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半个小时后,他们驶入镇上比较高级的住宅区,厢型车停在一栋豪宅的阴影 里,接走一名等在那里的大眼睛少女。看着她迫不及待地钻进前座,杰克知道, 她和当时的鲁思一样,对于休斯的狐狸尾巴完全没有防备。 厢型车沿着海岸公路朝东往南布恩市和亨布瑞海角的方向行驶,路上车子越 来越少,杰克尾随的距离也越拉越远。他不断想各种可能的做法一应该冒着跟丢 厢型车的风险,停下来打电话给警方?还是冒着让自己和女孩都受害的风险冲撞 前面的车子?抑或冒着技不如人的风险,超前拦截对方?这些想法看起来没有一 个可行,他后悔没把莎拉一块儿带来,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需要她。 厢型车转入海边一个偏僻的停车场,杰克本能地关掉车灯,转入空当让车子 滑行,最后停在距离对方约50码开外的转角。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在明亮、 阴冷的月光下一览无遗。不过他早已预见会发生什么事,因为鲁思将休斯的作为 描述得清清楚楚。开车的休斯打开车门跳下,女孩随后被拖下车,他将不断挣扎 的她押往后座,边笑边打开车门,像丢马铃薯似的将女孩抛向车内,然后关上车 门,点了根烟后,朝海边走去。 杰克事后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严格说来,他只记得自己的恐惧, 所有行动都是凭着本能,就像面临危机,一切理智都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更 原始的动力。他一心只想着那孩子,救她是首要的紧急任务,而惟一的方法就是 上前打开车门替她解围。他一边将车子切换至一挡,缓缓向前移动,一边注意着 休斯是否会在海浪声中听到引擎声。显然休斯浑然未觉,径自从沙滩上捡起石头, 朝漆黑的大海掷去。 杰克把车子开到厢型车后,不熄火,接着解开腰间的皮带,绑着自己的拳头, 另一只手则拿着沉重的手电筒,打开车门下车,深深吸了口气以缓和正在加速的 心跳。 远处的休斯突然转身,看见这情景开始快步过来。 人体的肾上腺素有奇妙的功能。它能促使人体迅速作出及时反应,但脑袋却 是以慢动作看着所发生的事。因此,时间在这时候完全失去意义,杰克坚持称这 段过程长达数分钟,实际上却只有数秒钟。他猛地打开厢型车后车门,将手电筒 砸向最靠近他的人,头部挨打的家伙像牛似的哀嚎。另一名吓得脸色发白的年轻 人转过身,也在杰克包裹着皮带的拳头下受了重击。杰克用手肘扣住第一个男孩 的脖子,将他拖出车外,然后再拿起手电筒重重朝他脸上挥去,打得对方四脚朝 天。 车里另外三个男孩,两人抓着女孩的手,另一个光着屁股压着她,都吓得无 法动弹。突如其来的攻击力道奇大,杰克的怒吼声也令他们六神无主,还没来得 及反应,杰克已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他系着皮带的手拉起正在强暴女孩的杂种, 拿起手电筒往他张皇失措的脸上重重槌下,霎时鼻血如注,痛得对方往后翻去。 “快出来!”杰克对着吓得发抖的女孩吼道。“到车子里去!”他抽回皮带, 朝其中一个想要逃跑的男孩挥去,“你们这些王八蛋!”他吼着,“看我杀了你!” 他朝强暴者裸露的下体用力踢了一下,然后像个疯子似的转身朝向惟一尚未遭殃 的男孩,对方毫无招架能力地抱头鼠窜。 或许,理智毕竟没有完全弃杰克而去。他将皮带和手电筒往地下一丢,迅速 跟着女孩冲上车,一边开动一边关上车门。这时他看准休斯,知道他绝对躲不过 自己的撞击,只见他在车子的撞击力道下,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杰克的怒气 一发不可收拾,血液如火药似的直冲脑门。