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同谋 维克多搓着手对自己说:“这下好了!她要我做什么呢?我见到的将是一个忧 心忡忡、恐惧万分、渴望别人的帮助并准备一诉衷肠的女人吗?不太可能。现在我 们只到了第二个阶段,还会有第三、第四个阶段才能达到我的目的。但这没关系! 重要的是她需要见我。别的慢慢来吧。” 他照照镜子,整整领带,叹口气说:“太遗憾了!……一位60岁的老先生…… 当然,眼光还明亮,胸部由浆好的衣服裹着还显得结实。但毕竟60岁了……” 他探头探脑地溜进走廊,朝电梯走去,到了公主房间门口,他突然转了弯。门 半开着,他推门进去。 一个很小的过道,然后是小客厅。 亚历山大公主站在客厅门口等着他。 她微笑着,就像她从前在家中接待一位标准绅士那样向他伸出手。 “谢谢您能来。”她说着让他坐下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真丝睡衣,很开放,胳膊和双肩都露在外面。她的脸不再有平 时那种哀婉动人、命运多舛的表情,她身上不再有高傲和冷漠,而只想着怎样让人 喜欢,是一个对人坦诚相见、可爱、善良、充满友情的女人。 小客厅是所有大旅馆的样式,但此时此地多了一种由温柔的灯光、几件贵重的 摆设、几本精装书和一缕外国烟草香味所构成的雅致宜人的气氛。一张独脚小圆桌 上摆放着报纸。 她坦率地说:“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让您来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却知道为什么。”他说。 “啊!为什么呢?” “您有烦恼。” “确实,”她说,“但您所说的烦恼,就是我生活的痛苦,却不是一次谈话能 驱除的。” “这样的烦恼只有激烈的行为才能战胜它,并且战胜的程度与所冒的危险成正 比。” “那么您对我无能为力了?” “不。” “您怎么办呢?” 他开起了玩笑:“我可以给您招致最可怕的危险,给您带来狂风暴雨和灾难。” 然后他靠近她,严肃地说:“可这有必要吗?当我想起您的时候(我常想到您) 我就问自己是不是您的生活本身就处在不间断的危险之中。” 她似乎脸红了:“您怎么会这样想呢?” “把手伸给我。” 她伸出手。他仔细检查了她的手掌,向她俯过身,慢慢地说:巴这正和我所想 的一致。看起来您性格复杂,其实您很容易让人理解,这我已经通过您的眼睛和行 为举止看出来了。现在您手掌上简单的纹路又证实了这一点。奇怪的是,您身上结 合着勇敢和怯弱,以及您对危险的追逐和对安全的渴求。您喜欢孤独,但有时这种 孤独会让您感到恐惧,于是您就随便求助于某一个人,保护您摆脱自己的幻想所造 成的恶梦。您既要征服别人,又需要被别人征服。因此,您身上的一切都相互矛盾: 平静和狂热,通情达理和蛮横粗暴,对爱的渴望和独来独往的愿望。” 他松开她的手。 “我没说错吧?您正如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她转过头,躲开这双把她看透的锐利目光。她点上一支烟,站起身,指着桌上 的报纸转移了话题,若无其事的语气使他明白了她今晚真正的目的是这个:“您对 债券一案的经过怎么看?” 这在他们之间可能是第一次提及两人真正思虑的债券冒险故事。维克多按耐住 心中的颤抖:终于追到这上头了! 他以同样漫不经心的语调回答:“此事令人迷惑不解……” “太令人不解了。”她说,“但还是有了点新消息。” “新消息?” “是的。比如多特雷男爵的自杀便是自我招供。” “您肯定吗?他自杀是因为他情妇背叛了他,并且失去了找回那笔钱的希望。 但,是他杀了拉斯科老头吗?” “那么是谁干的呢?” “一名同伙。” “哪名同伙?” “从门逃走的那个男人,他可能是居斯塔夫·纪尧姆,也可能是从窗口逃走的 那个女人的情夫。” “那个女人的情夫?” “是的,亚森·鲁宾……” 她反驳说:“可亚森·鲁宾不是杀人犯,他不会杀人的……” “他可能是出于无奈,为了自卫。” 