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菲戈困惑地问。 “但是,真是可笑之极!” 若娣还是自顾大笑不止,众人都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瞧,侯爵有颗金牙!” “那又如何?” “侯爵是二百年的人,正处于路易十四、十五的年代,在那个时候,人们有镶 纯金假牙的吗?” “哦,对!” 艾利德惊叫一声说: “按说,在那个时代是没有假牙的……这位侯爵……” “是冒牌货!” “什么?” 朵勒力老公证员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惊问道。 “他是怎么进来的?” “侯爵可能在身边藏了一本遗嘱的副本,然后当时有人窃走了,以致于流落在 外界,所以……” “但是从这儿的形势来看,不管是石壁还是泥抹的墙,都维持着原态,根本看 不出遭人损毁的痕迹。” “也许凶犯先破墙而入,又费了不少力气将一切恢复原貌,而后自己又装模作 样地扮死尸。” “嗯!所以他一直有气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和企图吗?” “那是自然,他打算得到藏在坟墓某一个角落的钻石!” “那他尽可以偷走钻石,然后逃之夭夭,为什么还要乔装改扮成死去的侯爵在 这里骗人呢?”‘ “那是因为钻石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蔽之地,必须等候爵的后世子孙们全部 聚到一处以后,宣布了第二封遗书,藏宝之地才可以知道。 “凶犯一定在这坟墓周围徘徊了许久,但是却一无所获,所以一急之下他才想 出了这么一条诡计。” “但是,这个人单凭自己可以做这么复杂的事吗?” “他一定还有不少帮凶。其实,与其说是帮凶,不如说是他的老大更来得适当。 他的老大让他喝下迷魂汤,又把他放在尸床上假扮侯爵。” “但是,他手上断掉的无名指又如何解释呢?” “特意弄断的,为了得到价值连城的宝钻,一根手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 他的老大趁他沉睡之机,砍去了他的手指头也不可知。尽管,他用药液泡过伤口, 使它看上去仿佛是多年以前的旧创,不过只要稍加留意,就马上可以知道那是新伤。” 在场的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发出惊诧与叹服声。 “侯爵深信长久以来在印度渊源流长的巫术魔技,认为自己可以在二百年之后 获得重生,所以才坚决地服下所谓的药水自杀。没料到,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 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药!” “刚才他喝下的……” “也许只不过是水或者草汁,这个男子并不是由药水救活的,而是迷魂药的效 力散尽之后,自然醒转的!” “那么,侯爵本人的尸体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不清楚!难道侯爵的仆人把他埋葬到别处了吗?或者是葬在这座塔里,但后 来却被人挪走了?当然,他的死尸已经成为了森森白骨,埋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 “嗯!那么,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阴谋呢?谁这么胆大妄为,做出这么阴险狡 诈的事情呢?” “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正被警方追捕的凶犯艾特勒!” “那个杀人魔头?” 大家闻听此言,相对不语。 “这么说,那个凶犯艾特勒现在正在我们周围?” “不错,他正预谋偷听第二封遗嘱的内容,打听藏宝之地,然后再把我们一个 个处死灭口,好一个人独占那些宝钻。” “艾特勒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问这个家伙吧!” 那位假扮侯爵的人渐渐苏醒了过来,起身离床,所有的人看见之后统统被吓得 大吃了一惊。 “艾利德先生、菲戈先生,我们要让他说出艾特勒的老巢在哪儿!” 艾利德与菲戈听完若娣的话后,马上向床边走去。 正在这时,一团漆黑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犹如银色 白鱼一般飞了出来,在手电筒昏黄光线的照射之下发着寒光向前飞去。 等大家明白那是一把尖利的匕首时,一切已经太晚了。那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 入了坐在床上的假侯爵的咽喉上,只听见他大叫一声,从床上一滚,摔在地上。 大家都被骇得大气儿不敢喘一口。一团漆黑之中,只有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众 人惨白的脸庞。 “我……我……要回去!” 朵勒力声音沙哑地说。 “不可以!朵勒力先生,你独自一人回去,必定会遭不测的!” 若娣半是劝告半是提醒地说。 “对了!独自一个人出去太危险!只要我们几个紧紧团结在一处,凶手再胆大 妄为,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 艾利德附和着说。 “对,我们要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地准备抗击对手的进攻。” 格诺也夫一边将帽子戴正一边说,最后又补充道: “我们遇上了强劲的对手!虽然我们看不见他的踪影,但是他却一直躲在角落 中偷窥着我们。 “那个家伙想夺去第二封遗嘱,所以,我们应当趁着遗嘱没有被夺走之前,先 查看一下它的实质内容,好知道钻石究竟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将遗嘱烧为灰烬。 这样一来,凶手就永远不会得到钻石埋藏地点这个秘密了。我们就把那些宝钻分开 来,每人得一份。” “对,对了!我们五个人……” 玛特·塔力奥的话刚说出一半,突然若有所思地缩了缩脖子说: “五个人……五个人……怪了!” 朵勒力也恍然大悟地说: “哦!对了,我审查各位手里的金币,以确定大家是否有权利来这儿,但是似 乎只有若娣小姐一个人没有出示金币。” 若娣也发现了这一点,马上警觉似地对大家说: “哦,对!我忘了,我……” 说着话,她便伸手去衣袋里摸,突然脸上神色一变——她的金币失踪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菲戈担忧地问。 “怎么没有了……我衣袋里的金币怎么突然没有了?” 若娣声音哆嗦着说。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你确定自己真地将金币带来了吗?” 朵勒力老先生犹疑地盯住若娣。 “我肯定随身带来了,但是却被人盗窃去了!” 若娣紧咬着牙关,注视着大家,低沉地回答道。 “是什么时候被人偷去的?你知道吗?” 菲戈怜悯地问。 若娣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起来: “究竟是何时被人偷走的……我从来都是把它保存在衣袋里,对,对了,…… 正是那个时刻被盗的!” 若娣猛地忆起来,昨天夜里,他们几个在半岛丛林中宿营的时候,旁边的一个 农场起了大火,她与四个男孩子都跑去帮忙灭火。在一片躁乱之中,有一个男子似 乎与她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一定是他!” 若娣终于知道了,昨天夜里那男子为了达到偷窃她金币的目的,才有意在农场 放火;又趁她救火心切,没有在意之机,盗走了她的金币。 侯爵在遗嘱中说得清清楚楚,他共将四枚金币遗留给四个儿子。金币只有四枚, 但是如今这儿共有四个男子在场,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块金币。由此可知,四人 之中一定有一个人从若娣手中夺去了一枚金币,这四个之中必定有一个贼!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呢? 若娣谨慎地向四个男子的脸上看去,但是却分辨不出谁是嫌疑犯。 但有一点可以断定,凶犯艾特勒一定在四人中间。 艾特勒得知若娣在大狗巨无霸的皮链上发现了金币,便暗中追随若娣来到了路 杰·菲利格城堡来,与他的帮凶一块进入坟墓中,又为他的助手注射迷药,将他弄 得人事不省,然后改扮成侯爵的死尸。然后自己再乔装打扮成别人,装模作样地进 到墓中来。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预备在等朵勒力老先生宣布完第二封遗嘱之后,确定藏 钻石的准确地点,再将若娣、朵勒力老先生与别的人一一处死,自己独占宝钻。