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田川的脸渐渐变得铁青。虽然他应该在这里说“我是被冤枉的,罪犯另有其人”, 但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有人进来,挤到电视机前,用手在武上的肩膀上拍了 拍。 “武上。” 武上回头一看,是秋津信吾。只见他眉宇间露出紧张的神色。 “你出来一下。有人打电话来。” 武上急忙走出会议室,跟着秋津返回总部的训话室。 “什么电话?” “有关田川的情报。在大川公园的西侧,有一栋叫作‘维拉大川公园’的公寓, 电话就是那里的一位住户打来的。” 两人一进训话室,就看见几个人围着房间角落里的那部电话机。站在那儿的神 崎警部,一看见武上走过来,就冲他点了点头。 “是一位名叫桐野容子的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打来的。”秋津一边往头上戴着 监听用的耳机,一边说,“她说她的孩子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曾被一个年轻的男人诱 拐过,这个人就是田川,她说她可以肯定。” 有马义男在办公桌前犹豫不定。 电话机旁边的夹子里放着刑警给的名片。联合调查总部刑警的名片在一堆豆腐 合作社委员们的名片、大豆批发商的名片、保健所的职员和信用金库的负责人的名 片中,就像石头堆里的金属片,发出耀眼的光。其中的一张就是武上悦郎的名片, 那上面,他的办公桌上的直播电话号码是用圆珠笔写上去的。武上曾嘱咐过义男, 有什么事情一定给他打电话。 隔壁公寓里还有“有马组”的刑警在值班,过去跟他们说也行,可是在义男眼 里,那几个刑警都太年轻了,这么重要的事儿,跟他们说恐怕没什么用。义男在想, 还是找武上吧,他总觉得见到武上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似的,有一种稳妥的感觉。 义男想告诉武上,他感觉刚才电视里说话的人换了。现在和田川一义及主持人 对话的“吱……吱……”的说话声的人,不是那个和义男几次通过话的,那个让义 男的心流血的声音,一定还另有一个人。声音究竟有什么不同,义男也说不清,但 是他凭感觉判断“不是同一个人”。 义男觉得,就是在电视画面因为广告被打断的时候,那个人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再次打进节目录制室时就换人了。现在说话的“吱……吱……”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但是,他们能相信我说的吗?我可没有什么凭据,只不过是凭直觉,罪犯一定 有两个人,至少是两个人。这也许对调查总部是个有用的情报。 这个电话该不该打呢? 通过监听器听到了女人震耳的声音,接电话的井上频繁地调整着音量的旋钮, 桐野容子带哭腔地反复诉说着同样的内容。 “好了,大婶儿,您别着急。我把您说的叙述一遍,您看我记得对不对,好吗?” 井上说,“您的女儿,长女,叫舞子,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今年六月初和同学一 起到大川公园去玩儿,在回家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叫住她,这是第一次。对吗?” “对,对。”桐野容子急忙回答,“舞子是去练习骑自行车的,这孩子到现在 还不会骑呢,她骑的是旁边有辅助轮的那种小车。那次是她的小伙伴教她骑,可是 两人吵了嘴,小伙伴就先走了。我说过让她五点前必须回来的,可是她一个人五点 多了还在公园里。” “大婶儿,就是说她回家的时候有人叫住她,是吗?” “舞子说那人按住她的车,使劲儿靠近她。” “因为您跟舞子说过,叫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所以她就急忙跑回家了,是吗?” “那个男人一直跟着她是吗?”井上接着问。 “是六月几号,您还记得吗?” “反正是六月初,第二次我记得是两三天以后的事儿。舞子说想去练习骑自行 车,我因为担心就陪她一起去了。我的小女儿宽子才两岁,离不开人,也就一起带 着去了。也就是傍晚,大约五点半的时候,我们正准备回家,朝大门的方向走的时 候,宽子说要撒尿,我就带她去厕所了。厕所离公园门口很近,我让舞子站在那儿 等我们。可是,我们从厕所里出来时,舞子就不在了,只看见她的自行车扔在那儿。” 桐野容子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公园里人很少,没有任何反应。 桐野容子接着说:“我吓坏了,边叫边找,结果舞子从公园门口的方向哭着飞 跑过来。她的脸吓得煞白。她说那个人抱住她不放,就是上次按住她骑自行车的人。 我看见舞子的右眼皮被划破出血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哇哇地大哭,说是在挣 脱那人手的时候,碰到他的手指,那男人戴着一个大戒指,她的伤就是被那个大戒 指划的。