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转了半圈,对 着休斯打开车头大灯照着他惨白的脸,准备让他命丧车轮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那么做,也许是因为女孩的尖叫,也许是他的怒气来 得快去得也快,也许只因他恢复了人性。他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用车门朝休斯撞去,然后下车痛扁对方一顿,再拖至脚边。“到后座去,孩子,” 他对女孩说,“快点!”她吓得只有遵命,一头钻入后座。“该你了,进去,” 他低头向一头长发的休斯说,“要不然我扭断你脖子。” 休斯不敢不从,乖乖趴到椅座上,杰克在他胯下重重补上一脚,休斯闷哼了 一声。车子再度开动,杰克猛踩油门,尖锐的摩擦声刺耳欲聋,接着车门因为撞 上另一个家伙而猛力关上。“系上你的安全带!”他向尖叫着的女孩大吼,“这 杂种敢动一动,我就让他去撞墙!”切换挡,他转上公路朝南布恩市开去,一路 还猛按喇叭。假如这世界还有点正义,在福特车追上来之前,应该有人通知警方。 英国多少还是有些正义留存。当地警方在三分钟内共接到17个119 ,其中12 个来自独居的寡妇,4 个来自愤怒的男人,1 个来自小孩。报案的内容都一样, 说有飙车党把他们三线道的乡间马路当作飙车乐园。 在通往伯恩茅斯市中心的一条主干道上,杰克的车子和随后追来的白色厢型 车被拦了下来。 当晚10点30分,布莱尼医生家的电话响起。“莎拉吗?”杰克在另一端大声 说。 “是你,”她松了口气,“你还活着。” “不,我他妈的被抓了,”他大叫,“这是我能打的惟一一个电话,快过来 救我。” “我马上过去,你在哪儿?” “那些混蛋打算告我飙车和强暴,”他暴怒地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他 们真他妈的白痴,根本不听我说,该死,竟然把我和休斯那班禽兽关在一起。险 些惨遭轮暴的那女孩惊吓过度,以为我是同伙的,我不断告诉他们联络库珀,这 些笨蛋就是不听。” “好好,没问题,”她冷静地说,试图理解这段令人吃惊的话,“我来联系 库珀,你现在在哪里?” “伯恩茅斯某处的一个狗局里,”他吼叫,“他们就要抓我去检查了。” “地址,杰克,给我地址。”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向房里的另一人吼道。“弗里蒙特路警局,”他告 诉莎拉,“你要把鲁思也一起带来,”他无奈地说,“我发誓,我真的不想把她 牵扯进来,但她是惟一知道整个状况的人。也把凯斯一起带来,我需要一个信得 过的律师,这里的家伙都是些死法西斯,谁知道还会耍什么险毒招数。” “你冷静点,”她说,“什么也别说,等我来。还有,千万别失控而打警察。” “已经打了,妈的,那家伙居然说我变态。” 莎拉、库珀和鲁思抵达弗里蒙特路警局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当莎拉打电 话报警,里尔茅斯警局值班警员不肯替莎拉联系库珀,也不肯将他家里的电话给 她。“库珀警官已经下班了,”他坚持,“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或是等到明天 他上班时找他。”直到莎拉亲自到他面前,威胁要告他失职,他才联络库珀。好 梦正酣的库珀心情当然不好,劈头就把他臭骂一顿,害得值班警员如猪八戒照镜 子,里外不是人。 而远在伦敦的凯斯被吵醒时,比库珀更生气,直到听见杰克因飙车和强暴被 捕时,才稍稍息怒。“天哪,”他挖苦地说,“原来他这么活跃,还以为他只喜 欢不剧烈的运动。” “别闹了,凯斯,”莎拉说,“他需要个律师,你可以到伯恩茅斯来一趟吗?” “什么时候?” “当然是现在,他们正要带他去做精液检查。” “是他干的吗?” “什么?” “强暴?”凯斯耐心地问。 “不,当然不是,”她气愤地说,“杰克不会干这种事。” . “那就不必担心,检查会证明他没有和被害人接触过。” “他说警方把他当作轮暴犯之一,就算不能以强暴罪告他,可能也会告他共 谋。”她叹了口气,“我想他是那样讲的,他在气头上,没说清楚。” “他究竟在干什么?” “我还不是很清楚,”她说,“你只管快点过来,好吗?