尽管两个人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漫不经心的谈话还是渐渐有了一些严肃 的意味,这对维克多十分有利。他没看她,但猜想她此时一定浑身发抖。他感觉到 了她是那么热切地问他:“您对这个女人怎么看呢?” “电影院那个女人吗?” “那么您认为电影院那个女人和‘陋屋’发现的女人是一个人吗?” “当然啰!” “和沃吉拉尔街楼梯上发现的那个女人也是同一个人?” “当然。” “那么您认为……” 她没有说下去。大概后面的话说出来让自己受不了。维克多接过来说:“那么 可以认为是她杀了艾丽丝·马松。” 他完全是在作一个假设,话讲出来后对方一阵沉默,维克多听到她的叹息,又 若无其事地接着讲:“我对这个女人有点看不透,她的笨拙使我感到惊讶,大概是 新手,再说,毫无理由地去杀人确实是太傻了,因为如果她杀了人,那只能是为了 那些债券,而艾丽丝·马松并没有这些债券,因此所犯的罪是荒谬的。实际上,这 位夫人并不怎么让人感兴趣……” “这件案子中您对什么感兴趣呢?” “两个男人。这是两个真正的男人,不是多特雷、纪尧姆或者莫勒翁那样的。 绝对不是。这是两个有胆量的男人,他们谨慎、踏实地走自己的路,在路的尽头两 人会碰到一起:鲁宾和维克多。” “鲁宾?” “这是位大师。他在沃吉拉尔街失算后,在找到国防债券上扳回了一局,令人 赞叹。维克多同样是位大师,因为他也找到了汽车上藏债券的地方。” 她一字一句地说:“您认为这个人会战胜鲁宾吗?” “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以前曾有机会通过报纸或当事人的叙述,了解维克多的 工作特点。鲁宾对这种阴险、隐蔽、执著而狂热的进攻是招架不住的。维克多是不 会放过他的。” “啊,您这样想……”她喃喃地说。 “是的,这个人可能比别人想的进展要快,可能已找到了线索。” “莫勒翁警长也一样吗?” “是的,情况对鲁宾很不利,他们会抓住他的。” 她双肘撑在双膝上,沉默了,最后她勉强笑着说:“这很遗憾。” “对。”他说,“像所有非同寻常的女人一样,您为他而着迷。” 她声音更低了:“所有非同寻常的男人都吸引我,这个人,还有别的人,他们 应该有着强烈的感情。” “不,不。”他笑着大声说,“别这么想,他们已习惯了这种感情,已学会平 平静静地去行动,就像一个正直的公民玩一局纸牌那样。当然也有艰难的时刻,但 这种情况很少,因为他们只要一上手,就会不慌不忙地接着干下去。所以有人告诉 我……” 他停下话来,站起身想走:“对不起,我占您的时间太多了……” 她拦住他,显得很关心、很好奇:“有人告诉您什么?” “噢!没什么……” “不,您要告诉我……” “不,我向您保证,只是一副可怜的手镯的事,那好吧,据我所知,我只要伸 手去拿就行了,毫无动人之处,走一趟而已……” 他想打开门。她拉住他的手臂。他转过身,见她两眼大胆地盯着他,像一个不 容拒绝的女人进行挑逗一样说:“什么时候去?” “怎么?您想参加?” “对,我想去……我太烦恼了。” “所以把这种事当作一种消遣?” “不管怎样,我要看看,我要试一下……” 他说:“后天下午2点钟,圣雅克广场里沃里街。” 不待她回答,他便出门走了。 她按时赴约。维克多在心里轻轻地说:“小宝贝,我已控制了你。我会顺藤摸 瓜地找到你的情夫。” 她没有刻意化妆,但完全变了一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高高兴兴、步伐轻快、 急不可耐地去赴朋友聚会的小姑娘。她穿着一条很短的灰色羊毛连衣裙,戴着一顶 只露出一小圈头发的圆帽。她没有了从前高傲的贵妇人风度,收敛起那迷人的美丽, 就像被面纱遮掩起来了。 