没 料到,他的全盘计划被若娣识破了。 艾特勒费尽心机设计的阴谋诡计遭挫败之后,深恐他的帮凶苏醒过来以后,向 若娣与三名男子说破他的诡计,所以就暗中甩出匕首刺死了他。 那把匕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坟墓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 电筒在射着细微的光芒,所以周围的一切都昏暗幽深,让人看不清楚。 艾特勒究竟改扮成哪个人了?是英国人焦杰·艾利德吗?是来自意大利的玛特 ·塔力奥?还是美国人亚杰·菲戈?俄国的格诺也夫吗?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若娣虽然有一颗灵敏缜密的脑子,但此时此刻也被搅成一锅粥了。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在场的人都围拢着手电筒的光环,沉默不语地呆立着,互相观望着彼此的 面庞,间或悄悄向身后的暗处窥探一下,人人心里都充满了恐惧与局促。 他们在相互揣度、猜测着,惟恐那躲在暗中的敌人从背后悄悄地瞄准他们,忽 然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一想到那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飞出的利刃,大家都浑身颤栗不止,小心提防着, 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这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沉默。 若娣实在无法忍耐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保持沉默不语,她会窒息而死的。 正在这时,俄国来的格诺也夫又轻声对朵勒力老先生说: “朵勒力先生,我们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凶手一定 会把我们全部杀死的,然后再把你手里的遗嘱夺走!” “你赶快宣布侯爵遗嘱的内容吧,而且要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免得被藏在暗处 的凶犯听到……宣布完之后,再把遗嘱毁掉,不要让它落到凶犯手中。 “这么一来,凶犯就永远不会知晓藏宝之地了,也就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毒手了, 那么我们就可以趁机悄悄地溜走了! “朵勒力老先生,请你接着念侯爵的遗嘱吧!” 格诺也夫说完之后,环视了众人一眼,又说: “各位,这个办法不是很妙吗?” 若娣应声抬起头来看了俄国人一眼,突然一个念头袭上了头脑。那眼神似曾相 识!当俄国人格诺也夫向四周打量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淫邪与狡诈,让人一看便 觉得阴森可怖、毛骨悚然。 那种光芒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是若娣还是觉得胆战心惊,浑身冰冷,她在 心中暗自思忖: “哦,那双眼睛!还有那寒光闪闪的目光……对了!那是他的双眼,艾特勒的 双眼。当初,我被邀请到奥克伯爵的城堡中表演技艺时,与艾特勒与劳尔相识,那 时候艾特勒笑容满面地与我寒暄。但是,当我提及在城堡山谷中寻宝的男子时,他 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那时的目光与格诺也夫刚才的目光,简直是如出一辙,我一定没有看错, 肯定是他本人! “我明白了,格诺也夫是由艾特勒乔装改扮的。所以他才那么迫不急待地请求 公证人朵勒力老先生宣读第二封遗书,他想知道遗嘱里究竟写了一些什么,也想打 探出藏宝钻的准确地点。” 若娣的眼前又闪现出假装侯爵的男子被飞刀刺死的一幕。 “匕首从暗处飞出来。当时,我们都围拢在假侯爵的身边,只有格诺也夫站在 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他后来大约是怕假侯爵道破他的阴谋诡计,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所以才甩出匕首,将假侯爵刺死的。在手电筒射出的光圈之中,匕首寒光闪闪,犹 如一条银色小鱼那样飞过去刺中了目标。这个情形真真切切地映在我的眼底。杀死 假侯爵的人,正是那个俄国军官格诺也夫。 “杀人凶手正是格诺也夫,他是由艾特勒假扮的!” 若娣有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那三个男子与朵勒力老先生,但是一向精明强干、 谨慎小心的她,马上又想到: “不!不可以那样做!如果我宣扬开来,艾特勒也许会气急败坏,心一横,牙 一咬,干脆给我们一人一枪,夺去遗嘱,然后再逃到外面!” 若娣飞快地在心里计划着,不一会儿便闪出了一念头。 她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而后说: “哦,我记起来了,我的金币并没有被盗,也没有失踪。方才大家正在掘开这 座坟家的大门时,我就坐在门口的一块岩石上,并且将盛着金币的口袋放在膝头之 上,时不时地把玩一下。 “大门打开之后,我迫不急待地冲了进去,便把那个袋于遗忘在那里了,我马 上去带过来!” 若娣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但不一会儿功夫又在门口大喊着: “这里真黑啊!连道路也辨不清,菲戈先生,请把你的手电筒借我用用好吗?” “好吧!” 菲戈握着手电筒走了过来,若娣凑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那个俄国军官正是艾特勒!” “你说什么?他正是杀人犯!” “对!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我想,现在坟墓里伸手不见五指,即便他手持手枪,对我们几个而言,也就 没什么好怕的啦!” 这位英勇无畏、坚强果敢的美国青年,熄灭了手电筒,藏在门后,大声地喊老 公证人朵勒力先生和玛特·塔力奥、焦杰·艾利德,告诉他们说: “你们赶紧出来!格诺也夫是艾特勒乔装改扮的!快点跑!” 紧接着,只听见一片大呼小叫的喊声。 他们三个男子都想掉头逃跑。在一片嘈杂声中,忽然传出了“砰砰”的两声枪 响,回荡在坟冢的石墙与天花板之间,让人不觉胆战心惊。 但是,那时候坟墓里漆黑一团,所以两枪都没有击中目标。 紧接着,一阵搏斗的声响传了过来,只听见一片怒吼与喊叫激荡在屋内。幽暗 的墓地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嘈杂不堪的角斗场。 若娣飞快地蹲下身去,因为她突然感到有人从她眼前窜过去了。 接下来,四周又沉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菲戈打开了手电筒。 “他溜了!” 果然不出所料,格诺也夫已经跑了。 “快点追!” 菲戈握着手电筒跑了出去,艾利德与玛特也尾随着他冲了出去。他们一行三人 一气冲下132级台阶,在黑暗中消失了。 若娣也有意尾随而去。忽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裙据。 “谁?你是什么人?” 若娣勇气十足地问。 “我,朵勒力!” 在方才那片嘈杂之中,被惊骇得瘫软在地的老公证人朵勒力此时哆哆嗦嗦地从 地上爬了起来。 “朵勒力先生,快点,还不赶紧逃走!艾特勒一定会返回来夺你的遗嘱的!快 点,我们快逃吧!” 若娣一面紧催着被骇得手足无措的公证人朵勒力,一面握住他颤栗的双手。当 他们往楼下走时,脚下突然触到了一件东西。若娣在一团漆黑之中摸索试探了片刻, 知道那是一个布包。 把那个布包展开一看,那是一条长长的绳索。 这也许就是艾特勒事先预备逃遁时用的工具吧? 艾特勒真不愧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他惟恐若娣等人报警包围那道132级台 阶,所以早就备好了一捆绳子。预备一旦出现意外,他好从塔背后悄悄逃走。他虽 然是个丧尽天良、心狠手毒的凶犯,但是策划事情却十分周密、详细。 “能发现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好了!艾特勒也许就躲在楼梯下边,而他们三个没 注意,径直追出去了!” 若娣心细如发,而且警惕性极高。