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绑架(1) 绑架 绑架 千秋功罪公评在, 我本红羊劫外身。 自分聪明原有限, 羞将事后论旁人。 ——李叔同,《赠津中同人》 “找到了。” 警察从土中拿出一个大皮箱。 打开箱子,里面睡着苗心慧。 5 岁的苗心慧穿一件套头羊毛衫,上面绣着一只可爱大象正用鼻子给小象洗 澡。 面色乌黑,有些变形。她是被勒死的。 警察们群情激愤: “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毒手。” 苗心慧的妈妈苗晓情嘴唇颤动。 抱起尸体,轻轻拍打,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唱童谣。 停尸房里鸦雀无声。 苗晓情转过身,看着警察,满面是泪,轻声轻语地说:“这就是我们家心慧, 这件大象套头衫是我给她买的,她就要上小学了呢,我说:‘小慧,要上小学了, 妈妈买个礼物送你,你想要什么呢?’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件衣服,她还和我说: ‘妈妈,我一定好好学习。现在你像大象妈妈一样给我洗澡,等我长大了我也帮 你洗澡,就像大象一样。’苗晓情还比作大象鼻子了,就像这样……” 苗晓情举起右手握成个圆筒,撅起了嘴,样子可爱。 “我常和小慧说,警察叔叔都是好人,找不到妈妈就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 是谁杀了小慧?怎么这么狠心呢?小慧多好啊,多乖的孩子啊!”苗晓情满脸柔 情。 才哭完的马知良毫不犹豫地拨通朱丹心的电话。 “老朱,案情有了重大的变化! ” “怎么?撕票了。” 那时候,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未到来。 苗晓情那天本来准备带着小慧去玩,中途接到公司电话,有个大客户来访。 她带着小慧到了公司,把那辆小车——那是一辆号称那些长年累月对一个有 钱人进行合同式专一独家卖淫,但时常要独守空房、情绪抑郁,常找心理医生做 “心理情夫”的女士们必备的两厢轿车——停在了写字楼下的人行道旁。 公司员工们第一次见到总经理的千金,不免上来逗弄一番。 伶俐可爱、皮肤粉里透红如金帅苹果的苗心慧,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孩子的活 泼可爱和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和害羞。 如果说员工们一开始对小慧的不明就里的称赞还带有拐弯抹角奉承总经理的 成分的话,后来就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了,这表现在他们争着要为苗心慧20年后的 婚姻大事出谋划策。 这时候,大客户来了。 一顿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之后。 苗晓情对苗心慧说:“小慧,你到下面的车上等妈妈,妈妈一会就下来。不 要到处乱跑,渴了就喝水,车上有。” 苗晓情转过头去,向客户解释自己不该把孩子带到公司的,自己带头违反公 司规定,实在该罚。 本来看不起苗晓情的客户看到苗晓情如此有情有理,不禁心怀敬意。 苗心慧回过头举着车钥匙对着员工们说:“叔叔、阿姨,再见,bye?bye!” 她的可爱神情成了很多人记忆中的她的最后一个影像。 不久后,这幅影像就被一双手撕个粉碎。 大约半个小时后,苗晓情回到楼下那辆1.4 升16气门,带双角度电子液压助 力转向系统的小车前,却发觉苗心慧不在车里,她着急地四处找了半个小时,又 发动全公司职工楼上楼下找,仍然无影无踪。可是,一位员工在路边发现了小慧 的一只鞋子。 “报警吧!” “不,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是回家了。”苗晓情着急地说,“不过,你帮我 还是先报警,我回家看看。” 苗晓情驱车回到家里,家里也没有小慧。 打电话给学校,给所有认识的人,都不知道小慧的下落。 回到公司,一个实习警官正在做工作。 “你们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是现在还不能说孩子就被绑架了,只能说失踪 了,而且只是失踪了4 个小时,还不到立案标准,我们时常碰到这样的情况,早 上报案,晚上就找到了。” 苗晓情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警官的衣领: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你们要多少钱,50万?100 万?要多少给多 少!” “这位大姐,这位大姐,”警官赔笑,“我们不是绑架勒索犯,怎么会找你 要钱呢?” “老马,你真的认为这个案子我能起什么作用吗?”朱丹心疑惑地看着马知 良。 “聊胜于无嘛。”马知良苦笑,“我知道,心理轮廓描述技术对系列罪犯的 识别率比较高……” “还有那些有明显心理特征的犯罪。”朱丹心补充,“可是这个案子,很可 能就是一个普通的绑架案,这种普通的犯罪很难用上心理轮廓分析的,就像大街 上丢了个自行车,你叫我来分析,我怎么分析的出来?” “是啊。可是我也是没办法。这个苗晓情神通广大,不知怎么就把这桩案子 捅到了新闻界,这几天你应该在报纸上看到了。而且那天处理现场的警官经验不 足,她现在说要告我们办案不力。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关系,现在上面——” 马知良表情神秘地指指屋顶,“都打招呼要我们关注这个案子了。” “你们是有些办案不力,我们家旁边的超市小偷比顾客还多,我老婆去年被 偷的手机到今年都没下落。”朱丹心抱怨。 接着两个人就为朱丹心老婆的手机被盗一案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争论和辩解。 马知良运用深刻的精神分析理论得出的结论是,手机象征着男人,手机被盗 表明朱丹心的老婆想得到他的关心和爱护,但又不能满足,所以她潜意识中是希 望手机被盗,也就是希望把朱丹心驱赶出自己的生活。 朱丹心使用肤浅的强盗逻辑得出的结论是,马知良害怕面对自己作为警官的 责任,所以把责任推到他头上。而他之所以对妻子爱护不足是因为忙着帮马知良 破案。 “好了,我们这么说下去是没有结果的。”马知良拿着苗心慧的照片说,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难道你忍心让她被绑架吗?” “是啊,多么可爱的孩子——”朱丹心端详着照片上美丽的苗晓情说,“和 孩子她妈。我真的不忍心。 绑架者的动机一般有三种,一种是为了勒索,一种是为了拐卖人口,还有一 种是恋童者或虐童者,为了满足心理变态的需要,把孩子绑架后作为自己的一种 玩具进行猥亵或虐待。前两种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最后一种还可以尽一点绵薄 之力。” “你觉得哪一种动机可能性大一些呢?” “一般来说,勒索绑架者对被绑架者都比较熟悉,会选择一个父母不注意的 场所下手,如上学、放学途中。可是这个绑架者选择的是苗晓情带孩子出去玩的 中途进行绑架的,那么就只有几种可能:如果他或者他们很熟悉苗晓情的话,那 么他们要下手的对象可能还不是孩子本人,而是孩子的母亲——苗晓情本人。” “从这里推断,他们本来的目的可能也不是要绑架孩子,可能是绑架苗晓情 或者杀人。我们正在调查苗晓情的仇人们。” 结果,美丽的女商人苗晓情虽然得罪过一些人,可是都没有达到要绑架和杀 害她的程度。 一个最苦大仇深的同行说:“是,我不否认,我曾经追求过晓情,她也利用 了我的感情,要不然她也不会有今天。可那事过去了,我们的过去烟消云散了。 我听到小慧的事情立即就去看她了,晓情是可怜啊,一个姑娘家,好不容易把孩 子拉扯这么大,结果,唉……什么?你居然问我那天干什么了?你怀疑我是不是? 告诉你,我那天在公司开会,全公司几十个人给我作证,我怎么可能害小慧,你 去他们家看看,好多玩具都是我买给她的。你们,你们,纯粹是病急乱投医。” “我们没病,你也不是医生。”警察严肃地说。 “看来,罪犯的目标不像是苗晓情,她人缘可好了。”马知良说。 “还有一种可能,罪犯的目标的确是孩子,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罪犯就应该 料事如神,知道她那天会把孩子放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