舞子说,它记得那个戒指是银色的。” 桐野容子很害怕,虽说想去派出所报案,可还是得先带孩子回家。回家后把事 情一说,结果被丈夫骂了一顿,婆婆也说,又没看见人,也没有任何证据,怎么报 案。 “没办法,只好自己小心吧。从那以后舞子就不敢出去玩儿了,我也害怕,每 天上学放学都去接送,就这样还总是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都睡不塌实。丈夫和婆 婆都数落我,说我想得太多。” 从那以后桐野容子母女一直没去过公园,也就没再碰上那个人。但是,七月份 里她接到过两次电话,拿起听筒却没有声音。而且,最近她又发现在她家附近总有 个年轻男人朝她家的窗户看,她们母子真有点受不了了。 “我家是住在公寓的一层,在阳台上洗衣服晾衣服都觉得害怕。” “一直到现在还是这种情况吗?”井上问。 “是啊。直到放暑假的时候,舞子才终于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儿了。不过,绝 对不敢让她一个人出去。” “这么说,大婶儿,刚才电视里看到的人,那个叫田川一义的人,就是想把舞 子抱走的人,是吗?” “是舞子先发现的。” “是看见他的脸了吗?” “不是,先是看见那个人的戒指了。那个人不是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吗?舞子 一看见就哭着说是那个人。” 武上边用手按着耳机,边朝井上点点头。 “后来,他不是在电视上出现了吗?舞子一看就认出是那个人,吓得一步也不 敢离开我身边。” “现在,舞子在你身边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我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上打的这个电话,想在家打,又怕婆 婆不让。” “你说的这些,能肯定吗?大婶儿。” 神崎警部一个劲儿示意井上利落点儿。井上于是说道: “谢谢你提供的重要情报。有什么情况请和我们保持联系。别担心,我们会去 你家拜访的。到时候还要请您确认一下我们的记录和田川的照片以及车的照片什么 的。” “可是,我的丈夫和婆婆会骂我的。” “我们会向他们说明,消除你们之间的误解。被可疑的人骚扰并不是您和女儿 的责任,今后你们可以放心地生活了,您打完这个电话就马上回家吧。今天接听您 的电话的是警视厅的井上勋。我们马上会派几个人去您家,我也是其中之一,请您 在家里等着我们。” “你们是会开警车来吗?那样的话……” “我们不会开警车去的,您放心,我们不会惊动您的左邻右舍的。” 井上放下听筒的同时,武上也摘下了耳机。 “把田川的照片和今天的节目录像带准备一下。”武上一站起身,一边对神崎 警部说,“把六月份他租的车的照片也带上。” “这家伙租车到底干什么了,早该搞清楚了。”秋津懊恼地说,“可是,现在 还没个头绪,维拉大川公园公寓那里已经去过好几回了,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总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液晶电视,电视的天线已经拉到最长,武上刚才一直 在看着特别节目,井上接电话时把声音关小了,现在不知谁又把声音开大了。 “吱……吱……”的声音已经挂断了电话。节目录制室里正在开始一场讨论。 田川也在场,他的面色潮红,就坐在主持人旁边的座位上。特别节目录制室的电话 仍旧响个不停,节目助理不停地把观众发来的传真送到主持人的面前。 “这个变态狂。” 秋津看着电视中的田川忿忿地骂道。 武上的目光从电视转向神崎警部,当他的视线与神崎的视线对视的一瞬间,他 知道,自己头脑的疑点和推测神崎也同样注意到了。 这可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测。马上就要理出头绪来了。 “吱……吱……”的声音的那个人,是不是知道田川在大川公园附近干了什么? 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要让田川上电视。这样,就不只是桐野舞子,也许还有 其他的被害者会认出他,就会有人报案,这也许就是他的目的吧。 武上在调查总部紧张忙乱的气氛中思考着自己的推测。 “还不能下结论。”神崎警部说。 “武上,快给我一张最新的地图!” 正准备出门的秋津大声说着,一边从磁带盒中取出录像带。 “田川一义住宅的搜查令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神崎警部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叫他本人也一起去,他不是要露脸吗?现在看他还往哪儿逃。” 从看完HBS 的特别节目,有马义男就一直坐在电话旁边的椅子上,思考着。名 片就放在那儿,随时都可以打电话。