她拉着老公证人朵勒力的手,绕到塔后面, 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一个石头柱子上面,而后一甩手把它抛向地面。 “我们要借助这条绳子下到地面,你千万要小心些!” “什么?你说什么?这么危险的活动!我都60多岁了!” “在这个危急关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你再犹豫不决,一旦被艾特勒 发现,那么我们两个人都会白白送了性命的!他是一个心黑手狠,心肠歹毒的凶犯, 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将你杀死,然后抢走你手里保存的遗嘱。现在我们马上就跳下去, 从这儿到地面上只有十公尺高,你努力一下,一定可以顺利地下去的!” “那么……你先跳下去。如果你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地面,那么我也会毫不犹豫 地跟着你下去的。” “你一定要抱紧你手里的皮包啊!哦,对了,如果你带着皮包,一定会碍你的 事,还不如让我代你拿一会儿呢。我到达地面以后,会帮你紧紧勒住绳子,让它不 左右摇晃,然后你就放心大胆地下来吧!” 若娣用一只手夹紧老公证人朵勒力先生的皮包,另一只手抓紧绳子,缓缓地向 下面滑动。来到地面后,她用两只手勒紧绳索,对着上方喊了一声: “你现在下来吧!” 老公证人朵勒力此时此刻异常不安,他惊恐万分地向下面爬着,但总算大汗淋 漓地到达了地面。 若娣发现朵勒力老人快要昏倒了,认为在这危急关头,绝对不可以发生这种事 情,于是便将嘴唇贴近老公证人朵勒力的耳朵,告诉他说: “坏了,我听见一种古怪的响动……哦,有人!我们快跑!” 朵勒力公证人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身子一跃而起。若娣的这一手真是比什么 灵丹药效都大。 若娣一手抓住朵勒力老先生的手,另一只手夹着皮包,用小步子忙不迭地向前 冲。当他们二人行至樱树林街旁边之时,老公证人已经实在迈不动腿了,有好多次 都撞到老树根与石块上。 他们总算行至大钟前面,寻到了朵勒力老先生拴在岩石上的那头小毛驴,它正 懒洋洋地立在那里。 老公证人朵勒力一见小毛驴,脸上立刻有了精神。 “啊!真是想不到,你还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我呢。” 说着话便拉住毛驴的脖颈,用手指轻轻地爱抚着它。 “朵勒力先生,真是太好了!你可以乘这头毛驴回去,我们在这儿歇息一会儿 便返回去吧! “我很担忧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事没有?” “孩子?你还有小孩?” 朵勒力先生迷惑不解地说。 “是的,四个男孩!” “什么?四个——看上去你那么年轻,……原来你已经不是小姐,而是夫人了, 真是有失敬之意了!” “不!” 若娣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对公证人解释道: “不是我生的孩子,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在战争中丧失了双亲,于是我 就将他们抚养起来,建立了一个小小的马戏团,游历四处巡回演出。” “这么说……你也是在战争中丧失了双亲的孤儿喽?” “不,我的父母双亲并不是在战场上牺牲的!” 若娣猛地又忆起了父亲惨死艾特勒之手,金币被抢等等情节,忍不住心头一酸, 泪水盈盈,但她也尽量克制着自己,没有把内情对老公证人说起。 她只是告诉朵勒力老先生,自己是阿更公爵的幼女,名叫耶兰·伊萨布尔·若 娣;又说自己千真万确地带来了一枚金币,不过那枚金币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她的 亲密朋友劳尔的爷爷——德布若亚老男爵,并且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贝。她发 现那枚金币之后,为了防止被艾特勒夺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随身携带着。 老公证人朵勒力听完这番话后,对她钦佩有加。 “没想到你竟然出身名门望族,你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挫败与艰难困苦,却 依然活得开朗自信,对一个女孩子而言,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呀! “你还大公无私地救济那些父母双亡的战争遗孤,对待他们如同己出。你可以 称得上是年纪轻轻的女善人,我真是对你又是佩服又是感动!” 朵勒力老先生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淌下了热泪。 “只要有像你一样的小姐存在,我就可以放宽心了!本来,我的心还在左右摇 摆、举棋不定,不敢完全信任你。现在我明白了你是阿更公爵的千金,你以千金之 躯,亲手抚养战争遗孤,并且成立了马戏团去全国各地巡回奔波,我不但信任你, 而且更加佩服你。现在,我可以将皮包放心地交到你手上了!你有看遗嘱的内容的 权利了,你可以知道藏宝之地。” 老公证人说着话便骑到毛驴上。 若娣倚在毛驴旁边,一手搀着精疲力尽的老公证人朵勒力,以免他摔下来;另 一只手紧夹着装遗书的包。 若娣尾随着毛驴走着。一路上一点儿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周围, 加着一百个小心,以便对付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危险。 但是,一路之上连半条人影都没有,也没有可疑的动静。 “菲戈先生他们几个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三个男子也踪迹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艾特勒,还是让艾特勒从他 们手中溜掉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布满石头的小路坎坷难行。小毛驴好几回都险些摔倒, 把驴背上昏昏欲睡的老公证人朵勒力摔下地去。 海水快要涨起来了,半岛渐渐被海水浸没。若娣走在潮水中,脚踝以下都泡在 海水里,但是他们还是接着往前奔去。那匹小毛驴很是怯懦委缩,又畏惧水,所以 走得很慢。行至半岛和大陆相连之处时,太阳已经全部坠下去了,四周被一片幽暗 笼罩了。 “若娣小姐,我就在这个地方和你告辞吧!” 老公证人朵勒力说。 “我就住在那个地方,那个皮包你可要妥善保存好。” “我一定会的!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要我送你吗‘!” “不,谢谢了!送到这儿就可以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他们互相挥手告别之后,就各自踏上了征途。 若娣返回森林中的大篷车。 森林之中漆黑一片,宿营地的火堆早已熄灭了。原来挂在树枝上的油灯也不知 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那辆篷车孤独地停在森林里,仿佛一个巨大的黑物,既 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也听不见那听惯了的欢声笑语和追打嬉戏的声音。 “萨格——” 没人应声。 若娣一下子紧张起来,心狂跳不已,慌忙向篷车跑去。 独眼老母马懒洋洋地靠在树下面,一见若娣归来,便兴高采烈地摇它的尾巴, 向主人致意。 “他们都去哪儿了?” 若娣一面轻抚着马的鼻子,一面喃喃自语着。 那匹老母马静静地注视着若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若娣总是感到马 的双眼之中满含着泪花,她忽而心头闪出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若娣在车里巡视了一番,只见孩子们的行李都还放在原处,连床铺也安好无损, 一点儿也不零乱,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难道艾特勒到这儿来了?” 但却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可以证实他来过了。 “萨格——布尔格思——克思厄——莫当——” 但还是没有人回答,只听见海浪涌上海滩的声音。 “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是到客店里了吗?” 后来,若娣就到位于村子边上的小客店去了。那间客店的楼下,有一个乌烟瘴 气的酒吧,日常有两三个村民在那里举杯豪饮。