维克多问:“决定了?” “就像每次决定逃离自己一样。” “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决定。”他说。 “这有必要吗?” “哪怕只是为了平息一下您良心上的不安。” “我心中没什么不安。”她愉快地回答道,“我们只是来散一趟步,来拿,我 不知道究竟拿什么。” “不错。这次来我们要见一位正直的人,他干的职业是销赃、前天,有人交给 他一副偷来的手镯,他正兜售这东西。” “您不想买。” “对。再说,到时候他正睡觉呢,这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他在餐馆吃过午 饭,回到家里,从2点到3点睡午觉。睡得很沉。任何事情都不会弄醒他。您看这次 造访不会有什么危险。” “随它怎样吧。您的睡客住在哪里?” “跟我来。” 他们离开小公园,走上一百来步,他让她坐上停在人行道边的汽车,并且留心 没让她看到汽车牌照。 他们的车沿着里沃里街走,然后向左拐,走入像迷宫一样的小街道中,而维克 多十分熟悉地开着车前行。车身很低,车顶挡着眼光,看不到这些小街道的名字。 “您不信任我。”她说,“您不愿意让我知道您领我到什么地方。这地方所有 的街道我都不认识。” “这都不是街道,而是乡村美丽森林中的美丽道路,我带您去的是一座美丽的 城堡。” 她笑了:“您不是秘鲁人,对吧?” “当然不是。” “法国人?” “来自蒙马特尔。” “您是谁?” “巴兹莱耶夫公主的司机。” 他们在一个能通过汽车的拱门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 里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地面铺着石块,院子中间种着一丛树。院子是长方形 的,周围是些老房子,每一道楼梯都标了字母:A楼梯,B楼梯…… 他们走上F楼梯。他们的脚步在石板上发出响声。没遇到任何人。每层楼上只开 着一个门。这里一切都显得破旧不堪。 他们上到六楼。这是最后一层,天花板很低。维克多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伪造的 钥匙,又取出一张绘着房间结构的纸,给她看里面四个小房间的位置。 他毫不费力地打开锁,轻轻推开门。 “您不害怕吧?”他低声问她。 她耸耸肩膀,但不再笑了,脸上又恢复了以前苍白的颜色。 门厅的对面是两扇门。 他指指右面那扇,低声说:“他在这里睡觉。” 他推开左边的门,两人走进这间小房间,里面的家具很简单,只有四把椅子, 一张写字台。一个拉着帘子的狭窄的墙洞将两个房间隔开。 他拉开帘子,看了看,然后招呼她过来。 对面墙上的大镜子反射出一张沙发床,一个男人躺着,看不见他的脸。他向她 俯身贴着耳朵说:“呆在这里,他一动就告诉我。” 他碰了一下她的一只手,感觉它冰冰冷。她的双眼盯着睡觉的那个人,闪烁着 兴奋。 维克多退到写字台那里,花了一会儿时间撬开锁,拉开几只抽屉翻找,终于找 到了一只用丝纸包着的手镯。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亚历山大放下帘子,身体摇晃起来。 他走过去,听到她结巴着说:“他动了一下,他要醒了……” 他伸手去掏枪。她惊慌失措地扑到他身上,抓住他的胳膊,用呻吟般的声音说: “您疯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捂住她的嘴:“别出声,听……” 他们仔细听着,那边不再有什么响声了,寂静中只有睡觉那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拉着她向门口一步步退去。他关上门。他们在里面总共只呆了五分钟。 