但是,他还是没有下决心。 节目一结束,木田就从自己家里打来电话,问有马义男看了电视没有。 “我一直在看,像个很有趣的小品。” “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木田好像有点儿喝醉了,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你这样可不对劲儿啊,你是个受害人呀,你是鞠子的外公,不是吗?你看了 电视怎么可以不生气呢?” 义男听着木田在电话里反复地念叨着,突然问道: “喂,我问你,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有什么不对劲儿?” “噢,就是插播广告的时候,电话不是断了吗?就是在那之后,那个罪犯的声 音,我觉得不太一样。” 木田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 “我是说,也和你通过话的那个家伙,在今天的节目的后半部分,就是那个引 诱田川露面的那个声音,我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没发觉吗?” “这个嘛,我没发觉。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听错的。” “我就是不能肯定,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警察。” “如果是换人了,会怎么样呢?是在耍什么花招吗?”木田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不是这么回事。”义男说。 义男心想,木田并不爱喝酒怎么也喝醉了呢? 自从鞠子失踪以后,义男就没沾过酒。最初是想等鞠子平安回来后再喝的,但 是,当鞠子的遗骨找到之后,义男又给自己订了新的目标。 不喝酒的理由之一是为了健康。要多活一天是一天。 找到鞠子的遗骨时,“有马组”的刑警们答应义男,说一定能把凶手捉拿归案, 替他报仇。 但是,破案是需要时间的呀。一年?两年?杀人案子的时效是十五年。也许真 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案。 有马义男一定要等到这一天。因此,在破案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有马义男不能 死。所以,他不但戒了酒,连烟也戒了,还在坚持吃降压药。睡不着觉的时候也静 静地躺着休息,不想吃饭的时候也强迫自己多吃一点儿。他要活着,活着看到杀人 犯被捉拿归案。 “喂?你怎么不说话?”木田含糊不清地问,“我知道你肯定是太难过了才这 么想的,我明白,你太伤心了。” 木田的老婆在旁边抢过话筒说道: “喂?有马先生,我是聪子。真对不起,我家老头子有点儿喝醉了,你别听他 瞎咧咧。” “没关系。让他也多保重。” 挂断了电话,义男抱着头呆呆地坐在那儿。 电话铃又响了。义男以为又是木田打来的。 “臭老头儿。” 义男没有想到,又是“吱……吱……”的声音。 “你还活着哪。你这个老头儿,比孙女还活得长,你好意思吗?” 义男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他听出来了,现在打电话的才是最初给他打电 话的那个罪犯。他的情绪激动时,声音里会有一种小孩儿耍赖时的腔调。 义男明白了,他感觉到的那点儿区别就是大人和小孩儿说话的区别。 “你想干什么?” “别废话!”“吱……吱……”的声音生气地说,“你还敢质问我?” 义男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于是,他说道:“你打电话就是想冲别 人发火吗?” “我想给谁打电话是我的自由。” “是吗?你和你的同伙有纠纷了吧?” 对方突然沉默了。义男接着说:“你不是一个人吧?我知道,你们不是两人就 是三个人,反正你一个人干不了这些事儿。对吧?” 似乎是被说中了,对方没有回答。 “刚才你在电视上随便挂断了电话的时候,是不是挨你同伙的骂了吧?所以你 才找我这个老人出气对不对?” 义男在等着对方回答,手心都攥出汗了。 “你这个老混蛋。”对方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义男的手里还握着电话话筒,他知道他的判断没有错,他相信罪犯一定难逃法 网。 特别联合调查总部听了有马义男的看法,当即就把HBS 的特别节目的录像带的 声音资料调出来进行声音分析。 到这个时候,对报道机构和被害人家属的电话录音的声纹分析都已经进行完了。 结果,最初声称把古川鞠子的手提包扔在大川公园的垃圾箱里的那个电话,把有马 义男给支到广场饭店去的那个电话以及日高千秋母亲接的那个电话,经分析全都是 同一个人打来的。 可是这回,打给节目组的电话是不是那个被分析过的声音,特别是广告之前和 之后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对这两点还没来得及分析,调查总部要想拿到广告之后的电话的直接录音资料 只有找电视台,而电视台却拒绝提供罪犯打给电视台的电话的直接录音带。 