但是今天却空无一人,店里面冷冷 清清,柜台上摆着一只酒瓶和两个杯子。 “大妈!” 若娣高叫一声。 但无人应声。 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一阵,发觉柜台下面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她连忙启 开柜台下的小门进去了。 只见那位高大肥胖的老板娘双手双足被捆,嘴里堵着一团布条,正昏倒在地面 上动弹不得。 “大妈,出了什么事?” 若娣为老板娘掏出了嘴中的堵物,又松开她身上的绳子。 “男人……有两个……男子,他们……来这儿要酒喝,正巧你们马戏团里那年 纪最小又十分讨人喜欢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于是他们就猛扑上去抓住他……” “上尉!” “哦,不错,他的确是叫‘上尉’!他们抓住这个孩子之后,追问那几个孩子 在什么地方,‘上尉’回答说在海滩上。结果,那两个坏蛋就将我捆了起来,还用 衣服包住‘上尉’的头,不论他哭叫连天,就劫走他了。” “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清楚!因为他们绑住了我的手脚。不过,我猜他们很有可能到森林旁边 的沙滩上去了。”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一个钟头之前吧!” 老板娘一边吐口唾沫揉了一下被绳索勒红的手背,一边说道。 “那两个男人一定是艾特勒与他帮凶无疑。他们掳去了“上尉’莫当,一定是 打算用他作人质,然后寻找机会夺走皮包。我才不会上他们的当呢!” 若娣说着话,从皮包里掏出了遗嘱。那是一张菲薄的羊皮纸,上面满是细小工 整的字。若娣将遗嘱放在口袋里面,拿着空无一物的皮包去了沙滩。 沙滩上的树林里,萨格、克思厄和布尔格思都站在篷车边。一见若娣到来,他 们一齐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我方才一直在找你们呢!” “我们让莫当到客店老板娘那里买面包,莫当去了好长时间,我们不见他回来, 都替他担忧,就一起去客店里找他,但没有发现他在什么地方,连老板娘也不见了。 我们都很着急,就扭头去村子里面找他,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以为他回沙滩上来 了,就回来找,但是……他也没有在营地,所以我们几个正在商计下一步计划。” 萨格说着话,眼圈一红,差一点儿掉下眼泪来。 若娣这才明白孩子们方才是去寻找“上尉”莫当了。 “大事不好了,‘上尉’被坏蛋劫走了。他一定是被抓到半岛前端的古堡里面 去了。我这就去寻找他,你们几个马上驾车去路杰·菲利格警察局报告一下,请他 们派人去古堡的旧址上抓歹徒!” “是的!” 孩子们片刻不敢停留,马上驾车奔警察局去了。 若娣决心到半岛上冒一次险,她十分清楚艾特勒之所以掳去莫当,其目的不过 是要把自己诱人他们的圈套当中,好夺去自己随身携带的遗嘱。 若娣又一次抵达路杰·菲利格城的大钟表前面。 正当她经过樱树街来到沃格山塔前面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声: “站住……举起手来!” 若娣将手举过头去。 艾特勒从她背后出现了。他还是俄国军官格诺也夫的那身装束,手里拿着一支 乌黑的手枪。 他一把抢过了若娣带着的皮包,翻查了一遍,没有看见遗嘱,便气急败坏地把 包扔在地上,用脚跺了几下,恶狠狠地骂着: “好样的!你藏到哪儿了?” 紧接着,艾特勒便去检查若娣的身上,终于从口袋里面翻到了遗嘱,他露出了 好笑,说道: “我去找那位老公证人的时候,他告诉我皮包在你的手上,我就眉头一皱,计 上心来,把那个小孩弄到这儿来,我想你一定会闻风而至的,果然!哈哈!” 若娣闻听此言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位老好人朵勒力先生也落到他们的手中了。 她心里一阵悸动,心头不禁一酸。艾特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说: “不光是那个死老头子,甚至包括那三个男子,也统统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 被我抓住了,就囚禁在这座塔里面。等我得到那些钻石之后,我要在这儿纵火焚烧, 让那座古堡化为灰烬,把你们全都烤熟。若娣,你也准备与他们一同受死吧!” 原来,焦杰·艾利德、玛特·塔力奥、亚杰·菲戈都已被他囚禁在这儿了…… 着梯的心中更加焦躁了。 但是,英勇无畏、坚强果敢的若娣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产生绝望的念头。她是 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坚信,上帝一定会秉持正义,坏人一定难逃法网。 艾特勒牢牢地绑住若娣的双手,用手枪逼迫着她走到古堡中。若娣在心中默默 地向上帝祈求着。 古堡里头有一条狭长的走廊,在那尽头是一个铁门。启开之后,一座古代监狱 呈现在面前。那是一座低矮狭小、阴暗潮湿的牢房。 牢房里面的墙壁上,挂着锈渍斑斑的铁链,铁链下边的圆环内结结实实地捆着 三个男子。他们一见若娣走了进来,都深感意外。菲戈不由自主地往起站,但是负 责看守他的汉子用鞭子狠狠抽了他一记,他大叫一声,又倒在地上。 在旁边的一间牢房里面,老公证人朵勒力手足被捆;还有“上尉”莫当,也被 裹在一团毯子里面。 “上尉”从毛毯里钻出脑袋来,见是若娣,想大声呼救,但是嘴巴早已被封住 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他只能无奈地盯着若娣,同时两只大眼里泪水涟涟。 “莫当,你要勇敢一些,若娣姐姐一定会来救你的!” 上尉莫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若娣的意思,但他的眼泪更是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淌了一脸。老公证人朵勒力也仰头注视着若娣,他的嘴也被人用布条塞上了,故而 发不出一点声音,更不用说讲话了。 “你也老老实实地准备受死吧!” 艾特勒把若娣一把推倒在地,用绳子捆住了她。 若娣仰面躺在地上,只听得身后的铁门“吮当”一声闭合了。接着,又一阵脚 步声渐渐远了。 “一切心机都枉费了,那封重要的遗书被他夺去了!” 若娣的心中心潮翻滚,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若娣绞尽脑汁地想松开手脚上的绳索,但是因为双手被倒绑在后背上,所以她 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她将身子在地板上辗转翻滚着,想找一个小刀一类的尖利物什,但是那种东西 怎么可能在监狱里寻到呢?最终,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足无力、全身瘫软,然 而不甘失败的眼泪又汹涌而下。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若娣一直保持固有的姿态,默默无言地倾听着周围的风吹 草动。她听见隔壁房间里被困的三个男子,正企图挣脱束缚。 若娣心想:“他们三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挣脱了绳索,那么就万事大吉了, 大家就都能出去了! “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三个人和我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再者,他们 都是男子,应当被绑得更牢不可!” 她合上了眼皮,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正在这时,她感到有人在动她被反绑的双 手。她大吃了一惊,连忙睁开双眼,只见“上尉”莫当蹲在她身旁。 “上尉!你自己解开绳子了?” “我并没有被绳子绑着。我只是被他们用毯子裹住了身子,然后他们又用绳子 捆住了毯子而已。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双手钻到毯子外面,解开了绳子。姐 姐,让我给你解开绳子吧!” “谢谢,不过你千万要多加小心,一旦让他们发现,那就坏事了!” “哦!我明白了!” 莫当一会儿皱紧眉头,一会儿紧咬牙关,十分起劲地松开了绳子,终于让若娣 摆脱了束缚。 “哦,莫当,谢谢!” 若娣将莫当一把抱在怀里,激动得珠泪滚滚。 但是,现在还不是感物伤怀的时候,若娣飞快地冲到了大门那里。