顺便多赚我们一笔。” “我不太擅长刑事案件,你是知道的,在当地找个专家,我想会比较好,我 可以给你推荐几个人。” “他指名要你去,凯斯。他说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律师,所以——”她扯高 嗓门,“拜托你别再跟我争了,快点上车,别浪费时间了,他在伯恩茅斯的弗里 蒙特路警局。” “我尽快赶去,”他答允道,“你告诉他什么也别说,也不要回答任何问题。” 说得容易,莎拉心想。这时莎拉和鲁思坐在弗里蒙特路警局等候,而库珀则 被带往侦讯室。门一打开,他们就听到杰克的吼叫声:“你们要我说几遍才肯相 信?我是去救她,不是强暴她!”他一拳打在桌上,“我拒绝跟你们这些白痴讲 话,这鬼地方有没有智商稍微像样的人?”他忽然高呼,“哈利路亚!是库珀! 你这混蛋到哪儿去了!”门再度关上。 莎拉的头靠着墙,叹了口气。“杰克的毛病是,”她对鲁思说,“他从来不 肯妥协。” “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在这里。”女孩不安地说,双手不停在腿上摩擦。 她紧张到连呼吸也乱了节奏。 莎拉看着她,说:“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有你,他才能及时阻止另 一个人受害,这是好事。” “但如果他们把杰克当成同伙的,就不好了。” “库珀会搞定的。” “是不是这样我就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真的不想讲。”话从她嘴里冲口而出, “我好怕,”泪水在她那双大眼睛里打转。“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声音 在颤抖,“我觉得好丢脸。” 曾经以威吓手法劝导她的莎拉,现在不愿再故伎重施,这孩子已经够难受了, 想尽办法替母亲的漠不关心找理由,以便为自己想要拿掉腹中胎儿找到借口。当 然,她找不到理由,而这让她更为自己的堕胎想法感到罪大恶极。莎拉心想,人 类的心理真是毫无逻辑可循。她没有告诉鲁思她去找过乔安娜,只是将鲁思载到 凡特威。“坦白讲,”她说,“你妈只知道,你是因为溜出去约会而被学校开除。 如果你把真相告诉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同情你的。”鲁思摇头。“她才不会,” 她哭着说,“她会说我活该,就像说外婆的关节痛一样。”她的脸因痛苦而涨红, “真希望外婆没死,我很爱她的,你知道吗,但是她到死都以为我不爱她。”莎 拉又能怎么回答呢?她从来没见过任何人,比这三个女人更急于摧毁对方,以及 她们自己。 她搭着女孩尖削的肩膀,紧紧搂着她。“库珀警官会设法摆平的,”她说, “他不会逼你说你不想说的话,”她说,“他人太好,这也是为什么他老升不了 官。” 然而,法律就像上帝的磨坊,磨得虽慢,却是什么也不放过。莎拉心里清楚, 假如她们当中真有人能全身而退,那一定是奇迹。 “布莱尼医生,你知不知道我们可以告你知情不报,”库珀非常生气地说, “你事先知道你先生拿到了休斯的地址,也知道他去做违法的事,对不对?” “别回答。”凯斯说。 “不,我不知道,”莎拉不满地抗议,“阻止一桩强暴案的发生,又哪里违 法了?什么时候开始,救人反而得挨告?” “我不是指这个,医生,我指的是意图谋杀、绑架、鲁莽驾驶和袭警。你说 得出来的罪名,都写在这里。你先生是个危险人物,而你明明知道一旦和对方面 对面,他一定会失控,却还是让他去找休斯。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别回答他。”凯斯主动说。 “当然不是,”她反击,“危险的人是休斯,不是杰克,换作是你,假如知 道一个年轻女孩即将惨遭五个听命行事的禽兽轮暴,你会怎么做?”