分析是非常慎重地进行的,如果真的像有马一义男说的,广告前后打电话的是 两个不同的人,特别是,如果能从声纹上分析认定,就能证实这一系列犯罪案件的 罪犯不只一人的推测。 接待有马义男的刑警向他解释说,这种分析再快也需要三四天。在这期间,如 果有媒体采访千万不要提及此事。只有等分析结果出来后,才能确定搜查方向,更 准确地接近追踪目标。 1996年11月5 日,星期五。 在上周开始的秋季长假就要结束的前一天,从群马县赤井市东北部的山中穿过 的俗称“绿色公路”的12号县道上,来观赏红叶的游客络绎不绝。 “绿色公路”大约是在七年前的四月份开通的。 赤井市是一个多山的地带,地铁JR线赤井站的开通是非常困难的,和市里的其 他部分相比,开发明显落后的东北部,把道路改造作为开发计划中的重要一环。现 在的“绿色公路”是在明治中期赤井市林业鼎盛时使用的林间道路的基础上建起来 的。是著名的坡陡、弯道多的道路。 当时,在修筑这条道路的同时,赤井山南斜坡的修建开发计划也在同时进行。 这个计划包括修建二百多栋分户出售的住宅,还包括在那里建设市内有名的私立综 合医院的分部,因此,还有与之配套并带有医疗看护的面向高龄人士的集体住宅方 案。但是,开发计划半途而废了。原因不是别的,就是资金困难。泡沫经济崩溃的 余波毫无疑问也使这个北关东小城市的经济活动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赤井山中的森林本来是市里的天然保护林,在市议会上竭力通过开发方案的市 议会议员,与预定建设的私立综合医院院长其实是女婿和岳父的关系。这个开发计 划从发表之初就受到强烈的批评。尽管如此,因为他从东京吸引的开发商背后有大 银行的支持,仍然可以获得大笔的资金。 但是到了1993年的秋天,这只“赤井山开发计划”之船终于沉没了。只完成了 土建工程的公寓被淹没在杂草丛中,钢筋骨架的综合医院以及附属的高龄人士公寓 都在山南的斜坡上裸露在风雨之中,生着锈。只剩下这条“绿色公路”静静地躺在 很少有人行走的大山中。 在市民当中,有不少人都喜欢这一带的自然环境。每当春暖花开和深秋满山红 叶的时候,在贯穿赤井山的“绿色公路”上就会见到不少爱好出游的旅行团体。特 别是翻过赤井山,在山那边的小山市还有一个小山游乐园。去那里的游客也都要从 这个“绿色公路”上通过。也就是说,尽管公寓和医院没有建成,这里的道路却意 外地成为一条旅游通道,交通流量还是蛮大的。 山道上没有大型的零售店,但是,小型的食品店、咖啡店和餐馆儿已经一应俱 全。在山顶还建有一个展望台,公路可以直通山顶。 因开发计划的失败,山麓中残留着钢筋铁骨的土建工程痕迹。不仅在小山市里, 就连东京都内都有许多有关这些“烂尾楼”的传闻,人们把这些“烂尾楼”叫做 “鬼屋”。许多年轻人出于好奇,不断有人跑到这里来玩儿,因而不时有打架受伤 或不小心从残楼上摔下来受伤的事件发生。为此市里采取了措施,在这一带周围拉 上了钢缆,可终究制止不住好奇心盛的年轻人。 在“绿色公路”的山脚和靠近山顶展望台的附近,有两个加油站。山脚的加油 站称作“绿色公路国道站”,有五台加油机分两排排列。这个加油站有个小伙子, 每当车辆加完油驶出加油站时他总是站在加油站的出口处向每一位游客脱帽致意。 这个小伙子名叫长濑克也,是在赤井市出生的,今年十九岁。 两天前,正好晚上不是克也值班,他和女朋友聪美,还有聪美的好友杏子和男 朋友这两对情侣心血来潮的一起去了“鬼屋”。起因是克也不久前刚买了一辆新车, 他问女朋友想去什么地方兜风,聪美就提议去“鬼屋”。克也对于上班时能眺望到 的那片荒凉的地方也一直存有好奇心,但他从来没有去过,经聪美这么一说,他也 想去看看。 聪美说杏子对神灵的感应特别强,以前她曾经去过“鬼屋”,这次一定要让她 一起去试试能感觉到什么。克也对神灵感应没什么兴趣,对她们说的什么这个灵那 个灵的也没太在意,就这样开着他的新车上了路。 他们的车在山道上行驶着,“鬼屋”的残垣断壁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的时候, 是杏子首先看见并叫了起来。杏子说她看见在赤井山的斜坡上有无数白色的东西上 上下下飘忽不定,克也就把车停了下来,杏子下了车。夜晚的“绿色公路”的交通 量很小,除了这几个以“鬼屋”为目标的年轻人以外,其他偶尔驶过的车辆时速都 在一百公里以上,飞快的开过去,根本不去注意路边的一切。克也看着杏子和聪美 自己吓唬自己的样子,心底涌起一丝不快。杏子的男朋友只是在一边悠闲地吸着香 烟,一点儿也没有劝慰杏子的意思。尽管害怕,聪美和杏子却还执意继续前行,克 也终于不耐烦和聪美吵了起来,结果这一趟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看见。和聪美分手 后,这两天克也的心里一直都挺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