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天使(8) “什么意思?” “她的日常生活,特别是童年的生活可能会提供一些线索。” 吴静红出生时,父母知道她是女孩后,连夜逃离妇产科。 一个月后,一对商人夫妇领养了吴静红。她在建工新村长大,现在那里是下 岗工人、流氓、贩毒者、民工聚会的场所,不过当年可以算得上城里比较富裕的 地方。 不能生育的商人夫妇似乎很热衷于领养孩子,在吴静红之前,他们领养了一 个男孩,在吴静红之后,他们又领养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而且,时常带一些 孤儿回来吃饭。 吴静红的童年在孩子们的争吵声中长大。 在养父母收养其他孩子后,吴静红开始接二连三的生病。她养母后来终于发 觉她在装病,痛打了她一顿。从那以后一直到卫校,她再也没生过病。 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在她12岁那年,养父被捕了,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养父 做的生意是开了一家不正当的洗头店。 整个初中她在同学们的奚落和嘲弄中度过。 到了高中,厄运光顾了她。 她的美貌引起了一群流氓的注意,时常跑到学校骚扰她。 她最好的哥哥为了保护她,每天接她上学、放学,一次碰到了那群流氓,在 口角、街头斗殴中,被人刺死,当时围观的不下百人,却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忙, 包括几个学校老师,低着头匆匆溜走。 她趴在哥哥的尸体上哭昏了过去。 在此之前,她的养父被检查出癌症,这个疾病一直持续到她高中三年级,顽 强的养父才死去。 在她卫校期间,她开始不断地出现浑身不舒服。而她的妹妹居然也在此期间 得了癌症,死去。葬礼的时候她哭得惊天动地,但很多人说,那是她在表现,因 为人们都知道,她恨她的妹妹。 除了学习努力,成绩优异外,吴静红在卫校期间的另外一个名气是和很多老 师、社会上的成年人有暧昧的关系,据同学反映,她曾经流产多次。 她的行为被很多同学称为“又会学,又会玩”。 “显然,她需要关注、需要尊重、需要爱、需要有人保护她、拯救她。”朱 丹心说。 “而这一切她都没有得到,她认同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好爸爸兼好妈妈的形象, 她关注、尊重、爱其他人都是为了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这些东西。”吴梦娟说。 “但是,她还是没有得到。她需要不断地性交、看病、保护和拯救儿童来维 持她内心的这种好父母的认同。” “这样她内心就有一个好父母的客体表象,来爱她的真实自我——一个不受 关注的、从小被抛弃的、受尽丧失亲人痛苦的小女孩。” “我们只要好好对待她,她内心这个小女孩就会帮助我们。” 吴梦娟和吴静红拉家常,对吴静红历次抢救成功的成就惊叹不已。 “我知道你童年受了很多苦,无论你做什么事,肯定都有不得已的因素。” 吴静红眼圈红了,嘴角抽动,大哭。 吴梦娟抚慰,递过手帕。 “我们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吴静红完全招供:“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孩子们不该死,他们 是无辜的。成年人可以死。为什么要让孩子们死呢?”这是白衣天使兼死亡天使 吴静红最后的话。 后来,市政府改造城市,拆迁了儿童医院。 民间传说,在拆迁的时候,在一个上世纪就废弃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不少儿童 的白骨。 在这间地下室的墙上,画着一个模糊的拉丁语“Angelo”, 像是一个人用长 指甲划上去的。