她目光锐利, “不必回答,我知道你一定会怎么做,你会夹着尾巴到最近的电话亭打119 ,然 后不管那孩子的死活。” “知情不报是犯法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拉斯勒小姐曾遭强暴?” “我真的劝你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凯斯不耐地说。 “因为我们答应她绝对不说出来。你想也知道,假如我们能告诉警察,杰克 今晚干吗还这么费事跑出去?” 凯斯举起手,要库珀停一停。“可以暂停一下吗,我有话要跟我的当事人说。” 库珀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看表。“对布莱尼医生的问话,于凌晨三点四十二 分暂停。”他突兀地说完,按下“停止”键。 “谢谢。莎拉,可以先跟我解释一下吗?”凯斯低声问,“如果你和杰克对 我的话充耳不闻,干吗大老远把我叫来?” “因为我实在很生气!他们不但没有感谢杰克,反而怪他。” “警察领薪水,就是要让你生气,那是他们的工作业绩,而你正好顺了他们 的意。” “话不能这样讲,史莫勒先生,我的工作还包括得在罪案发生之后把真相找 出来。”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讲屁话,”凯斯答道,“直接面对事实好吗?你老是威 胁告这告那的,应该不只有我听得不耐烦。你当然可以告布莱尼先生,但只会让 你成为笑柄。这年头还有谁会像他那样,只凭一条皮带和手电筒就去救人?”他 苦笑了一下。“我们这社会太疏离,英雄只出现在电视屏幕里。那天不就有个案 子,两个男人在出租车排班站,当着好几个出租车司机的面骚扰一个女人,竟然 每个人都视若无睹,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把车窗摇上,以隔绝女人的求救声。照 你的说法,我想请问你,在我们这所谓的文明社会,这是你所认同的行为吗?” “盲目躁进的行为也同样危险,史莫勒先生。我也可以举个例子告诉你,看 看那些黑帮,他们自己决定谁有罪,多少无辜的人在这种粗暴的正义下受害。照 你的说法,我想请问你,这是你所认同的街头正义吗?” 凯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当然不是,”他坦白说,“如果布莱尼 先生也带着武器去,我会站在你这边,但你要拿他和黑帮相提并论,就实在太牵 强。他只有自己一人,面对这么难的抉择,必须决定究竟要立即阻止强暴,抑或 丢下女孩去报警。” “如果他和他太太不刻意隐瞒拉斯勒小姐曾遭强暴的事,他根本就不必面I 临这种局面,他所救出的女孩也不必经历休斯这伙人所带来的恐惧。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将会身陷囹圄,以强暴拉斯勒小姐的罪名起诉。” “但是拉斯勒小姐已经很明白表示她根本不敢跟警方说这件事,她活在休斯 的恐吓下,认为一旦他重获自由,会再强暴她一次;何况,即使是现在,她—— 或是今晚的受害者——也不见得有胆上法庭作证好将他定罪。老实说,你最好的 筹码,反而是杰克·布莱尼的证词。如果他还是态度坚定,应该也会影响鲁思; 假如另一名女孩和她的家人懂得感激,也可能会勇敢站出来。相反的,如果你坚 持要告杰克,那你等于宣告无法取得另外两名女孩的协助。她们有理由相信,正 义站在休斯那边,而不在她们这里。” 库珀摇摇头。“你们全都没搞懂,”他生气地说,“如果我们不告杰克,要 告休斯就更难了。他的律师可以指控警方大小眼,对中产阶级知识分子‘明显的 ’暴力视若无睹,却对无业游民‘涉嫌的’暴力穷追猛打,光是这点,在法庭上 我们就吃不消。别忘了,当时休斯人不在车上,现在他坐在那里,声称自己完全 不知道车内发生什么事。你的当事人打开厢型车时正强暴那女孩的家伙,今年才 15岁,还未成年,换句话说,警方可以拘留他,但不能关入成人监牢里。如果不 算休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也只有18岁,审判时一定会考虑这一点。现在他们 吓得半死,都说休斯是主谋,但是一到正式审判,他们会改口说是女方自愿,而 休斯并不知情,因为他人正在海滩上散步。