因为年深日 久,铁门上的锁头已经坏了,略略一用劲,大门就被打开了。 若娣先松开了捆着老公证人朵勒力的绳子,然后又悄悄地溜到走廊之上。幸亏 走廊上看守的人已经走了。她麻利地启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里地面上躺着三个男 子,她马上为他们逐个解开绳子。 “艾特勒去哪儿了?” 艾利德一边抚摩着被绳索勒红的痕迹,一边低声问道。 “好像离开了!连看守的人也不在这儿了!我听见他们从楼上下去了。” 菲戈一面在胳膊上抹唾沫一面说道。 “他们抢去了我手里的遗嘱,一定去找钻石了!” 若娣说。 “什么?你的……这么说,遗嘱是在你手里唆?” “是朵勒力先生让我代为保管的。” 老公证人也说道: “不错!是我交到她手里的!因为我得知若娣小姐是阿更公爵的千金,是一个 十分诚恳的人。” “结果艾特勒夺去了我的遗嘱!” 玛特·塔力奥慌忙说: “我们快点追上去,快,快点!” “太怪了!他既然得到了遗嘱,一定知道了它的内容,也就明白钻石藏在古塔 的什么地方了。但是,他们却离开古塔了!我明明听到他们下了楼梯。” 菲戈说着,迷惑不解地摇头。 “这么说,钻石并没有放在塔里面!” 艾利德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下了断语。 “也许是这样!我虽然不知道遗嘱里都写了一些什么,不过,依据我的推测, 那些价值连城的钻石,一定不会放在古塔里,肯定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老公证人朵勒力也说。 “艾特勒离开了塔,我们可以依据这点来断定钻石不在塔里,只是我们都不清 楚它在什么地方。” 艾利德也沉思片刻才说。 菲戈十分爽快地说: “算了!胡思乱想根本于事无补!我们不如用这些时间,马上开始行动,看看 是否赶得上艾特勒。” “这话说得也对!” 若娣心想。 “他们手持兵刃,老人和孩子跟着太危险了,而且还碍手碍脚的!” 菲戈说道。 于是,他们将老公证人朵勒力与莫当留在原地,便一起去追赶艾特勒与他的帮 凶。 四个人行至半岛中央时—— “停!” 若娣低声喊了一句。 三位男子立即扭转身子盯着若娣。若娣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 原来,在一块凸出海平面的大石块之上,四个男子伫立着。其中的一个人就是 乔装改扮成俄国人的艾特勒。在艾特勒对面的男子,若娣觉得似曾相识。 “哦,是他!” 若娣在心中大叫一声,他正是艾特勒的同伙,曾经一直蒙面作案。艾特勒把他 叫做“简格”。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执不休,其余的两个人在离他们较远一点 的地方立着,观望着这俩人的争吵。看上去,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深。 突然,简格出其不意地从腰际拔出了手枪,对准艾特勒扣动扳机,艾特勒双手 仰起向后摔去,身子险些掉到岩石下。 两名男子立刻冲上前去,将他的躯体拉起来,想致他于死地。 艾特勒奄奄一息,拼尽全力想推开他们。但是,那两名男子中的一个忽然伸手 扼住了艾特勒的脖子。 艾特勒终于浑身疲软无力地倒了下去。 简格蹲在地上,在他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似乎从口袋里寻到了什么东西。 若娣在心里惊叫: “呀!那是遗嘱!” 只见简格打开了遗嘱,看了几眼,立即大失所望地想撕毁羊皮纸,但是羊皮纸 十分厚实,又很坚硬,无论如何也撕不坏。 简格看上去更加怒气冲天,他揉了一团,并向岩石下甩去,并且大声叫了那两 位男子一声,三个人一块儿匆匆忙忙地从那块大岩石冲了下来。 正在这时,镇上警察局局长带领五、六个刑警拥了上来。在他们身后,萨格、 克思厄和布尔格思三个小家伙满面通红地跑了过来。在远远的树林中,马戏团的大 篷车依稀可以望得见。 简格一伙儿发现警察到了这里,开始惊惶失措起来,在大岩石上负隅顽抗。这 时候,子弹不停地射在岩石边上,是警察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局长冲着他们大喊大叫,三个人闻声投降了,服从局长的吩咐,仓皇地从岩石 上走了下来。 局长吩咐手下将他们捆起来,又派人将艾特勒的死尸从石头上搬下来,让孩子 们协助放到大篷车里,送回镇上。 “萨格,你干得妙极了!” 若娣在心中暗自感激。由于萨格去警局报告,凶手们才被捕获了。杀死她父亲 的凶犯艾特勒,也得到了该得的下场,被部下害死了。 “只是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同伙简格对他下毒手!” 若娣心里十分诧异。这时,菲戈说: “艾特勒身为魔鬼党的首领,一贯颐指气使,蛮横无理,手下们都暗自仇恨他 的态度,时时刻刻都在伺机报仇!” 艾利德沉思片刻,也说: “对!他的手下人想夺走遗嘱,以便于占有钻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抢过遗书看了一眼,又忿忿不平地想撕毁,后 来又丢掉呢?” 玛特·塔力奥说: “这其中的奥妙,看过遗嘱后就一清二楚了。也许遗嘱上并没有写明钻石埋葬 的地方啊!” 艾利德也争着说了一句。 “根本不可能!因为第一封遗嘱上写得明明白白,只要打开第二封遗嘱,就可 以知道钻石在哪里。” 菲戈接着说: “整个事情从头至尾都神秘莫测。不知道第二封遗书中到底有些什么内容…… 看艾特勒手下那气愤的样子……” 若娣这时插了一句话: “你们与其在这里乱猜乱想,还不如去看一看遗书呢!” “不错!最快捷、最省心的办法就是亲眼瞧瞧遗书里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是若 娣小姐头脑灵活!” 艾利德笑容可掬地说。 他们一行人来到大岩石根。只见那封神秘的遗书被揉作一团丢在岩石空隙里。 菲戈弯下腰捡起来,小心地把它铺平。每个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争相探看, 并不约而同地大叫: “啊!?” 只见羊皮纸上血渍斑斑。那是艾特勒的鲜血。可是,令众人大惊失色的并不是 这一点,而是羊皮纸上有一个大圆洞。那是因为羊皮纸靠近中心的地方被子弹穿透 了。简格开的那一枪,在穿透艾特勒的胸膛之前,先穿过了放在衣袋中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斑斑的血渍已经转为了暗红色,遗书的字迹几乎都辨认不出了,只能 隐约看出贴近枪眼一边的一个字母“R”,其他的都模糊得很。 没有沾上血液的字迹十分清晰,但那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 大家都大失所望,心里思忖,好不容易跑到这儿,却眼见得最后一线希望也幻 灭了。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沮丧万分。三名男子也坐在那里呆呆地出神,睁着无神 的双眼,茫然地看着那张一无是处的羊皮纸。 只有若娣一个人专心致志地盯着子弹洞旁边的“R”字母,认真地思索着,还时 不时地点点头。 “唉,至关全局的部分被子弹打穿了!这个地方的字是这份遗书的关键,但它 却永远地与艾特勒的心脏一起毁掉了。我们再也无法找到钻石了!” 艾利德软弱无力地说,并且连连叹息,大失所望地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用两只 手捂住额头。 这种深深的失望飞快地传到其他人的身上,所有在场的人都沮丧万分、有气无 力,只有若娣还专注于羊皮纸。看了一会儿告诉他们几个说: “各位……我觉得现在我们还不需绝望!我认为,藏钻石的地方之谜,也并不 是完全无迹可寻!” “为什么?” 艾利德松开抱头的手问。 “子弹洞旁边的这个“R’字,是我曾经见过好几次的‘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 文字的第一个字首字母。” “哦!你说得不错!” “我方才一直在注视这个字,我突然忆起了儿时的情形。 “小的时候,我住在乡村的一座大古堡里面,家里宽大的院落中,遍植了大量 高大的樱树。 “那种樱树的名字就叫路布耶。通达沃格山塔的街道,也遍植这种名为路布耶 的樱树。父亲对我说过,路布耶的拉丁文意为路布思,就是和樱树一样的坚硬树木。 “以后,路布思变成了路布耶。 “我们不妨把‘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话理解成“幸运就在囗树里’。 “我终于弄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们应当寄希望于那些囗树街旁的树。” “原来是这样!那么,子弹穿透的字是“路布耶’喽?” 菲戈问道。 “我还不敢确定,只不过猜度了一番而已。” “十分有意思!我们快走!” 众人的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但是,到老囗木街道那里一看,一排古老的囗树齐 齐整整,究竟是哪一棵呢? 玛特·塔力奥又绝望了。亚杰·菲戈见状说: “别丧气!让我们找找看哪一棵树最为年代长!” 他们依次寻找下去,最后来到一棵异常粗壮、高大的树前,大家都认为: “就是它!” “但是,钻石又在哪里呢?” 艾利德迷惑不解地自语道。玛特·塔力奥自以为是地说: “在树根里吗?” “不,你看!” 菲戈手指着老树干说。 在距地面一公尺半上下的树干上,有一个巨大的树瘤。 “这个大树瘤中间陷进去了,十分像一个圆饼,也许在许久之前被人掏过,所 以旁边的树皮都凸起来了。 “换言之,侯爵将钻石放在那个洞里,再用土封闭洞口。经过漫长的岁月磨砺 之后,就形成了那样的瘤子。” “不错!但是要想割开这个瘤子,需要一把铁锯或斧子。” 若娣说完话以后,菲戈立刻飞奔而去,留下话说: “我去小客店去向老板娘借用一下,不一会儿功夫就回来!” 果然,半个小时以后,他大汗淋漓地带着斧子回来了。 自以为有股力气的玛特·塔力奥这时挥动斧头,但是,那棵长过二百年的老樱 树,表皮像铁一样坚硬。即使玛特奋力砍下去,但每一回都被反弹回来,把他累得 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让我试一试吧!” 菲戈接过斧子疯砍了几下,又将斧子递给玛特,三个人轮番对老树发起了进攻。 雪白的叶子像流星一般飞溅下来,树干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经过半个小时之后,树瘤上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儿,里面露出一个黑孔。菲戈伸 手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匣子来。 “哦,果然在这儿!” 钻石匣子上虽然上了锁,但经过二百年的风霜雪雨的磨砺,又被树木的汁液腐 蚀,已然破败腐朽了。 正当菲戈伸手想开启它时,艾利德及时地拦住了他。 “稍等一下,我们可以顺利地发掘出钻石,全部要归公于若娣小姐的聪明才智。 所以,开匣子的荣誉应当属于她。” “哦,抱歉!我忽略了这一点……小姐,请你把它打开吧!” “谢谢!” 若娣轻轻一笑,启开了匣子。里面有一个细绒布质地的口袋,打开来,四颗钻 石一下子落入若娣的手心里。 那是像核桃一样大小的宝钻,统共四枚,在夕阳照射之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 辉。两个世纪以来,它们被埋藏在不为人知的大树干里,从未坦露在阳光之下,现 在又开始闪烁美丽的光芒。 世界上真有这么硕大而且这么美丽的钻石吗? 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都被那夺目的光彩深深地吸引住了,两条腿 仿佛生了根似地动不了,嘴里也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很长时间之后,大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渐渐醒悟过来,大家面面相觑。 “终于……证实了遗嘱了。” “我们不是在梦中。”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这是真的吗?难道不是在做梦吗?” 三个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感慨万干,只有若娣镇定自若。 “钻石只有四枚……然而金币有三个……只有我手里没有金币……” “但是,你也有得到钻石的权利。” 菲戈说。 “但是,我没有可以验明正身的金币……” 正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声响从远处传了过来。 大家扭过头去观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遥远的沙滩那边,有一辆摩托车正飞 驰而来,闪着一片耀眼的白光。 摩托车停下之后,一个头顶白色安全帽的男子,飞快地从车上跃下冲过来,修 长的脚上踩着一双大红靴子,一脚踩出一片灰尘。 那位男子渐渐地靠近了他们。 “啊,劳尔……” 若娣激动万分地迎上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劳尔。 “我专门将这个东西送给你!” 说着话,劳尔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若娣不解地问: “这是什么东西?” 等她打开纸包之后,不由得欣喜若狂地大叫一声,纸包里放的东西是可以证明 她身份的金币。 “这是你的金币!” “哇!” 若娣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艾利德、菲戈、玛特三个人都大吃一惊,看看若娣手中的金币,又看了看劳尔 的脸。 “这……是我……” “对!这是我的……不!是你父亲的金币,也是被艾特勒盗走的那枚。” “啊,是吗?可是,你又是怎么找到它的呢?” “在巴黎找到的。” “在巴黎什么地区?” “我不想说出在什么地区,也没有说的必要。你还记得奥克·萨尼伯爵交到你 手上的那封信吗?” “那自然记得。那是我父亲的遗信。我忘不了!” “那你也一定记得,其中有一段表示他在医院里,有一个神秘古怪的人从窗子 伸进手去,向病床边的小几上的玻璃杯里投了毒药,而且,那个人的手臂上文着花 绣,上面刺着“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几个文字。” “那当然,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父亲正是死于那个胳膊上有刺青的神秘人之手, 而那人正是艾特勒!” “当时,你的父亲恍然在梦中一般,亲眼看见他在杯子里面投了毒药。但那时 候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所以辨不出真假,仿佛灵魂出窍似的,稀里糊涂地就将 杯子里的毒药喝了下去。 “结果毒药起了效用,他开始发起了高烧。他赶忙写信将一切原委都告诉了奥 克伯爵。也许由于他正发烧迷糊的缘故,字写得零乱不堪,而且到处断断续续。不 过,他说得十分明白,是那个歹徒在他的杯子中放了毒药。 “你父亲就这样被杀死了,他的金币也失踪了。” “是被盗了!” “不错!是艾特勒毒死了你的父亲,偷走了金币。因为他知道,金币上面刻着 藏钻石的地点。” “他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艾利德沉思了片刻问。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明白,反正,像艾特勒这种贪得无度的人,总有一些过人 的小聪明,所以他找出了金币的秘密,打听出若娣的父亲阿更公爵拥有一颗这样的 金币。” 劳尔说完之后,扭过头去盯着若娣,接着说道: “艾特勒是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他似乎早就耳闻了金币的秘密,他 也明白金币上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几个古怪的拉丁文字,所以才在自己的胳膊 上也文上了一样的字。 “他此举的目的,无非是让人误以为他手中有金币,他也理所应当地该得一份 财宝。所以,他才自己刺了文字。你父亲见到的神秘人正是他。 “而且,他也打听出金币不只一枚,还知道奥克·萨尼伯爵家花园喷水池的石 像上刻着这样的文字,他以为伯爵的手中也珍藏着这样一枚金币。 “所以,你才看见了他在山谷里挖宝的情形。 “艾特勒这个人有一肚子的鬼花样,当初他先有意接近奥克·萨厄伯爵,并且 创造了一个时机,在法国南部地区的古堡中与伯爵结识了,后来发展到大模大样、 自由出入伯爵家的城堡的程度。 “那时候,我与伯爵夫妇二人交往甚密,所以经常会遇上他。我总感到他不是 一个简单的人,必须多加小心防范。但是有一次,我们在伯爵家共进晚餐时,我一 个不注意说走了嘴,说我爷爷手中珍藏着一枚家族世代相传的金币。 “艾特勒又动起了坏主意,想奔到我爷爷家里去。 “但是,聪明超群的你早已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你用迷药弄昏了他,然后我与 伯爵抓住了那个家伙。 “但是老天注定那个家伙走运,趁看守他的仆人疏忽大意,他从古堡中溜掉了, 直奔我爷爷的古堡而去。临走之前还偷走了伯爵家藏的金币,但是后来才发现到手 的金币原来是冒牌货。 “我得知他逃走的消息之后,马上驱车从后面去追……” “所以,你才追上了我们。” 