她在楼梯平台上大口喘着气,然后又挺起了似乎有点弯曲的身体,相当平静地 走下楼。 回到车上,她在房间中的反应开始发作了,两臂僵硬,面部紧皱。他以为她要 哭了。但随即她又不自然地笑了一声,使自己放松下来。当他给她看那副手镯时, 她说:“很漂亮,都是很美的钻石,您生意做得不错,祝贺您!” 她的语调有点嘲讽。维克多突然感到她离他很远,像一个陌生人,甚至像一个 敌人。她招呼他停下车,然后径自下车不辞而别。附近有一个出租车站,她叫了一 辆。 他又回到刚才去的那个旧街区,穿过那个大院子,上了F楼梯。到了六楼,他按 响门铃。 他的朋友拉尔莫那打开门。 “戏演得不错,拉尔莫那。”维克多兴高采烈地对他说,“你是一流睡觉大王, 你的房间完全符合场景需要。但刚才你把什么东西摘掉了?” “我的夹鼻眼镜。” “再闹大一点,我就给你脑门一枪!这场面好像吓坏了那位美丽的夫人。她扑 到我怀里,也不怕吵醒你。” “那么她并不愿意发生命案?” “要么她对沃吉拉尔街的事心有余悸,不愿再有类似的经历。” “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还没有确切的想法,”维克多说,“我在她身上发现的一切都让我犹豫不 决。现在她和我已算同伙了,这正是我所期望的。将她带到这里来,我就向自己的 目标迈进了一步。我大概应该给她,或者说许诺给她一份所得。但做不到。我承认 她可能杀了人,但这样一个女人会是盗贼吗?我不相信,给,把手镯拿回去,谢谢 借你手镯的那位首饰店老板。” 拉尔莫那开起玩笑:“你真是诡计多端!” “没办法。对付鲁宾这种人,就要用特别的手段。” 在剑桥旅馆,晚饭前,维克多接到拉尔莫那的电话:“注意,莫勒翁好像对英 国人的躲藏地点有所了解,他们正在作准备。我会及时和你联系的。” 维克多心中急躁不安。他所选择的道路使他不得不步步小心,不然便会打草惊 蛇。而莫勒翁却不会谨慎从事,他一发现线索,便会冲向对手。但一抓到英国人, 处在危险中的鲁宾,可能还有亚历山大,都会逃走。这样维克多对整个案件便无能 为力了。 难熬的两天过去了。报上一点也没提及拉尔莫那所发出的警告。但拉尔莫那又 来电话说,虽然他没了解到新的情况,但一些蛛丝马迹肯定了他原来的预感。 毕密希一直没露面。他果在自己房间里,据说是扭伤了脚。 巴兹莱耶夫公主只在晚饭后在大厅里露过一次面。她全神贯注地读着画报,抽 着香烟。她换了个座位,没和维克多打招呼。维克多也只是偷偷地观察着她。 她似乎无忧无虑。但她为什么要来呢?难道是告诉维克多虽然她没与他打招呼、 没和他讲话,但她一直在那里,随时准备和他接触吗?她肯定没有料到形势对她紧 迫的威胁,但她以女人的本能该感觉到自己以及她所爱的男人周围存在着危险。是 什么力量使她仍留在旅馆里呢?英国人毕密希为什么也依然不走呢?为什么两个人 不分开、又都不去找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呢? 也许她正在等待维克多那天晚上见到的英国人的同伴,那个人只能是亚森·鲁 宾…… 他正想走过去对她说:“快离开这里,情况很危险。” 但他又克制住了,因为她的反应会让他无以回答:“对谁很危险?我有什么可 害怕的?巴兹莱耶夫公主有什么可担忧的?英国人毕密希?我不认识。” 维克多也同样等着,不离开旅馆。这里的一切都预示着,如果对手不准备躲起 来,如果莫勒翁警长追查到这里来,那么一场冲突就不可避免。他仔细地思考,不 断地对整个过程加以分析,将自己所作的判断同他所了解的亚历山大性格言行进行 核对。 他在房间里吃过早饭,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到了局里一位同事非常熟悉的身影。 另一位同事从相反方向走来。两人在一张凳子上坐下,面对着剑桥旅馆。他们背靠 背,互相没有讲话,但眼睛一直盯着旅馆的前厅。马路对面坐着另外两位警探,远 处还有两个。