更糟的是,杰克还得出庭证明他的确 在海滩上。”他揉了揉疲倦的双眼。“老实告诉你们,状况实在很棘手,天晓得 能不能把他们定罪,没有具体的证据,休斯很可能会全身而退。他向来专门利用 少年替他干那些龌龊勾当,而自己站在一旁收钱。一旦这些孩子发现我们的法律 对未成年者几乎无计可施,自己面对的刑期只有这么短,便不再拖他下水。我敢 打赌,结果一定会这样。”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 莎拉清了清喉咙。“你忘了还有那些女孩,”她说,“她们的证词难道没分 量吗?” 库珀苦笑。“这要看她们敢不敢出来作证,她们会不会被交叉质询搞得精神 崩溃,她们的偷窃行为会不会影响她们的可信度,她们对休斯献身的速度会不会 减少陪审团对她们的同情,”他耸耸肩,“正义和命运一样的无奈,布莱尼医生。” “那就把他放走算了,”她冷冷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面对现实, 想要达到你的工作绩效,起诉杰克比将那些败类绳之以法要简单多了。或许你该 问问自己,为什么那些女孩都没有一个敢来找警方协助?”她气愤地眯着眼睛, 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们相信休斯的话,也就是说他一定会无罪释放,她们 自己得承担后果。要不是亲耳听见你这么说,我还不敢相信真让他给说中。” “我们会起诉他,并把他关起来,布莱尼医生,但法院会怎么判,实在不是 我们所能掌握的。我们只能尽力找出充分的理由,但可惜我们无法预知审判的结 果。”他吸了口气,“现在,我会暂时放了你先生,也不会告他,不过我必须告 诉你,将来我们还是有起诉他的可能。这期间他必须留在隆奥顿的家里,如果要 出远门,一定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他的行踪。了解吗?” 她点点头。 “还有,以后如果他再像今晚这样,就不会再法外开恩了,明白吗?” 她点头。 库珀疲惫的脸上露出微笑。“私下告诉你,我个人蛮同意史莫勒先生的话, 医生,你先生是个勇敢的人,不过,相信这点你早已知道。” “噢,当然。”莎拉希望尽量掩藏自己的感情,但显然没有成功。认识杰克 这么久,他始终没变,所有男人都是懦夫,很少人能像他一样有勇气承认这一点。 她在想,他是否还有别的特质,是她所完全漠视和误解的。 爸爸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他找出了吉洛德的死因。“他们简直胡来,老天 有眼,终于让我找到答案,那可恶的验尸官,竞想尽办法说是自杀。”可怜的老 爸!如果他哥哥真的是自杀,他将永远没脸回到这个家!天啊,自杀为什么如此 罪大恶极,尤其在上层社会?没有任何事情,比结束自己生命更显得软弱。 对于这个消息,我当然装得很高兴,但我发现自己有股想承认的冲动,要让 人们知道我的厉害……当然,我不会真的这么做。 写下遗书的时候,吉洛德完全没有抗拒的能力,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不照做 将会因强暴侄女而坐牢。这些人真是愚蠢啊!那份遗书惟一的目的,就是让他的 笨蛋律师相信,他是在发现自己是乔安娜的生父之后自杀的。一旦搞定了律师, 他就会告诉老爸,有份文件说明吉洛德还有个女儿,同样有继承遗产的权利。而 他们俩会想尽办法避谈他的死因和隐藏他自杀的事——包括验尸官,即使他也相 信他是自杀的。有趣极了。美中不足的是,我必须把简牵扯进来,但我倒不怎么 在意。就算她起疑,也不会说出来,她付不起揭穿真相的代价。总之,不会有人 质疑吉洛德从哪儿买来那些安眠药,就算有,爸爸也会声称是他买的。他常常醉 得一塌糊涂,搞不好还真以为是他的呢。 爸爸的心头大石放下并没多久。我告诉他,手中有一份遗嘱的副本,他在电 话那头暴跳如雷,他说这是勒索,我说这是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