若娣插话道。 “不错!我飞一般地抵达爷爷家里,但还是迟了一步,爷爷已被凶狠歹毒的艾 特勒逼疯了。 “但幸运的是,艾特勒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偷走金币。因为爷爷把金币放在他的 爱犬的皮链上。任凭艾特勒再诡计多端,他也是无法觅到的。 “但是,你却发现了!” “只可惜,昨天夜里附近农场起火,在一片忙乱当中,艾特勒趁机偷走了它!” “那也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大狗巨无霸皮链里藏着的金币不是真的。” “你说什么?” 若娣与另外三个男子都失声大叫。 劳尔爽朗地笑着说: “深感意外吧?当初我也着实吃了一惊!事实上,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大狗的皮 链有些古里古怪的。有一天,我翻看了它的小口袋,摸出了一枚金币,但是那金币 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是冒牌的。” “啊?这是为何?” “因为它不是纯金打造的。虽然无论从外观,还是上面的字迹来看,都与货真 价实的金币一般无二。不过,实际上它只不过是18K金的。” “为什么你爷爷与伯爵视若珍宝的金币是假的?” 艾利德笑问道。 “不清楚!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假造了这些伪金币。在这冗长的两世纪的岁 月中,一定冒出不少的歹徒,他们一定想知道金币的秘密,所以就做了不少的歹事!” 艾利德仿佛感慨万千,说: “对!历史上让人困惑不已的谜屡见不鲜,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反正,有人假造了伪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假币会在我们家族中传下来。” 菲戈笑眯眯地说: “那就是说,造伪币的人钱财不够,抑或找不到纯金,所以才造了假金币,那 个人也太寒修了!” “我也这样认为。像我们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应该不会遗留给后世子孙假的金 币。但是,若娣并没有注意到那是假的,小心谨慎地随身带着,但是那假币却被艾 特勒的手下设计窃走了。然后,艾特勒本人再乔装改扮成俄国军官格诺也夫,带着 那枚假币去大钟表前与你们会面。” 艾利德一面往烟斗里塞烟丝,一面叹息不已: “太可怕了!这真像是一部扣人心弦的侦破小说。” “艾特勒首先窃走的金币是真的,但是却在巴黎被盗。后来,他暗地里发现我 从巨无霸皮链上找到了金币,就一路跟踪我们来到这个地方。” 若娣补充道。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料到却空算计了一场!” 劳尔接着说: “假如那位朵勒力老先生目光敏锐的话,一下子就可以看出艾特勒出示的金币 的破绽。既然他没注意到,就可见公证人已经上了年纪,对吗?” “嗯,他已经很老了!”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公证人当场指出艾特勒手中的金币是 冒牌货,那么他会死于非命的。 “不光是公证人先生,即便是你们,也同样会逐个死在他的手中。等到他把遗 书抢过来之后,所有的钻石都要被他据为己有。” “让我百思不解的是,艾特勒为什么被他手下打死了?” 这回劳尔睁大了眼睛问: “你说什么?艾特勒死了?” 若娣便将方才发生在大石头上的一幕为他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为非作歹的时候一长,难免会遭受惩罚!杀害艾特勒的人是协助 他的那个蒙面汉子吗?” “嗯!不错,就是他!” “这个家伙改名叫简格,事实上他是小有名气的劫持犯,名叫布格雷。虽然表 面上,他对艾特勒惟命是从,但暗地里他却想出卖艾特勒,好占有钻石。” 若娣不动声色地盯着劳尔的脸,心想: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一桩桩地解开所有的谜?这种理解推断能 力,真可谓是无人能及! “他还独身一人去过巴黎,寻找到了我父亲丢失的金币!在那个灯红酒绿的花 花世界——巴黎,……在那里有一个坏人集中的地下党区,遭窃的金币,也许就在 那里,而且就在一个青面獠牙的地下党头目那里。劳尔真地闯到那里找回了金币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那么他一定是有超凡脱俗的本领与无人可敌的勇气! “伟大的人,神通广大的人,简直可称得上超人啊!” 若娣觉得劳尔那年轻英俊、气度不凡的蓝眸子,深深地把她迷住了。 劳尔对那三个男子说: “详细经过我已经讲述完了。这块金币正是若娣小姐父亲的,也是侯爵当年留 给他四个儿子之一。 “侯爵吩咐工匠在金币一面刻上“幸运就在路布耶’,另一面刻上‘1921年7月 12日’,也就是今天正午时分会面的时间与地点。你们都是他的后代。” 艾利德若无其事地说: “但是,我是英国人,而他们俩一个来自意大利,而另一个生于美国……” “我明白!关于这一点,我也详细调查过了。我查阅了侯爵当年留下的旧笔记, 发现他的四个儿子中的大儿子远渡英国,娶英国女子为妻,并且入了英国籍。他的 子孙正是你——焦杰·艾利德先生。 “侯爵的二儿子也移民意大利,他的后代正是玛特·塔力奥先生。 “除此之外,侯爵的三公子也迁居到美国,他的后代是你,亚杰·菲戈先生。 换言之,你们三位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都源于一个家族。” “哦……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大家都伸出手紧紧握在一处。在这之前,他们三个都 以为彼此国籍不同,如今透过手心的热度,彼此的心融会交通,一下子亲切起来。 三个人的眼睛不禁潮湿了,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你们三个人的血管中,流淌的是同一位先人的血液。那是两世纪前由路杰侯 爵遗传下来的高贵血系。” 接下来,劳尔一只手放在若娣的肩头上,说: “侯爵的小儿子,是这位小姐的祖上,他留在了法国国内。” 说着,他在若娣的背后推了一下,让她走到那三个男子中间,并且说: “若娣,他们都是你的亲戚! “你自以为自己丧失双亲,孤苦伶仃,所以就寻觅了几个同样身世悲惨的孩子, 成立了一个马戏团,在全国各地演出。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是孤苦无助的,你有许多优秀的亲戚。” 三个男子听了劳尔所说的话,将若娣拥在中间,抚慰似地注视着她,有人牵住 了她的手;有人轻拍她的肩头。若娣觉得自己恍然在梦里一样,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是,若娣突然想起了马戏团的那四个小家伙儿,就问劳尔道: “孩子们在什么地方?” “他们协助警察将凶犯艾特勒的死尸以及那三个罪犯送到镇上的警局去了。 “当我找到金币之后,就立即搭乘摩托车从巴黎飞奔而来了。我到警察局询问 古堡的具体地点时,他们恰好抵达了镇上。 “当我向他们问清了之后,又飞驰到这里来了。但是,在镇上我没看见‘上尉’ 莫当的人影儿。” “哇,莫当在哪儿?” 若娣扭过头瞅着古塔的方向,只见莫当与老公证人朵勒力从石头背后问了出来。 莫当远远地看见若娣就伸开胳膊冲过来大叫道: “若娣姐姐——” 若娣一把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脸庞。 老公证人朵勒力也疾步走来,被劳尔与三个男子团团围住。当他目睹了那四颗 硕大的钻石时,吓得面无人色。 过了一会儿,大家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才重新把钻石摆在大岩石的沙地之上, 又一次细细赏玩。 若娣与那三名男子都得到了一颗同样的钻石。这些宝钻个个价格高达数百万法 郎,但是无人估计得出来。 若娣问劳尔说: “你怎么办?” 劳尔十分爽快地笑着说: “不!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什么?这样太不公平了!不过,我拿到钻石的时候,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不 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让它造福于更多的人。因为这颗宝钻不是我辛勤劳作换 来的,我没有独自拥有它的权利。 “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卖掉它,用所得的钱财建立一个慈善机构,以便救济像 那四个孩子一样的战争遗孤。 “我要将它卖于巴黎的珠宝店,将所得的钱财分一半给你!” “不!不可以!” 劳尔用力地摆手拒绝。 “你为我找到了这块丢失的金币,其中一定遇上了许多凶险波折,我一定要重 重地酬谢你。 “再者,我看见金币上刻的那行拉丁文字时,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浪。 “因为“幸运就在路布耶’这句话,蕴含着辛勤劳作之中有幸福,也就是说, 人一定要勤奋、实干,才能拥有幸福。不劳而获是不对的。” 若娣毅然决然地说。 “我明白了,你的设想很不错。我也要谈一谈我的想法,我相信人必须辛勤劳 作,才可以感受到真正的幸福,所以,辛勤努力才是正确的生活方法。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诚诚恳恳,兢兢业业地劳作了一生,非但没有拥 有幸福,而且挣扎在贫困孤寂之中。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想,为了救济那些人们, 我就接受一半的财宝吧!” “我也要变卖钻石,把所得的钱财全部奉献给公益事业。” 说着话,菲戈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忽而变得伤感起来,还闪着泪花。他真是一 个真诚直率、感情丰富的典型美国人。 “我也要救济贫苦人民!” “我也要捐赠给敬老院!” 艾利德与玛特不约而同地说。朵勒力老公证人感触良多地说: “各位真不愧是名门望族的于孙,个个都拥有一颗纯洁高雅的心灵。侯爵将钻 石遗赠给你们,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劳尔也用满含深情的声音说: “不错!路杰侯爵相信自己会在二百年之后重新获得生命。现在,侯爵的肉身 虽然没有死而复生,但是他的精神却再现人世了。” 艾利德赞同地说: “不错!路杰侯爵又再现人世了!” 菲戈也说道: “现在,所有的谜都解开了,遗嘱之谜、藏钻石地之谜,全都迎刃而解了。还 有我们几个,也从互不相于的陌路人变成了一脉相连的亲人,我们都是同一个家族 的后代。 “而且,我们四个人都志同道合,要为社会上孤苦伶仃的人奉献一点力量。 “我生在美国,对祖上的观念十分冷淡。现在,我十分高兴地得知了自己是一 个法国家族的后代,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玛特·塔力奥说: “不!还有一个没解开的谜!” 若娣眨动了一下眼睛,问: “什么?” “那就是,无论在奥克伯爵的家里,还是劳尔爷爷的古堡中,都有那句神秘的 拉丁文,那是什么?” “那是……” 劳尔说: “我也感到它神秘莫测,所以专门去翻查两世纪前的历史与传言,结果……” “结果是……” 大家都急不可耐地盯着他。 “结果是,我证实了一件事。 “那句拉丁文正如若娣方才所说的话,蕴含着‘辛勤劳作之中含有幸福’,反 过来还可以说是‘不劳作的人就会遭到不幸’,这是一句告诫人们不能懒惰的名句。 “古时候,名门望族中有不少花花公子,他们既不刻苦用功又不勤奋努力,整 日里只知道挥霍大把的钱财,四处寻欢作乐。所以,他们的父母就用这句话来训斥 他们,说: “‘你们如果不勤奋努力,就要遭受不幸的打击!’ “这句‘可怕的不幸’,后来就被传为‘会被鬼怪刁难’。因为二百年之前的 法国社会中,迷信之风日盛不衰,人们对魔鬼的存在深信不疑。 “所以,这句‘幸运就在路布耶’,后来成为一句避淫邪灾难的名言,所以不 少贵族都在家里刻了这句话。 “像奥克伯爵的花园之中,我爷爷的城堡中,都出现了这条名言。 “我爷爷的祖上,为了避忌邪难,将那块刻有名言的石块沉入湖中。这种习俗 后来流传到皇室贵族之中,像知名的马莉·鄂多尼德王妃,也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刻 了这句话。只可惜,这句话并没有起效用,所以王妃后来也与路易十六一样,被推 上了砍头台。 “因而,皇室贵族们开始对这句名言产生了怀疑。所以,奥克伯爵花园石像上 的字才会因年深日久而模糊难辨。” “原来如此!” 艾利德说。 “不错!所以,并不是凡有这句话的地方就是钻石埋藏之地。 “艾特勒没有弄通这一点,认为这句话是解开藏宝之谜的暗语,所以千方百计 地接近伯爵夫妇,在古堡山谷中四处寻宝,特别是喷水池旁边与山谷中的洞穴里。” “为什么他要在谷底找宝呢?” 若娣问道。 “因为谷底的洞穴口上,用一块大石板覆盖着。那一回,艾特勒爬到洞穴里时, 你推倒了石板,让他无法出来。” “不错!我那样做是为救萨格才一时想到的对策。” “那块大石板的正面,也有那句避淫邪的拉丁文。在早期的时候,里面也许藏 有财宝,但是到了伯爵的年代,将里边的宝贝都取了出来,挪到保险柜里。但是艾 特勒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一个劲儿地搜寻。” 若娣笑容满面地说: “艾特勒那么机警的一个人,也会在这件事上犯迷糊!” 劳尔改正道: “不!越是穷凶极恶的人,越是信神鬼!所以,那个家伙也‘将那句避灾的话 刻在胳膊上,当作护身之宝。如果不是他的胳膊上文了刺青,我们也不能断定他就 是你的杀父仇敌。这件事说来也十分有趣!” 当天夜里,他们全部在小客店里碰头儿,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老板娘也参加了宴会。她一再感谢若娣,感激她的救命再生之恩。 “这盘炸鱼略表我的心意,就算我请的,各位请放开吃吧!这些菜都是我的拿 手之作!” 她的话让在座的人们大笑不止。 萨格他们四个男孩坐在另一个桌子旁,高兴地嬉笑打闹。 老板娘也端了一盘炸鱼送到孩子们的饭桌上。孩子们大声欢叫雀跃着,不一会 儿功夫就吃光了。 大家都欣喜万分,不知不觉夜色已晚了。最后,孩子们开始唱歌。 朵勒力老先生也喝得神魂颠倒,拉过萨格的吉他,径自弹奏起来。他那精彩的 表演,引得众人大声为他叫好,而且有人带头站起来跳舞,劳尔也邀若娣共舞。 若娣对劳尔悄声说道: “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你还惦记着他,若娣!现在,爷爷居住在法国南方一个气候温暖、风景 如画的地方疗养,而且由朱利耶老太太陪伴左右。我爷爷一向对朱利耶老太太情有 独钟。 “他们二人的病情恢复得很快,现在几乎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医生还强调说, 在今年内,他们可以完全治愈。” “那太棒了!” “是啊!” 说完,俩人相对一笑。 次日早上,若娣与孩子们乘着大篷车启程了。 菲戈立在车边问: “你们还要去演出吗?” 若娣坐到驾驶座上,拉起缰绳说: “不错!辛勤劳作之中蕴含着幸福!我们要在返回巴黎途中表演杂技。我们要 辛苦劳作一生,筹集钱物济助那些孤苦无依的战争遗孤们。” 那匹独眼母马开始奔向前方。昨天夜里,它已经用饱了草料,所以今天看上去 精神十足。它的马鬃在七月份的早上清凉的风里飘动着。脆生生的马蹄声,回响在 周围。 萨格、克思厄、布尔格思,以及“上尉”莫当都从篷车窗子伸出脑袋,张开手 挥动着。劳尔、玛特、焦杰、艾利德也用力地挥动着手臂。小客店的老板娘与朵勒 力老公证人也举起手摇着,另一只手直抹眼睛。 大篷车“嗒嗒”地走远了,孩子们的脸庞也越来越小,但是他们那白生生的小 手还依稀地看得见。过了不大一会儿,马车变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直至全部消失 了。 (在这个故事中,怪盗亚森·罗宾并没有现身。可是,我总觉得劳尔·德布若 亚正是罗宾本人。因为“王妃与项链”,是描述罗宾6岁时候的往事,当时,罗宾的 名字就叫劳尔。 另外,在“魔女与罗宾”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名叫劳尔·坦勒的人。“绿眼睛 少女”中也有一个叫劳尔·朵·伊布的人。此外在许多故事中都有一个劳尔出现过。 我读过之后,总认为劳尔·德布若亚正是罗宾本人。 而且我也觉得: 从一开始,罗宾为了揭开“幸运就在路布耶”这个谜,还有路杰侯爵遗嘱之谜, 想发掘出财宝,所以才改作老男爵的孙子劳尔。 但是,当他遇到若娣之后,被她的聪明才智与善良的爱心感动,并且钟情于她, 所以才去掉了自己的计划,暗自协助若娣,为她四处游走,使若娣得到了钻石。 这只是我的揣度,不知道诸位读者作何感想? 最后还要补充一点,马莉·鄂多尼德的梳妆台上除了有“幸运就在路布耶”这 句话之外,还有三个谜一样的文字: 博斯尼亚王宫的基石 法国国王的宝藏 七只蜡烛台 第一个谜出现在“棺材岛”,第二个在“怪石堡”,第三个出现在“魔女与罗 宾”中,而且都被罗宾破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