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解梦(5) 在去亚哈公司的车上,朱丹心苦笑着对马知良说,看来我们真的有可能永远 找不到他了! 不至于吧,找不到他,对信息产业的损失很大的。马知良愁眉紧缩。 你知道最彻底的失踪方法是什么吗?是死亡。 莫阿明4 岁的时候就经历了父母的死亡,而今年他恰恰和他的父亲死时的年 纪一模一样,如果是简单的玩人间蒸发的游戏,他何必清理所有的家产呢? 朱丹心解释了一下分裂的机制。 接着说,他的生活态度是,要么轰轰烈烈地活,要么痛痛快快地死。 他从一个孤儿到今天取得无比的成功,生活对他的诱惑已经很少了。 他之所以一直不结婚,是因为结婚带来的生育会让他的生命延续,他的嗜烟 如命,也是一种慢性自杀的表现。 人类的最基本的本能是生命本能,它又表现出生本能和死本能两个次级,生 本能和死本能,我们之所以能心安理得的活着,是因为我们能把生和死辩证地统 一起来,我们通过生存走向死亡。 而在他那里,生和死是分裂的,他是通过死亡走向生存,通过再死亡,他想 要回到父母那里,成为四岁时他认为该死却没死掉的莫阿明。 马知良沉吟一会说,不管什么情况,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丹心嘲讽地笑,也许正是别人对他生命的这种功利主义态度促成他自杀的。 自杀有多种方法,自缢、服毒、自溺、高坠、自焚、枪击、上吊、切刺、爆 炸、还有车祸自杀、通过杀人自杀,以及吸烟、性乱、吸毒、安乐死等边缘性自 杀,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从他的心理状态来看,他最可能采取什么样的自杀方 式?在什么地方自杀? 他在自杀时,死本能占据了心灵,同时被压抑在潜意识中生本能会竭力表现 自己,也许在他公司的电脑里或其他什么地方我们可以看到他潜意识中的生本能 留下的痕迹。 让朱丹心和马知良大失所望的是,莫阿明的电脑硬盘也低级格式化了,没有 一丝痕迹。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迷惑和失望。 亚哈公司的张总说,“两位要没什么事,我就失陪了,今天我们公司要大扫 除,唉,这个阿明真是的,把我们的清洁工开除了,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厕所一 星期都臭的不行了,我们今天才发觉。” 朱丹心和马知良同时眼前一亮,朝厕所跑去。 在第四个厕坑的侧壁上,有人用铅笔画了一只正在燃烧的香烟,烟雾中有一 句外文:Iss ich doch mal !, 在烟雾的下方,有一个大写的C 字,C 的边缘很 厚,画成了刀锋一样的形状。 朱丹心一见就皱紧眉头,马知良却脸色大变。 一路无话,回到公安厅 三 “你的看法是什么?”马知良问。 “很难说,香烟一般代表男性的阴茎或男性自身,这里可能是代表莫阿明自 身。那句德语的意思是:吃我吧。 但有语法错误,应该是Iss mich doch mal!这里应该用德语中第一人称单数 的第四格形式,他却用了第一格的形式。 以莫阿明留学德国五年的背景,不可能有这样的错误。这是一个笔误,有潜 意识的意义,在这里被动的第四格变成了主动的第四格,他用了非尊称命令式, 这一般是对亲人和朋友用的,那么看来他‘吃我吧’这个指令是对自己或一个亲 密的人做出的,那个人是谁呢?是他自己吗? 可是‘吃我吧’这句话又充满了权威和强硬的命令色彩,他还特别用了两个 语气助词来加强语气。 似乎是他想要做一些他感觉被动的事情,但却希望通过这样被动的事情获得 主动。 通过被动获得主动,一般出现在同性恋或施虐- 受虐狂的心理结构中,比如 说受虐狂就是通过自己彻底的投降得到对方、占有对方、掌握对方、控制对方。 有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甘地的政治策略,他通过屈服的手段最终征服统治者, 并把权力定义为荒唐。 受虐者内心这样说:虽然你给了我一切疼痛、折磨、羞辱和践踏,但我却很 享受,很快乐。我不会放弃欲望的满足,即使你为此而鞭打我。 由此看来,他应该是有施虐—受虐的冲动。可是他那么孤独的人,谁是他的 伙伴呢?” “下面那个C 字可能是个线索,可我想不出来这代表什么,一个名字的缩写 ? 一个符号? 阉割的象征?德语单词?” 马知良说,“你知道《阿拉伯的劳伦斯》吗?” “知道,那电影还获得奥斯卡奖呢,劳伦斯是个英雄,他和这案子有什么关 系?” 马知良嘴角一撇,说, “劳伦斯其实是个道德受虐狂,同时也是性受虐狂。 劳伦斯的母亲是个苏格兰人,严厉苛刻,信奉长老会教,她经常为点小事就 鞭打劳伦斯。 在他年轻时,他的一位富有的伯父规定,劳伦斯每星期都必须因一些神秘理 由受鞭苔,除非他接受这种惩罚,否则就不能继承这位伯父的财产。 后来,劳伦斯成了一个真正的受虐狂,他作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的时候,他安 排一位下属定期地鞭苔他,并通过这样的形式获得性高潮。 嗯,这是英国人的老毛病。 他们有句谚语,‘放下鞭子,惯坏孩子。’他们贵族子弟和上流社会子弟学 校普遍实行体罚制度,伊顿公学当众打屁股的体罚很有名。” “劳伦斯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别急,这个C 的符号在我们刑侦犯罪学界可是大大有名。它是欧洲一个邪 教Sacred Cannibal ——‘神圣食人者’——的教徽。 这个C 既代表着Cannibal,边缘很厚,又像个e,代表着eating ,而且,它的 样子像不像一个张开的大嘴啊? 这个邪教宣扬吃人的人会长生不老,而被人吃的人会永远不死,寄存在别人 的体内。 所以这个教派最主要的活动就是吃人。 很多欧洲的罪犯和心理变态者都加入了这个教派。我们国家解放前曾经破获 过两例这样的案子,没想到现在又有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Cannibal这个词来自西班牙语,是哥伦布发明的,他 是用来指古巴和海地的食人族加勒比人。可这和那个邪教有什么关系,劳伦斯又 没去过美洲,他也不可能组建这个邪教啊?” “别忘了,劳伦斯作英国皇家空军军官的时候,安排一位下属定期鞭苔他, 这名下属叫做穆特·马尔可。 在对劳伦斯日复一日的虐待中,他自己也沉溺在施虐的快感中不可自拔。劳 伦斯死后,他回到欧洲,和一些崇尚食人的南美洲、非洲人组成了神圣食人者。 最后,他自己也被吃了,现在这个教派的人相信,通过你吃我、我吃你这样的方 法,马尔可的灵魂现在还寄存在他们的肉体内。 莫阿明可能就是在欧洲的时候,加入了这个邪教,这可以满足他的受虐倾向, 难说那些人还对他灌输了一些思想,比如说,被吃了就可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等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