一共是六个人。包围开始了。 现在维克多陷入了两难境地:要么恢复风化组维克多的身分,举报英国人,从 而直接或间接追查到亚森·鲁宾,但这可能暴露亚历山大的身分。要么…… “要么什么?”他低声自言自语道,“不站在莫勒翁一边,便站在亚历山大一 边对付莫勒翁。我出于什么动机要这样做呢?为了自己获得成功、亲自抓到亚森· 鲁宾吗?” 其实有的时候最好不要过多思考,随自己的本能去做。他又向下看,见拉尔莫 那也从附近一条街出来,闲逛着朝旅馆走来。 他来干什么呢? 经过同事坐的凳子前,拉尔莫那看看他们。三个人的头几乎很难察觉地互相点 了点。 然后用同样闲逛的步子,拉尔莫那穿过人行道,走进旅馆。 维克多没有再犹豫,不管拉尔莫那来干什么,他都要和他谈谈。 他下了楼。 现在是吃茶点的时间。许多餐桌已被人占了,在大厅和宽大的走廊里许多人来 来往往,维克多和拉尔莫那因此可以毫不引人注意地搭上话。 “怎么回事?” “旅馆被包围了。” “他们了解到什么?” “他们肯定英国人那次从酒吧逃走后一直呆在这家旅馆里。” “公主呢?” “没她的事。” “鲁宾呢?” “也没他的事。” “你来是为了通知我?” “我在执勤。” “算了吧!” “这里缺人手。我在莫勒翁身边闲逛,他就打发我来了。” 他自己也来吗?” “那不,正和门房讲话呢?” “天哪!干得热火朝天的。” “我们一共有12个人。你该离开这里,维克多,还来得及。” “你疯了!” “你会被审问的……如果他认出你是维克多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维克多装扮成秘鲁人,正在旅馆里进行侦探工作。你不要管我, 去打听情况吧……” 拉尔莫那赶快去门厅同莫勒翁会合,和外面进来的另外一名警察一起陪上司走 进经理办公室。 三分钟后,拉尔莫那又出来了,向维克多这边走来。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 “他们在查名册,记下所有独身住在此地的英国人的名字,甚至所有外国客人的名 字。” “为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鲁宾的同伙叫什么,再说他也不一定是英国人。” “下面呢?” 问要么一个一个地叫来问话,要么到他们房间去检查证件。你很可能会被问到 的。” “我的证件没有问题,甚至过于规范了。如果有人想离开旅馆呢?” “有六个人守着门。嫌疑犯将被带到经理办公室。一个人监听电话。一切都有 条不紊,不会闹乱子的。” “你呢?” “旅馆后面靠蓬第厄街有一个专供职员和送货人用的出口,但客人有时也用。 我负责看守此门。” “给你的什么命令?” “晚上6点以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除非有莫勒翁用旅馆卡片签发的通行证。” “你看我有多少时间可以行动呢?” “你想行动?” “对。” “怎么行动?” “别出声!” 两人迅速分了手。 维克多走进电梯。他已不再犹豫,甚至根本不去想自己会不会作出别的决定。 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只能是这样。我甚至惊奇地发现情况原来对我的计划 是多么有利。只是需要赶快行动。我只有15分钟,顶多20分钟。” 走廊里亚历山大房间的门打开了,年轻的夫人走出房间,样子是要下去喝茶。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房间。 她恼火地进行反抗,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旅馆被警察包围了。他们正在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