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弱者(10) 其次,电视上那个人满脸黑灰,据说这是因为他做了乞丐。但是他穿的是短 袖花衬衫,露出来的两只戴手铐的手却白生生的,一个乞丐为什么手会那么干净? 如果是清洗过的话,为什么不清洗脸部呢?这说明那些黑灰是为了易容用的化妆。 第三,你告诉我他已经毁容,但是新闻里没有提到,画面上也看不出毁容的 痕迹,所以这只有一个可能,两个信息都不是真的,是为了掩盖一个真相——林 子强并没有被抓住。” “是的,那个人是替身,林子强没有被抓住。你怎么知道他的案件对公众有 重大隐情?” “第一,这次抓捕行动很快就变成了全国协作的拉网追捕。全国大部分警力 都用上了,而且几乎所有传媒力量都用上了。比他恶劣的案件多的是,为什么要 花这么大的力量?这说明这个案件的继发危害远远超过一个单纯的激情杀人案。 第二,在追捕行动到期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宣布他被抓住。但是批准现场报 道的媒体只有一家,和前期完全不同,这说明我们害怕过多的媒体介入暴露隐情。 第三,林子强是个天才,而他的专业让他有可能接触到可能对公众有害的生 物制品和化学制品。 那天晚上你的手机关机和厅长叫我来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我的推断了。” “的确发现了某些生物制剂的丢失,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 组有六个人,有一个神经病学家、两个犯罪心理学家(一个就是我)、一个刑侦 学家、一个精神病学家,你是我申请后最后加进来的,唯一一个临床心理学家, 明天你会见到这些人。” “其实我也是精神病学家,虽然是做临床心理治疗的。” “我们的分析还要细化。你带了些资料过来了吗?”吴梦娟拿出笔记本电脑。 “我就带了这个资料,”朱丹心拿出一张纸挥了一下,“他就在这张纸上。” 那是一张网页打印稿。 1893年, 汉斯·莱普(Hans Leip )出生于汉堡。他的父亲是个海员,他自 己热爱浪漫主义的诗歌和绘画,并且梦想着有朝一日像父亲一样成为海员。 一次世界大战打破了莱普的梦想,他成了军官学校的一名学生。 1915年4 月,柏林,一个大雾弥漫的夜晚。 莱普刚刚离开了一个漂亮姑娘的怀抱,来到火枪团兵营外站岗,他的情人叫 做莉莉。 街灯在浓雾中闪烁。 莱普正在想念着莉莉的温暖和芳香。 路灯下走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有着一双海蓝色眼睛,海蓝色的,就像林 子强幻想的大海那样,一片透明的纯蓝。 这个姑娘叫做玛莲。莱普是在一家艺术画廊认识她的,他第一眼就爱上了她。 那天玛莲正要到一家医院看护伤兵,路过这里,她也看到了莱普,高兴地挥 手:“嗨,莱普,晚上好!” 莱普正准备挥手致意,突然看见巡营的军官走了过来。他立即收敛笑容,挺 直腰板,神情肃穆,目不斜视。 玛莲失望而不解地张望,无奈的背影消失在雾中。 军号吹响,莱普匆忙中被送到俄国前线,这个积极浪漫主义者终于见到了人 生的另一面,寒冷、屠杀、死亡、失败。 陪伴着他的还有一首诗——《年轻哨兵的歌》,诗中讲述的是一个战士站在 营房外的灯光下向心上人莉莉·玛莲告别的故事。 在军营前面,在这大门口, 曾竖着盏路灯,迄今应仍有。 我俩曾相约在那儿再见, 我俩相约在路灯下会面。 一如以往,莉莉·玛莲。 我们的身影重叠在一处, 我们的相恋谁都能看出。 所有的人都应该能看见, 当我们俩在路灯下见面。 一如以往,莉莉·玛莲。 哨兵在催促,回营号已吹响, 又须等三天,且容我稍彷徨。 就在那时,我们道了再会, 虽然我很想能将你追随。 和你一起,莉莉·玛莲。 它识得你足音,你步态的美丽, 它每夜都燃烧着,却早把我忘记。 倘若我不幸有个三长两短, 何人会在这路灯的下面, 和你一起,莉莉·玛莲。 自这静寂的小屋,从地面的土泥, 你可爱的嘴唇,在梦中把我托起。 当傍晚的暮霭翻卷, 我会在路灯的下面。 一如以往,莉莉·玛莲。 战后,莱普再没有见到莉莉·玛莲。 大约20年后,他将《年轻哨兵的歌》收入自己的一本诗集。 1938年,诺博特·舒尔策(Norbert Schultze)看到了这首诗后为它谱了曲, 并改名为《莉莉·玛莲》。 1941年,德军侵占南斯拉夫后,开设了贝尔格莱德广播电台,工作人员在维 也纳的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堆落满灰尘的唱片,其中就有夜总会歌手安德森 演唱的《莉莉·玛莲》。 1941年8 月18日晚,《莉莉·玛莲》在战场上响起。 成千上万的钢铁般坚强的德军士兵怀抱钢枪、含着眼泪跟着这首歌轻轻哼唱。 一位德国母亲写信给舒尔策说:“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在最后一封信中提 到了《莉莉·玛莲》,我一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他。” 战地的广播喇叭把这首歌也传给了美国、法国、英国、苏联的士兵。 整个20世纪40年代初期,每天晚上在21:57 分。《莉莉·玛莲》都会响彻战 场。 刚才还准备相互残杀的士兵们一同沉浸在对这个路灯下的姑娘的柔情蜜意的 回忆中。 艾森豪威尔将军感叹地说:这位诗人是战争中唯一的一位让各方都喜欢的人。 《莉莉·玛莲》传到了和隆美尔作战的英军第8 军团,俘获了英国小伙子们 的心。 一位英国战士如此回忆这首歌—— “夜幕降临北非的沙漠,我们将坦克围成一圈,围着一台收音机,收音机里 传来一位女歌手温柔的歌声,这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令我至今难以忘怀……尽 管我一点也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一样。 因为我们不属于德国的非洲军团,而是英国第8 军——沙漠之鼠。但我们仍 为这种亲切的歌声所吸引,它似乎深深渗透到我们的内心。在距我们不远的地方, 德军士兵也在收听同一首歌曲,分享着我们的孤独与渴望。当时正是1942年春天, 对阵双方的战士都远离家乡,我们都喜欢歌中的同一女孩。其他国家的成千上万 士兵也一样,他们直到今天仍在唱着这支《莉莉·玛莲》。” 而歌曲出版商在英格兰菲利浦却被这首歌刺伤了爱国心。 那天晚上,他到英格兰一个酒吧里买醉,正好一些第8 军团的老兵,在哼唱 《莉莉·玛莲》。 注意,这些英国人用的是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